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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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手中确有高湛父子与夏辽的书信往来。”耶律昀又说了一遍。“公主请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褐色的信封摆在轻歌面前,上书:夏辽北枢密院使韩延辉亲启,火漆印章上则是武陵高家特有的鹰样。短短几个字,笔酣墨宝,一手漂亮的行书,轻歌常为父皇诵读奏章,自然对高丞相的字熟悉至极,一时竟无言。
无论事实真相与否,高家是否通敌叛国,尚需拿到确切证据才行,一个信封说明不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自己能否尽快行动自如,任何人不能够拿大楚的疆土和百姓来谋利,有些事,有些人,还是亲自弄明白的好。
“我的护卫在哪里?”轻歌问道。
“公主尽可放心,我们离开楚境之后,在下自会安排放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问得好!”老头捋捋花白的胡须,笑道:“凭公主现在没得选。事成之后,在下不单会将公主所有亲卫释放,而且会将高赟与夏辽的书信往来全部交予公主,助公主铲除内贼,平定朝纲。”
“好,好,好,希望四皇子言出必行,”轻歌切齿道:“倒是什么天大的事,一定要我帮忙?”
“我要公主帮我赢得天一阁的头牌!”
“哈?”
天一阁?就是,就是那个怪异的江湖门派?
“天一阁每三年会举办一次遴选,除了本门弟子,江湖上任何人都可以参加,胜出者十人可直接入阁,拿到进牌。入阁之后,尚需过了阁主设置的三道关卡,最终胜出者才会拿到头牌。”
“四皇子手下高手如云,这种江湖门派的小事,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公主不知,自天一阁创立百年以来,普天之下,能顺利拿到头牌的,屈指可数,近十年,自天一阁少阁主季云生执掌阁内事务以来,还未有一人能拿到头牌。”
“呵~”轻歌气结,“既然如此,那我不是白费力气?四皇子若是故意刁难我,大可不必如此谋划!”
“放心吧公主,这件事只有你才可以办到。在下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此行亦会从旁协助,确保万无一失拿到天一阁头牌。”
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轻歌只觉得此事透露着无限荒诞:“我既已答应,自然会尽全力,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能不能拿到你要的东西,我并不敢保证,只希望四皇子到时候不要拿其他人的性命做儿戏。”兰姨和其他人尚在他的手中,轻歌不想再有人因自己而有事。
“好!一言为定!来人!”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穿过廊桥,走进水阁,她放下手中的托盘,服侍轻歌吃下耶律昀给的解药,又拿起一个小小的瓷瓶,在轻歌脸上均匀的涂抹的起来。“你干什么?!”轻歌喝道。少女轻笑,小小的梨涡儿挂在脸颊上,纯良无害:“我在给公主易容啊,公主花容月貌,走在大街上,不知有多少年轻小伙儿要情不自禁,心潮澎湃,笑逐颜开,眉飞色舞”
“咳,咳”耶律昀突然咳嗽了起来,打断了少女的话,那女孩儿回眸一笑,竟无限娇媚,老头花白的胡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三抖。“公主想要个什么样儿啊?哎呀,要把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挡住,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听她说话,吴侬软语,像是邻家小妹扯着袖子撒娇,实在是让人放松警觉,虽嘴上絮絮,手下却麻利的很。“您放宽心,我这药膏呀,是加了七七,啊不九九八十一种名贵药材调配而成,等卸了妆保证不会让您的皮肤有一丁点儿不适,还会更白净呢”轻歌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也不知对方将她装扮成个什么样子,手脚麻麻的,药性尚未全解了去,加上刚才和耶律昀的对话实在是让她难以消化,索性闭了眼,不一会儿便觉得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王爷可真是不厚道,既要让人给自己卖命,还要时时防着人家。”女孩轻轻扶着轻歌躺下,继续在她脸上捣鼓起来。
“赶紧的你吧,早晚要误在这张嘴上。”老头端起茶杯吹了吹,似是要送客。
“哟,恼羞成怒啦~~交代我的事儿都办完了,这是解药,每十日给她闻一次即可,快把人叫来吧,我可不敢给这金贵人儿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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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婆婆?”扎了双髻的小童轻轻唤着眼前的老妪。轻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婆婆,你要不要喝水?”
