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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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震动沿着大地，传到了据战场中心不过三公里的狮族兽人营地内。
“那群该死的人类，见到我们的大象吓破胆了吧！”
“哈哈，砸烂他们的石头房子！”
“哼！要不是山谷里太狭窄了，咱们一拥而上，人类那点可怜的兵力还能挡得住？”
营地内顿时炸开了锅，甚至有人都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仿佛“失败”二字永远与他们无缘。
而桑格的妹妹，兽人的下一任大萨满候选人——菲特，却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她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在营地内来回踱步。
她们这类负责“求神拜佛”的人一般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了！传令兵！距离上一个传令兵报告战况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了！
菲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这点忍不住心神震荡。
兽人们都沉浸在犸猛象的伟力之中，根本就没有在意传令兵的问题，他们为看不见的战况大声吆喝，手舞足蹈，殊不知在大酋长的授意之下，这次进攻就算是胜利了，也绝对会是惨胜！
心急如焚的菲特拽过最后一个传令兵，大声逼问道
“你在离开之前战况到底怎么样！”
那个传令兵见是萨满阁下提问，不敢怠慢，恭声道
“犸猛象的新装备运行的非常完美，虽然之前先头部队受阻于人类的反攻，但犸猛象的投石完全把局面扳回来了。这些我早就说过一遍了，萨满阁下。”
“投石安装的部位在哪里？”
“嗯.....在它的背上。”
菲特一听此言，甩手松开了这个传令兵，猛地向营地外奔去。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里？”
忠心的狮族卫兵一边朝菲特的背影大喊，一边紧追不舍。
“那根本就不是投石击中产生的震动！而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翻滚造成的！只.....可能是犸猛象！”
菲特虽然是一个萨满，但兽人的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跑步连大喘气都没有。
“难道说！”
那几个卫兵也不傻，兽人引以为豪的战争巨兽都躺在地上了，那战况岂不是糟糕透顶了？
难不成还能是打赢了让犸猛象在地上表演个街舞？
“但是.....公主！我们这么点人去也没用啊！咱们还是得去向大酋长报告......”
“哥哥.......”
菲特已经听不进去卫兵的建言了。父亲那语焉不详的话语，如今诡异的战局，无一不让她心乱如麻，恨不得插上两朵翅膀飞到太初关前。
而在太初关往北几百米外的一座小山头上，屹立着几个壮硕的影子，冷漠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纳戈尔和他的几个心腹当然不能像下面的那群兽人一样，对战局毫不关心。作为战争酋长，要是连“战争”都没了，那他还剩下什么？
而我们满肚子坏水的战争酋长正透过一根黑色的小管子，来观察南方的战场。
刚开始他的脸上还有几分狰狞的笑容，可随着事态逐渐发展，尤其是是古涅掷出冰之傲慢后，他的面色就急转直下，变得铁青，宛如戴了一张青绿色的铁面具。
他突然回过头，伸出大手掐住黑衣人的脖子，将那粗鲁可怖的面孔几乎要贴在兜帽上，厉声喝道
“你保证过！那什么龙不会帮助人类！你他娘的看看那个！那是人类的力量吗！”
说着就将黑衣人的脑袋对准山下，对准那片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冰蓝色，手指还隐隐加了几分力道。
普通人要是被这么攥住脖子，不说当场窒息而死，也应该说不出一句话。但这对黑衣人没有任何影响，他仿佛根本不需要呼吸，也不用喉咙发声。
“尊敬的大酋长，我的承诺没有任何问题，那并不是冰霜之龙的力量，而是一把魔剑。”
他的声音非但没有走音，反而还是那么低沉、冰冷、机械。
“魔剑？你以为俺很好忽悠吗！”大酋长张开腥臭的大嘴，朝黑衣人咆哮，连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他的黑袍上，但黑衣人却完全不怵纳戈尔的威胁。
“今天是魔剑！明天就该是什么魔刀、魔枪了吧！你怎么能证明这些东西不是那条龙提供的？”
“那把剑是独一无二的，就连龙族也不配持有那种武器。”黑袍人缓慢地说着，突然语调诡异地上扬，散发出与往常不同的蛊惑力。
“那个人类仅仅三十多级，就能驱使这么庞大的魔力！要是换成四十多级的您拥有那把魔剑，那整个北境都会在您脚下颤抖！臣服！”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描绘一幅恢弘的画卷，富含奇妙律动的声音钻入了每个兽人的耳孔中，让这群一辈子都在追求力量的生物们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纳戈尔手臂一松，黑衣人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翘首以盼大酋长的回复。
“桀桀，既然这把剑这么厉害，你们‘尘埃’为什么不亲自去取？你，又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拱手相让呢？”
黑衣人心中“咯噔”一下，就连纠正“尘埃”的心思都没了。
‘这个该死的绿皮，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的失误，他太轻视纳戈尔了，以至于过早暴露了灰烬的一部分计划，但随后又很快就释然了。
‘比起人类，兽人的计谋不过如此。’他抬起头跟纳戈尔分毫不让地对视
“我向您保证，尊敬的大酋长，人类绝对没有第二把这样的武器了，而一把流失了大部分力量的魔剑，是绝对挡不住您的大军的。”
纳戈尔眯起他那昏黄又充满狡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俺希望如此，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能给兽人带来多少好处，都不要再耍这种小伎俩了！下一次，俺就会直接碾死你！”
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黑袍人，那是大酋长的魔力波动！“神山之子”的天赋！让人呼吸不畅的压力使得周围的兽人将领们都有些战战兢兢，宛如见到了食物链最上层的生物一般。
可黑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用一贯毫无起伏的语调应道
