第九十九章 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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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悠久的圣罗兰学院确实存在着某种名为“学员考核”的优良传统。
在第二学期的外出实践中，任课老师总会给予学员一些品种不一却在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任务目标：
例如迷宫的探索进度达到一定程度、收集某种生长于险地的珍稀药材、击杀实践地点周边的魔兽带回相应的战利品作为证据……等等等等。
最简单明了的还是有关于硬性标准的考核，比如：在这学期内等级提升到多少多少级、修成了什么招式或是进一步精炼自身的魔力回路……
话说又有哪个教育机构是没有“考核”这种东西存在的呢？圣罗兰又不是单纯给纨绔子弟镀金的场所，花样繁多的小测验自然少不了，而成绩对于并非出身于贵族世家的学员们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
好比本学期末的笔试与武试，古涅的武试成绩冠绝全场，但笔试成绩却属实是不堪入目。
但这种程度的偏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老爹是康斯坦丁公爵，而且还和学院长大人有着相当不正常的人龙关系。
而对于亚瑟来说却远没有那么轻松惬意了，他可是一个缺钱缺到要半工半读的苦逼男人啊！贫穷和自尊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彻底压垮一个男人。
成绩一塌糊涂就等于没有好的就业推荐，没有好的就业推荐就等于他这几年的功夫都白花了！你以为进了圣罗兰就彻底高枕无忧、前途无量了？哈哈，想的可真美啊！
所以如果亚瑟在场，听到了辛德拉的评分标准后，说不准还真两眼一红，恶向胆边生了呢！
“当然并不是让你们几个小不点儿去杀那么多兽人，妾身也知道那是在难为你们，所以无论使用何种手段，只要能达到那个数字就好啦！”真正的小不点儿忙不迭地增添了一条规则。
她的意思很明显——人类军队在战斗中击杀的兽人总数，就是他们一行人的总成绩。
“靠！你……是认真的？”古涅万万没想到辛德拉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目的居然会是让他们尽可能地削减兽人的数量！
她到底想干嘛？看兽人不顺眼就不能自己上吗？
“妾身当然是认真的，不如说妾身一直都很认真。”这句话既视感真的是非常强烈。
“哈……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偏偏想要这些兽人死？你应该有比让人类死磕到底更简便、也更有效的方法吧……”古涅嘴角抽搐，小心谨慎地暗示道。
“你要明白，这是学院设置的考核标准，并不是妾身的，况且你们一定会和兽人决一死战，正好可以拿来做考题，岂不是一举两得？”辛德拉煞有其事地扬起眉毛开始为自己洗地，非但回避了主要问题，甚至还有一股说谎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也太能胡扯了吧！谁不知你就等于整个学院的意志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公私不分啊！
古涅在心中发出三段式的呐喊，同时也清晰地意识到这条龙恐怕不会再透露任何有效信息了。
现在的辛德拉就好比一个发布主线任务的npc，在没有将剧情推进到一定程度之前，恐怕她的台词也就只有这么寥寥数句了。
可惜古涅既不是在玩什么脑残网游，他自己也不是个只会死接任务的悲催脚男。
“不好意思，我拒绝！”
是了，老子可是个自由人！就算有杀光全部兽人的雄心壮志，那为什么非要搞得像被你命令了才不得不这么做一样啊！
这种想法可以被一个专有名词来完美概括——青春期逆反心理。
“为什么？”辛德拉温言细语地回道，仿佛还真转身一变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我要这种成绩干什么？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益处嘛……”
吼吼吼！出现了，顶级学渣发言！
“我上你这个学院不过是为了陪妹妹去那劳什子红堡罢了，现在去也去过了，也是时候该退学了。”古涅鼻孔朝天，摆出一副“老子没就业压力谁怕谁”的乖张架势。
其实他根本舍不得退学，因为晨曦城确实比翡冷翠更新鲜、更好玩。况且他这个学期还勾搭上了不少同期女生与学姐，实在是舍不得这一片还没捂热乎的“风水宝地”。
其实他更舍不得的还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奥菲利亚与亦师亦友的萝莉龙，北境虽大，却还真没有这种能让他瞬间燃起兴趣的存在。
“既然你看不上成绩，那妾身亲自做主送你一件极品装备如何？”辛德拉自然知道古涅在口是心非，一反常态变得极为和颜悦色，非但不似平日里“逆妾身者亡，顺妾身者昌”的冰霜之龙，倒像一个找大人软声索取零花钱的小学生。
看来这歼灭兽人的任务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已经重要到某条龙都要好好求人的程度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个猜想——辛德拉确实不能亲自出手，只能撺掇古涅他们作为自己的代理人。
“你看你都有那么一柄天上天下独一无二，就连妾身都有些眼红的宝剑了……”那双弥漫着冰雾的眼睛贼遛遛地扫视了古涅一圈，“也肯定需要一套配得上它的衣服吧！你现在这身实在是有些……寒酸。”
顺带还嘲讽了一番古涅自从来到太初关就一直不离身的那件黑色毛绒大氅。这件外套看着华贵是华贵，但实用价值却近乎于零，既不能防流矢，也没法格挡利刃。
“那您有什么稀世珍宝是可以送给我的？”
“呼呼……如果你们能至少杀死四十五万的话，妾身就送给你一件量身定制的……龙鳞铠甲！”辛德拉挺起那没有二两肉的胸部，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龙鳞自然不可能是那种贵族家里被奉为”传家宝“的劣等货，那可是冰霜之龙的鳞片！
身为绝无仅有的几条太古龙之一，辛德拉可以称得上是浑身是宝！最广为人知，源远流长的宝贝自然是魔力流通性极高、附魔属性突破天际、就连硬度都令人望而生畏的——龙鳞是也！
这种传说级别的装备别说见了，恐怕绝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冰之傲慢还算是不太容易被拆穿西洋镜，因为魔王的“水元素权柄”属于人类“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只要古涅敢穿这么一身明晃晃、银闪闪的龙鳞铠甲在街上乱晃，怕是不出半天，就要给自己招来想都想不到的大麻烦！这还是以辛德拉有“售后保护”服务的前提下模拟出来的情形。
