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早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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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心情复杂地目送兽人少女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远处后，加快脚步，追逐着那一抹朝阳，总算是赶上了最后一批入城的士兵们。
寒铁铸成的城门轰鸣着敞开，他们步入内城，坦然接受由四面八方发出的热烈的庆祝声。
这是人类这几百年内首次与兽人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作战，且以席卷之势完胜！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吗？
可燕飞煌等高级将领都很明白——这一夜的攻势不过是开胃小菜，兽人还有绝大部分兵力没有动用，而且最难对付的巨魔、强兽人以及狼骑兵都没有参战。
人类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虽然他们心中沉甸甸的，但脸上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胜利来之不易，若不趁现在鼓舞士气，以后恐怕就很难找到类似的机会了。
首战告捷的喜庆气氛感染了亚瑟，他也忍不住嗷了几声，以表达自己的兴奋，顺带舒缓紧张的神经。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尤其是菲特那空洞无比却又包含仇恨的目光，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疲惫。
他也不知道今天他所做的事情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抑或是两者皆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用“对”或“错”这种虚浮的词简单概括了。
从古至今，战争根本不会产生真正的胜利者，只会将仇恨一代又一代地转递下去，历久弥新。
如海水般的欢呼声转瞬间将亚瑟整个人吞没，但他却感觉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千百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又如肥皂泡般无声破灭......
“你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吃早饭去了！”一只手拍了拍少年沉思的肩膀。
亚瑟猛然惊醒，恍然环顾四周才发现欢呼的士兵们早就散去，只剩下自己和古涅站在空荡荡的城楼旁。
他居然整整思考了十多分钟的人生！
魔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圈后，更让人吃惊的事出现了——他居然升了整整一级！
可别小看这一级，他在几天前刚刚修炼过辛德拉赠予的“秘籍”，效果非凡，已经升过了一级。
正常人可没有古涅那种吸收灵魂作为经验值的“外挂”，能在不到一周之内连升两级，这在这片大地上可是非常罕见的！
‘难道思考人生还能升级？莫非这就是学院长所说的——道吗？’
“你怎么像座雕像杵在这里？不吃早饭那就算了。”古涅作势欲走。
“别别别！我吃！”某人很没骨气地跟了上去。
二人穿过一片欢腾的军营，边走边聊道
“你明明先我一步离开，为什么回来的比我还晚？”
“有点事要处理。”
“吼......什么事啊？”亚瑟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气味。
“军事机密。”
“那就说一说嘛，没关系的。”
“抱歉，这不是你的等级能接触到的情报。”古涅三缄其口。
亚瑟脚步加快，拦在了“机密人士”的身前，肃声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所谓的‘机密’！”
古涅眼中红光一闪而过，佯装懒洋洋地试探道
“哦？你又知道了？”
“肯定和金龙商会的那个管事，诺亚先生有关吧！”亚瑟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了某人那颗被金钱蒙蔽的心脏。
“呵呵......你在说什么呢？”古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被我说中了吧！”
“我真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渗出，吊儿郎当的声音开始发颤。
“答案就是——”名侦探同学拉长了声调，让古涅的“心脏”为之一窒。
“你刚才肯定在跟那个大叔坐地分赃吧！因为关内人多眼杂、耳目众多，所以选择在战场上结算！”
“呼........”古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是个推理白痴啊！’转念一想，这厮的推理并非没有道理，甚至已经接触到了一部分“事实”。
他的确和诺亚在暗地里有“分赃”的勾当，但这不过是故意引人注目的烟雾弹罢了，真相就像冰山，深藏在平静的海面下。
古涅这么做就是为了蒙蔽那些“聪明”的人，以防他们发现自己真正的“计划”。而一向不善动脑的亚瑟居然能推测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算得上是一个挺大的进步，他差点就忍不住鼓掌了。
虽然心中窃喜，但他脸上还是硬装出一副“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的表情。
“好吧，你赢了......你想要多少分成？只要别告诉那几个女人，我就给你这个数。”他比出一根手指。
“你怎么能和奴隶贩子同流合污呢！”某人义正言辞，痛心疾首。
古涅抬起第二根手指。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以为用钱就能收买我吗？！”
“我靠，你怎能如此‘富贵不能淫’？”
亚瑟撇了一眼舍友伸出的手指，悄悄地咽了口唾沫。但少年的正义感与良心压过了贪欲，他将那双写满”诱惑“两个大字的手指拍开，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赶快收手！否则我就要揭发你和金龙商会合谋的丑恶行径！”
这威胁倒是有欠考虑，在北境举报翡冷翠贵公子？哈哈，你跟谁举报去？
古涅嘿嘿一笑，扫了眼四周，确保没有人偷听后低声说道：
“你和我已经是‘共犯’了，怎么样，那个兽人的滋味如何啊？”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猥琐的用意暴露无遗。
“呵呵......我就说你怎么会变得那么大方？原来是没安好心啊！”亚瑟这才恍然大悟，也暗自庆幸自己抵制住了诱惑，没有和这个变态同流合污。
“不好意思，我把她放了，你的阴谋破产了！”
“你这个蠢货！”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人有意为之，他们用了“蠢货”这个词形容亚瑟此时的所作所为。
古涅暴跳如雷，声音提高了几十个分贝
“老子好不容易活捉了个品相不错的美女，要不是她一脸想杀掉老子的表情，老子才不会让给你！你倒好！借花献佛是吧！你图个啥啊！”
“为了自由，自由是不分种族的！”亚瑟回答的倒是一脸坦然。
两人激烈的争论自然传到了士兵们的耳中，但当他们瞧见争吵的是北境世子时，就自动绕过了这片区域，装聋作哑。
“还什么‘自由’，你自由地将自由强加给别人，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古涅说出了一段如同绕口令的论调，同时在心中暗暗自我批评
‘我好像演的有点太过头了..........’
