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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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空旷的大殿更衬的工部尚书的哀求声更加凄厉。侍卫架着他的肩膀，他却一个劲的朝着龙椅的方向使劲：“陛下，陛下明鉴啊，老臣怎会做出这等忠奸不分之事，臣真的是冤枉的，求陛下开恩啊，陛下！”
群臣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为工部尚书出声。这个时候他到底是不是冤枉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需要有个人来为这件事担起责任，也需要有个人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图纸只可能是丰朝出了内奸传给奇罕的，而不是让奇罕入防守严密的工部如入无人之境般盗取的。若真是如此那丰朝的颜面何存，他的颜面何存。
有的时候太多的事情都比人命重要多了。
大臣们个个都人精似的不愿在此时去触皇帝的霉头。工部尚书的声音远了，许平奴闭了闭眼终是心有不忍，正准备起身，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且慢。”
简熙脸色本就难看，在看到出声的人是谁后，面上更添不耐。
“你替他说话，你想抗旨？你别忘了，你的脑袋都是暂时寄存在朕这的。”盛怒过后，声音里只剩下了阴冷。
“臣不敢。”秦险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
“图纸失窃，这渎职之罪工部尚书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陛下判他死，他便是死不足惜。”
地上跪着的人声音不疾不徐，简熙拧着眉头，猜不透他的意图。
“不过比起陛下，另有人更盼着他死。”
朝臣议论纷纷，简熙坐回到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不说话。他不是个昏君，有些事只要经人提起就能想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是在盛怒之下这些因果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况且他从来信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
既然皇帝说此事是内奸所为，那就是内奸所为，秦险只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
“工部尚书的命不足为道，只他一死，那潜伏在工部的奸细可就彻底没了顾忌。”
法语禅师说过，好语不可言尽。
话尽于此，剩下的就全靠皇帝个人心意了。
简熙危险的眯起眼，个中厉害关系他自然明白，可他就是不想让秦险如意。
“那接待使以为该如何呢？”
特地加重了接待使三个字的重音，就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秦险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陛下，臣有一计。”
简熙饶有兴致的看着夏元龙：“爱卿但说无妨。”
“此事既是接待使提出的，不如就让接待使去调查。一来可查出内奸扬我国威，二来也可证明工部尚书大人的清白和接待使对陛下的忠心。”
夏元龙这是明目张胆的把秦险架到了刀尖之上。
许平奴回过头，秦险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脸色比之方才沉了几分。
简熙也在观察秦险：“秦爱卿以为如何呢？”
秦险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变，脊背挺直远远望去，似一树青松威压不可折：“但凭陛下吩咐。”
“好！爱卿勇气过人。”
简熙大笑出声：“不过，朕虽看重爱卿，可爱卿若是久查不出什么结果，朕又该当如何？不若给此事加一个期限，十日如何？嗯……爱卿能力过人，十日若是过长，爱卿觉得……”
“陛下，就十日。”秦险接过话。
“就十日？”
简熙环顾四周，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敛了去：“诸位大臣都听到了，秦爱卿毛遂自荐，以十日为期，若是查不出内奸，便和工部尚书一起午门凌迟处死。”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这是想连带着秦险一并除去了。
散朝后，秦险不欲与旁人攀扯，径直去了工部，十日时间不可谓不紧张。
夏元龙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是沉沉的杀意，秦险若死了，他曾经做下的糊涂事，就再无人知晓了。
许平奴从旁路过，夏元龙将人叫住。
“尚书大人留步。”
“尚书大人不愧曾为帝师，这师徒间的默契，便是到如今也让人心生羡艳。”他想要试探许平奴会不会帮着秦险。
许平奴知道自己在朝上的动作没能瞒过这位都督，他也不在意。他本也是想替工部尚书说几句话，不过被秦险抢了先。
同在朝为官二十多年的情谊，就是到了陛下面前，他也有话说。
没有回他的话，许平奴转而起了旁的话头：“倒是不比都督大人，久居高位这几年，怕是只工于谋身，早就拙于谋国了吧。”
又看着许平奴的背影走远，夏元龙狠狠的啐了口吐沫。他此生最狠和这些迂腐又擅阴谋诡计的文官打交道。
朝堂上发生的事，吴楚都知道了：“公子何必揽下这个苦差事，皇帝正愁抓不住您的把柄，想要除之后快。”
秦险笑的幽深莫测，替工部尚书说话也只是不想奇罕计谋得逞，如今得了这个调查的机会却是意外之喜。
“行了，他若是真想要我的命，躲得了这次，也逃不过下次。鞍子河之战奇罕事先得到了行军路线，我们查遍了军中和兵部都没得到内贼线索，如今却恰是机会。”
吴楚点头：“对了公子，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秦险抬眼看着他。吴楚要说的这件事此时在许家已不算是个秘密了。
许家此时已是乱成了一锅粥，许悦灵还躺在床上，虽面上有些憔悴，眼中却隐隐自得。