这条龙敢说出这种条件，很明显是没安好心，妄图把古涅架在火上烤。
不过这两人表现的真是如出一辙的云淡风轻。一个直接大手笔就给，一个死眉塌眼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惊讶之情。
对于辛德拉来说，送出一套供人类穿的龙鳞铠甲其实并不算什么麻烦事，她的本体可是有足足十几万片龙鳞啊！这么多年自然脱落下来的更是不计其数，一套铠甲所需完全是九牛一毛。
而古涅的淡然则是因为他时常为人诟病的“常识缺失”。在他看来，龙鳞铠甲这玩意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小说中连“神器”的边儿都摸不上。像是什么“无限手套”、“猩红圣杯”、“胜利誓约之剑”、“朗基努斯之枪”不都比龙鳞铠甲的炫酷程度高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层级吗？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阴差阳错之下获得冰之傲慢后整个人都有些飘了，换言之也就是“眼界变得更加开阔了”，导致现在等闲之物已经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啦！
“呵……我的剑术走的是力敏流派，你那沉不拉叽的铠甲和鄙人的路子不太搭配啊……”他大咧咧地叉起双手，眉头一蹙就说出了足以让罗莎琳德吐血三升的鬼话。
若是我们的矮人工匠大师在此，非要冲上去和古涅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草包货色拼命！
那可是顶级太古龙的龙鳞啊！附魔、加工难度系数最高的材料之一！就算是罗莎琳德也绝不可能打造出一整套铠甲来！或者说凭矮人目前的锻造水平也就只能卡在这儿了。
如果能入手一套冰霜之龙亲手打造的龙鳞造物的话……别说是几十万兽人，几百万富兰克林家族都敢一咬牙一跺脚，撸起袖子就开干了！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不但有极高的实用价值，还有不容小觑的科研价值！研究几年说不定整个大陆的锻造格局都将被打破重塑！
可惜古涅却是个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子，既看不出实用价值，也想不到什么科研价值，非常幸运地与这件稀世珍宝擦肩而过。
“……是，是吗？”辛德拉虽依旧保持着完美微笑，但光洁的额头上却仿佛有青筋在一跳一跳。她故意停顿了两秒，提出了第二个早就准备好的方案：
“既然装备你不想要，那妾身只好把压箱底的奖品拿出来了！”
“呵，不管你拿出什么东西，吾自岿然不动！”
古涅又一次说谎了，因为不管他接不接受辛德拉的附加条件，兽人也都会打过来，北境守军更不会弃城逃命……无论如何都会有一方死伤惨重。
“一封推荐信。”辛德拉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终于展露出志在必得的阴险笑容。
“推荐信？给……谁的？”古涅心脏顿时停顿了一拍，本能地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脱离原先的轨道了。
“哈哈哈……还能有谁？”她捂住小嘴娇笑起来，“当然是妾身的老朋友、力天使的统帅、光芒万丈的炽天使——拉斐尔啦！”
“拉斐尔”这个一听就洋溢着圣光的名讳如一道惊雷般在古涅耳畔炸裂！他倏然站起，右手握紧，咬牙切齿地瞪向辛德拉
“你之前可没说需要什么推荐信！”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辛德拉的确提都没提有关“推荐信”的事，只说过“给你一条可行的方法，成不成还得靠你自己的努力拼搏……”之流的废话。
原来她从那时候就开始下套了，而且还是连环套！
“切，你拿你那引以为傲的脑子好好思考一下行不行？”萝莉龙“扑哧”一声嗤笑道，“那可是大天使长！在天界和妾身差不多地位的高等存在！岂是你这脏兮兮的凡人想见就能见的？”
她这番发言可把古涅气得眼冒金星，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跟你“同级别的存在”？，那凭什么你这萝莉老太婆老子想见就见，不想见你还拼命凑过来……换了个天使老子就只能热脸贴冷屁股了？
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是因为你比较亲民而红酒比较高冷？
“众所周知，受诸多世人供奉的高等生物的架子总会大上那么一点点，放心，这架子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而是面向所有人类的。”辛德拉摊开双手，做着没有任何安慰效用的苍白解释。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且步步为营的连环计，古涅也只得轻抿嘴唇，沉默不语。
对于“拯救大兵厄露恩”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做完了初一，要是不做到十五，那他之前的那些努力与布置岂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只要你帮妾身办好这件事，妾身就保证给你一个与拉斐尔见面的机会，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辛德拉自知古涅已经被拱到了墙角，于是也不再步步紧逼，甚至还做出了不少让步
“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们，妾身也可以给他们点好东西哦……”
古涅抬起头深深地瞧了这条大眼睛内满是真诚，就连思念体散发的波动也是毫无虚伪之感的腹黑龙一眼，鼻翼微扩，发出几许无声的长叹。
虽说有一股莫名的别扭感始终环绕在他心间，但奈何形势比人强，也由不得他说出半个“不”字来。
况且他本来就是想要答应的，故作姿态不过是为了刻意膈应一下辛德拉，但没成想最后被膈应到的反而是他自己。
“唉……我接受你的考核就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刻的稍许退让不过是为了日后反攻做出的准备！
古涅此时只能这么无力地安慰自己了。
“唔姆。”
辛德拉闻言转过头去，脸上霎那间浮现出她那标志性的、同时也是让古涅感到浑身不自在的明媚笑容。
那是代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