“多谢您的宽宏大量，我保证您很快就能见到这一次的‘好处’了。”
。。。
而另一面，北境军队陷入了血腥而又漫长的拉锯战之中。
在狮族族长的率领下，兽人军队一改之前的颓势，就像一根千磨万击还坚劲的苦竹，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居然还将人类军队挡在了阵线之外！
本来好好的乘胜追击居然变成了一场苦战，这让北境战士分外恼火，而古涅则更清楚——大战略上防守的一方不应该这么用自己的命去换对手的命。
“这可怎么办啊！”
亚瑟朝古涅大吼，他的火枪队子弹都打空了，却还是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忍不住建议道
“要不咱们撤回关内吧！今天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
古涅却缓缓摇头，心道
‘笑话！老子刚和那个奸商签订了‘三角贸易’，这些兽人不吃进嘴，老子今年喝花酒的钱都要捉襟见肘了！’但嘴上却大声喊道
“兄弟们，这是我们的首战，要打就要打个大胜仗！这帮野兽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不过是在负隅顽抗！再加把劲儿！我回去请你们下馆子喝酒！”
随后一拍脑门，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
“尽量留活的！砍断条胳膊腿的没关系！我只要活的！”
“嗷嗷！”
“世子殿下万岁！”
比起虚无缥缈的荣誉感，还是实实在在的酒精更为诱人，古涅突然有了这种人生感悟。
“这样不行啊！那个大块头还是无人能挡！只有你和厄露恩去解决掉他，我们才能终结这场战斗。”
亚瑟并不吃古涅的那一套，比起听命行事的军人，他更能看得清现实。
“你怎么不去？”
“我?的一刻不停地打了整夜，魔力早就耗尽了！”
“嘿，看见我刚才的那招了吗？我现在整个人处于技能cd的状态，还需要时间来恢复魔力。”
“瑟递......是什么？”厄露恩举手提问，好像已经从娇羞模式恢复到了正常模式。
“高级圣语，类似于魔力极限。”古涅随口胡诌，指了指少女
“要不还是你上吧，这可属于你的专业领域了。”
“我太饱了，不想再动了。”厄露恩破天荒地拒绝了能够杀人的机会。
“但你刚刚还说想吃早饭呢！”虽然不明白厄露恩在战场上怎么吃的东西，但古涅还是忍不住吐槽。
“我的意思是‘这里’已经饱了”少女拨开银色的刘海，指了指自己秀丽的额头，“而‘这里’很饿.......超频用过头了”。她又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配合的发出“咕噜”声。
“哈哈......”古涅干笑连连，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的古怪想法，还“吃饱了”......你是以恐惧为食吗？
但厄露恩后半部分说的他还是能理解的，超频说白了就是消耗身上储备的脂肪、糖分这种生物能然后通过某种方式转化为魔力，所以亚历山大姐妹使用时体内才会冒出源源不断的蒸汽。
就像老旧的煤炭火车一样。
而超频带来远超常人的魔力也是有代价的，使用者更容易感到饥饿，嗜睡......这些都是小问题。
大问题就是！女人身上没有脂肪，那岂不是.........
看看奥菲利亚色的平板身材，你就应该明白古涅的意思了！
虽然厄露恩比她姐姐发育的要高挑不少，但恐怕以后也会走上这条残念之路。
“唔.....我怎么感觉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呢.....”厄露恩歪着头，敏锐地看向不怀好意的古涅。
“呵呵，我什么都没想哦，而且绝对没想你那残念的......”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个北境武士就带着哀嚎朝古涅飞来。
古涅眼疾手快地拉住厄露恩，朝后闪了一小步，躲过了这两颗“人肉炮弹”。
“噗哈!”那两个士兵摔在坚硬的石头上，发出一声柴火折断的脆响，七窍流血，呜咽了几声就没了气息。
“你母亲的！蹬鼻子上脸是吧！”古涅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怒吼，怒视着那个破坏他跟美女调情的罪魁祸首。
“来啊！来啊！你们人类就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士了吗！”
桑格手中弯刀甩过半个圆弧，将一名北境士兵拦腰斩断。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激起了兽人们的凶性，灭去了人类的士气。
‘时间拖延的已经够久了，现在正是撤退的好时机！’桑格见人类军队攻势渐缓，心中大喜。
就在他心念流转的这几秒钟内，人类方那严丝合缝的战线敞开了一条通道，很显然是在给什么人物让路。
桑格顿感不安，全身就像浸入冰水一样，控制不住地打起寒颤来，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出口，仿佛那就是地狱的门扉，而一只恶魔即将降临在这片战场上！
缓步走出的并非什么三头六臂、冒着硫磺味的恶魔，而是一名黑发披肩，长相俊俏，身形纤细，从头到脚都像是一名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年。
但那个少年眼中却带着点点红光，简直就像地狱的厉火一样炽烈！
“快逃啊！那是......魔剑的主人！”
“冷静点！他.....他已经没有魔剑了！”
很多兽人认出了这个让整个战局颠覆的人类，突如其来的恐慌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你！说的就是你，那个狮子头大块头！”古涅嚣张地指着桑格，大声嚷道
“你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儿吧，我给你个机会，让你的手下投降，我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你？饶我们一条性命？那你会怎么对待战俘？给我们好吃好喝再加上数不尽的金币？还是将人类雌性往我们床上塞？”
桑格狂笑不止，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完全是在嘲讽古涅。人类一方怒目圆睁，而兽人一方发出了不屑的嘘声。
古涅却面无表情，仿佛听懂了桑格的嘲讽，又似不懂，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不不，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会让你们作为免费劳动力为人类的发展，做出足以名流青史的贡献！”
他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嗯......虽然完全没有工资，没有什么保障措施，更没有什么‘兽权’但是......”
他露出了一个饱满的、灿烂的、充满善意的微笑
“你们至少能保住一条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