郁姨娘跪坐在一旁，今日这事儿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有心想好好教训许悦灵一番，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况且她如今还，还……唉，后面的事她不愿再想，只觉得头疼欲裂。
老太太早就避走佛堂，眼不见为净了。说是出了这种事，她无颜面对许家的列祖列宗。只等许平奴回来再处理。
许枕眠是和许平奴一起回来的，奴仆们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许悦诗守在郁姨娘院子外，看到她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许平奴倒是在进门时就收到了消息，此时只觉得气愤难当：“那个孽畜在哪里？”
管家虚扶着他进门：“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许枕眠没有进去，在门外问许悦诗发生了什么事，许悦诗似是极难说出口，几次张口才道：“二妹妹她……有孕了。”
也不怪许悦诗说不出口了，时下女子的名声比命还重要。未婚先孕就是在现代也多遭人议论，更别提对女子诸多礼教规制的古代了。
许枕眠到底对这个二妹妹没有太多感情，所以还算冷静：“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许悦诗摇摇头：“二妹妹她死活不肯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内暴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
“老爷！不要啊老爷，她到底是你的女儿。”
许枕眠冲进去时，许悦灵已经被许平奴一把从床上扯了下来。
郁姨娘正抱着许平奴的腿苦苦哀求着，这场面何曾熟悉啊！见到她进来，郁姨娘抬头，眼中满是愤恨。许枕眠不明所以，她又不曾惹过她，也不是她撺掇许悦灵未婚先孕的。
不同于郁姨娘的低声下气，许悦灵此次倒是硬气极了。
许平奴早就失了耐心，手指着她：“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肚子里这个孽畜的父亲是谁？说！”
许悦灵犹自梗着脖子同她的父亲叫板：“它不是孽畜，是我的孩子。郎君说过他定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我进门的。”
见到她如此死不悔改的模样，许平奴是真动了肝火，抬脚就要朝许悦灵踹去，却被郁姨娘中途挡下。
那一脚许平奴用了十成十的力，结结实实的踹在了郁姨娘心窝上，她瘫倒在许悦灵怀里。
许悦灵这才知道害怕，抱着她不住唤姨娘，郁姨娘却捂着心口只断断续续喊着：“老爷开恩，老爷开恩呐。”
见没有踹到人，许平奴也就拂袖作罢。却仍是对许悦灵横眉冷对：“愚蠢！也就只有你这个蠢货会相信这种话。换了你两个姐姐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败坏门风有辱门楣的事。”
听到此话，郁姨娘眉眼一黯，转身哭着劝说女儿：“灵儿，你说吧，你告诉你父亲，说你是被人骗了。那个人，他若是真心爱重你，又怎会不注重你的名节，险你于如此境地啊！我的儿啊！”
“姨娘～”许悦灵不满意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支持自己。
许平奴此刻已是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失望至极：“你不用再劝她了，既然她做了初一，那我就做的了十五，来人啊，备鸩酒白绫。既然教子无方，今日我就要亲自清理门户。”
听到此话，郁姨娘已是吓的将将要昏过去，为了女儿的性命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反观许悦灵面上却并无太多慌乱：“父亲，你难道就不怕这孩子的父亲身份贵不可言，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吗。”
许悦灵大喊出声，成功让想要转身离去的许平奴停在了原地，许枕眠离的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
暗自在心里唏嘘，许悦灵这步棋怕真是下错了。在许平奴说要清理门户的时候，管家悄悄的走了，许枕眠看的分明，他去的是老太太的佛堂方向。
许平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老太太一求，给了个台阶，许平奴不会不下来。可经许悦灵这么一威胁，许枕眠倒是看不透许平奴的想法了。
再转过身时，许平奴脸上连一丝怒气都没有了，语气也极为冷静：“你方才说什么？为父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许枕眠在心里为他的变脸功夫叫好。许悦灵似是也被此刻不怒自威的许平奴吓到，嗫嚅着嘴唇，却再吐不出一个字。
手摸到自己的肚子，她像是突然又有了倚仗，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还会怕，却能磕磕绊绊的说上话来了：“郎…郎君告诉我，若是父亲要对我们不利，就让我…让我这么说。”
“这么说他是知道你有孕的事了？”
“自然知道。”许悦灵抢着回答，像是晚了一秒钟，父亲就会再让她自戕一样。
许平奴没再问什么，最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来人啊，将二小姐给我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这个院子一步。我倒要看看这个我得罪不起的人是谁。”
许平奴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时被许枕眠拦下。她还未开口，许平奴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后她的事你不用再管了，你想知道的许声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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