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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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经过了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叶尘清也稍显乏累,休息一天后,现在坐在城主府的客房中,看着挂在天边的那一弧残月,空中的几点繁星,听着那风吹空谷,看着那满目白霜,借着夜色,叶尘清走出了城主府。
在城内街道之中缓步行走,看着城内那些小酒馆,依旧是那样灯火通明。
叶尘清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看,在灯火中,闪过的那一道道觥筹交错的身影,听,从酒杯中,传出的那一道道诉不尽的衷肠。
看着那酒醉之人栽入小巷,昏迷不醒,听着那遍地白霜中的身影,呐呐自语。
这一切都让叶尘清感觉到,人世纵有万般苦,花开半日享人生,那种开怀之意,或许是释怀更可能的是带了一丝无奈。
这时才真的能,真确感到,所有人都有悲欢离合,所有人都有那一抹缺失的月光,但是很多人,都是在开怀,释怀或是无奈中度过,但是人生就是如此。
叶尘清这是自下山以来,第一次感悟到,当初师尊所说的“人间很大,但人生很短,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要去踏入红尘,要去步入山巅,要去领略江河,要去行遍万疆,也要去坠入深渊,也要去苦情难诉,最后还要去看破红尘,当完成这些事情后,你便没有白来一趟”。
叶尘清闭目片刻后,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去,此时天空中也飘下来一朵朵雪花,从背后的匣子中取出那把油纸伞,撑着伞,缓慢踱步向前。
在走到一处小巷子前,叶尘清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满纸千秋荒唐言,醉生梦死合衣拦”。
叶尘清被这句诗吸引了过去,发现一个裹着层厚厚的麻衣,披着一身破旧长袍的老年人,倚靠在那小巷子里,人家门前的栅栏旁,手中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在独自喝着酒。
叶尘清走了过去,帮那个老年人打了打伞,那个老人抬头看了看,提起酒葫喝了一口后,对着叶尘清道“年轻人,想要喝一口吗”?
叶尘清见此回道“老人家,不必了,我是被您的诗引过来的,刚才在巷子头,听到您作的那两句诗,感觉颇有意境,就被吸引过来了”。
“哈哈哈,年轻人,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也能随口吟诵出带着自己感悟的诗句,不过是活的久了而已”。
“老人家,我觉得并不觉得什么人,都能写出带着那种感悟的词句,向您这样的人,怎会流落至此”?
那老人家听到叶尘清的话后,摇摇头,哑然失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年轻人,看在你为老头子打了伞,老头子我没别的东西,就是这酒是一绝,来尝尝吧”。
“不必了老人家,我从不喝酒”。
“哈哈,那你真是太可惜了,酒可是好东西啊”。
再聊了一会儿后,叶尘清对老人家的一些事情有了些了解。
老人家名为刘立冬,自中原而来,曾想入仕,但是在金科举中见到了官场世家的黑暗,这与当时年少时候,心中想象的不同,普通的老百姓,就一直被他们压迫。
所谓文臣,当执笔颂听天下不平事,武将定当侍剑而立,护卫家国平天下。
当时被打压后,一蹶不振,离开了中原,来到这个,基本上已经与外界断绝关系的地方,经过了几十年,刘立冬也释怀了。
不再为当年之事,苦填烦恼,只是不知他还会不会想起,当初那个喊着“执笔担平不平事,江河万里觅封侯”的少年。
老人刘立冬释怀后,便一直在挽风城居住,他也忘了自己来了多少年了。
老人手中的酒,也是一绝,叶尘清虽然没喝,但是闻着酒香,听着老人说着这个酒的由来,便才是明白老人刚才的话,并不是大话。
此酒名为“舍得”,取北境独有的梅花的花蕊,别的不要,只取花蕊,以此酿造的酒,回味悠长,极为美妙。
叫做舍得的原因是,因为此酒制作极为不易,各种东西也舍得往里加,碰上别人,舍得让你喝,酒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喝的,总不能弄到好酒,藏一辈子,到死没能尝上一口。
老人的境界,已不是常人,叶尘清在要回去的时候,将自己披的白大氅脱了下来,给了他,因为老人刘立冬,在挽风城没有家,每天都是天为被地为床。
叶尘清将大氅递过去后,对着刘立冬道“老先生,在下先告辞了”。
刘立冬没有搭理叶尘清,叶尘清见此,举着伞转过身子,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叶尘清后面传来了刘立冬的话“年轻人,你看似对于一切,都是有善意,有淡然,但是这些并不是你,我能在你身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对待世间抱有善意,对待人生怀有淡然,仿佛自己是一个过客一般,只在此留下那么几笔”。
叶尘清没有回头,他明白刘立冬说的,他身上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便是他的师尊灵台上人。
叶尘清从小跟着灵台上人,-灵台上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刻画在叶尘清的骨子里,一直都是在不自主的去模仿。
可是叶尘清他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巷子外,听到背后最后传来“你便是你,世间独此,不必总想如同过客般,踏遍红尘,总想置身事外,可却是早已置身其中了啊”。
叶尘清对着巷子里,鞠了一躬,便向着城主府走了回去。
一路上叶尘清都在想,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吗?
待回到城主府的房间中,叶尘清坐在窗边,思考着今天刘立冬的话。
这时,呼延烈从窗户口探出头来,对着叶尘清道“叶大哥,在想什么呢,我突然出现都吓不到你,刚才还想着吓你一跳呢”。
叶尘清看着呼延烈在窗户外面,一脸茫然,一阵捶胸顿足后,呼延烈直接从窗户口,蹦了进去,在屋内,叶尘清对着呼延烈询问道“小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呼延烈挠挠头道“叶大哥,我就觉得你跟一个大哥哥一样,对我很照顾,我被欺负了,也会为我出头,对其他人也很好,就是感觉有时候,你好像不属于这世间,有时好像你曾来过,但是你好似也没有来过一样,对一切事情都不会去苦恼烦心”。
叶尘清听到此话后,细细思索一番后,应该是想通了什么,起身站在窗前,对着天空中的明月道“我既已来此,必要成为此间第一等,世间最上乘,以过客之位,观世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