“你这话也太绕了，我听不太懂。”亚瑟饱受摧残了一夜的大脑怎么能理解这种形而上的问题？皱起眉头像是个看见奥数题的小学生。
“啊哈！听不懂是吧！”古涅话音一转，摊了摊手
“那就对了，我也不懂。”
“.....”亚瑟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了某人和自己脸皮厚度的差距。
太初关内也不大，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高级食堂”又名“辛德拉的私人食肆”的门前，古涅再次恨恨说道：
“你仅仅为了自我满足就放走了那个女萨满，总有一天她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哼，她的法术还没有到能影响整个战局的程度。”
古涅长叹一口气，摆出一张久经沧桑的面孔，故作深沉地说
“只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仇恨就无所不能。”
这句话宛如闪电般划过亚瑟的脑海，就在他还在细细回味古涅这句随口而来的名言警句时，一个清冽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你们两个站在外面干什么？”
奥菲利亚打开了食肆的小门，目露疑惑
“‘那个女人’是谁？”
“喂喂喂！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古涅率先发难，抢先一步闯进门内，跌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双脚翘到桌上，老神在在的哼起了小曲。
奥菲利亚顺势坐到了他身旁的那个空位上，冷哼道：
“对于我来说，你们的声音太‘响’了，这可不是什么偷听。”
“你可以选择把耳朵闭上嘛.....”
“又在说胡话了.....”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表现让周遭众人大跌眼镜，甚至感觉学院长的御用厨师烧出来的饭都有些不香了。
经历了一场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战争，这两个人之间居然没什么经典对白。
例如——“恭喜你得胜归来！”，“灭哈哈哈.....轻松轻松。”这类的问候都没有，只有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相声环节。
“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情况。”
燕无殇用手帕优雅地抹了抹嘴。在奥菲利亚面前她一向很讲究，但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餐桌礼仪表现得非常做作。
“我苦啊.....我不但要指挥，还要跟对面的首领拼命，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就把我撂在那边就不管了，呜呜呜......我可是差点就回不来了啊！”古涅顿时摆出一副哭天抢地的丑恶面孔，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好了，现在“整个房间里最做作的人”，这个头衔光荣易主了。
古涅一把血一把泪地控诉起厄露恩和亚瑟的无耻行径，加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与斑斑点点的血迹，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我嘎吱.....可没有咔嚓......男人的决斗唔嗷......”
“我靠，何方神圣！”古涅被这突如此来的声音吓了个半死，因为声源居然是餐桌上那堆食物！
只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耸的“食物塔”，宛如阳光下的冰雪般缓缓消融，露出了它背后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结束进食的厄露恩满足地拍了拍没有任何起伏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娇呼，洁白的长发如绸子般顺着椅背垂落至地，在火光下散发出靓丽的光彩。
自以为见识过奥菲利亚的食量后，绝对不会惊讶的古涅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对大小姐说道
“你妹妹肚子里有黑洞吗？”
“什么‘黑东’？”
“额.......她为什么那么能吃？”解释不出来什么是黑洞的某人耻辱地换了个说法。
“超频和闪灵都属于最耗费能量与精神力的天赋之一，而这两者的结合体所消耗的分量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奥菲利亚思考了半响，言简意赅地概括道。
“那我之前怎么没见她这么吃过？”
“很简单，她今天能力用的次数过多了，所以需要大量食物来补充损耗的能量。”
“嘿嘿，我怎么就没有这种问题呢？”古涅挑衅似地瞪着酒饱饭足的厄露恩。
他还在对厄露恩的临阵脱逃耿耿于怀。他本以为自己无往不利的泡妞手段早就俘获了美人的芳心，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直接抛下他跑了！
“晨曦牛肉汁水浓郁，口感柔嫩，再配上一口来自南方的米饭，真是人间美味啊........还有这些辣椒更是点睛之笔.......”
厄露恩并没有理会古涅的挑衅，反而开始点评起她那明显超标了的的“早餐”来。
‘靠！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吃了？’古涅经过一晚上的厮杀，也算是饿到了极点，狠狠地咬了一口肥嫩多汁的香肠。
“诶？你好专业啊！”亚瑟结束了狼吞虎咽，腾出嘴来表示他的讶异。
“欸嘿嘿.....我可是经过圣城食品总局认证过的‘美食家’啊！”白发少女语出惊人，从食指佩戴的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枚碧光闪闪的翡翠，炫耀似地弹了两下。
这场景怎么这么有既视感呢？古涅眉头紧皱，转头朝奥菲利亚使了个眼色。
少女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这位美食家小姐，能不能.....”
“啊，今天的卷心菜可真美味啊，吃饱了就应该去睡觉咯！拜拜了各位！”
古涅的话还没说完，厄露恩就像一阵风般刮出了餐厅，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她这是很明显........是在躲着我吧。”某人嘴角微微抽搐。
“哼，肯定是你又做了什么招人厌的事吧！”燕无殇下了定论。
其余几人除了奥菲利亚外都连连点头。
“冤枉啊！”古涅大声叫冤。
“行了，不要再装疯卖傻了，现在‘闲杂人等’已经走了，咱们可以谈谈你刚才掩盖过去的正事儿了。”
燕无殇可没有那么容易被自己的哥哥分散注意力。
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