“婆婆?你叫我吗?”
“是呀,婆婆我倒水给你喝。”小女孩轻手轻脚的拿起茶壶茶杯,斟起茶来。“给我把镜子拿过来。”
铜镜之中,花甲之年的老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轻歌一下子想起了皇祖母,总是给自己留着窝枣糖的皇祖母。呵呵,这下,怕是高湛也要认不出了,高湛,想起来又是头疼的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灵儿,婆婆,我们今天就要启程了,要坐大马车啦!”小女孩儿一脸雀跃。“怎么,你没坐过马车吗?”轻歌问道:“你不是夏辽人?”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夏辽人呢,我是楚人,婆婆你别笑我,我娘走了,是白胡子爷爷给我钱帮我下葬的,爷爷要我服侍婆婆,我什么都不懂,婆婆您别嫌弃我,千万别赶我走就是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忐忑不安,双手紧紧攥着不合体的衣襟,童声晏晏,轻歌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同个孩子计较,况且真要问什么,她也不可能知道。
耶律昀包下的是临汾城外的一个小庄子,未免引起注意,一众护卫已撤走大半,此次出发去天一阁,身边只带了几个亲兵,扮做家仆跟随左右。鞑鞑正在庄门口和悬光较劲。他正准备将马车套在一匹棕马身上,谁知道悬光冲过来,对着棕马又踢又咬,可怜的棕马哀鸣不已。鞑鞑一次次的将它牵开,它一次次的挣开缰绳,一人一马精疲力尽。“王爷你看它!!!”鞑鞑将套引子往地上一扔,气不打一处来。耶律昀走到悬光面前,马儿伸长了脖子在他身上嗅了好长时间,才亲昵的低头蹭在了主人身上。“要听楚律的话,只一个月我就接你回来。”“噗噜噜,噗噜噜。”马儿不停的打着响鼻,不情愿的很,耶律昀身侧一个长脸的汉子苦笑不得,要带着一匹扎眼的大宛驹,行走在大楚的疆土上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是一匹脾气臭到爆,只认一人的大宛驹。嘿嘿,任你怎样闹,王爷还是不带你去,鞑鞑侧过头,朝着悬光做个鬼脸,刚弯下腰想把那套引子捡起来,不防备被悬光一脚踢在后背上,屁股朝天,趴在了地上。姿态极其“优雅”,引得耶律昀和几个亲兵大笑起来。“噗噜噜,噗噜噜”马儿欢快的跳跃起来。轻歌带着灵儿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原本鞑鞑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现在连脸也火辣辣的烧的很旺。灵儿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去搀起他,
臭马,我不会放过你的!哼!以后我一定会在草原上套一匹头马送给王爷,你就在马厩里啃草啃到老吧!
“灵儿,你去帮哥哥把马车收拾好。”耶律昀对小女孩儿说。“公主请稍等片刻,用过早膳我们便出发。”
“好”,耶律昀大概是还不太习惯轻歌的易容扮相,一时有些恍惚。
“公主,我们此次入天一阁,还是改改称呼的好,在外称在下为白夫子”
“夫子?我知道的夫子拿的是笔杆子,可不是动不动就攻城略地,杀人放火的。我看四皇子不如叫白闹吧,至于我嘛,就叫我婆婆好了。”轻歌挑眉,转身回了院子,头上的钗珠稳的很。
“婆婆?”有如此精神矍铄,步履伶俐的老太婆吗?还有,白闹?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费尽心机到头来不过是闹场笑话?
这一路上“婆婆“”婆婆”的称呼确定不是在占自己的便宜?耶律昀一如既往的发现这位长公主不好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