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乱局的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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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者的寿元绵长，与之相对的绝大多数修道者都很少有时间精力用在修道之外的事情。很多修道者无法有所突破，这个问题与天赋无关而是与时间有关。
从古至今诞生了不少燃烧生命换取修为的秘法便是如此。
但没有什么秘法能让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获得炼虚境的修为，巨大的提升往往也是负担，一旦承受不住那么下场就是死亡。
显然王平做的一切都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以至于无人再敢对他出剑。
身形高大的言阁主沉默的戴上了一串手链，然后缓慢的行走在黑雾中。
他没有被黑雾吞噬，除了一些客观原因之外再就是王平有些腻了……他今天已经“进食”了太多，不是很想继续吃下去。于是也就没有用离烬原去攻击那位阁主。
“你杀了那么多人，打算给一个怎么样的解释呢？”
老阁主莫名其妙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王平想都不想就说道：“杀了就杀了，你们都该死。”
老阁主沉默片刻后说道：“这都是你未来同门的命。”
王平很自然的接着说道：“所以可以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死的。”
老阁主叹息一声道：“我这辈子都在等你，结果你就是这样的？”
王平觉得这个老人很不知所谓，但他没有继续行动，因为身上的伤确实太重了，他需要时间休息。
老阁主看着王平，眼里隐藏着一丝痛恨说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我叫王平，家在谷州富池镇的一个农民。”
停止吞噬一切的黑雾重新聚拢成为一个漆黑雾团，接着消散成虚无。哪怕拥有这把剑十年了，王平也不是很懂自己的天生仙剑究竟是怎么出现以及消失的。
老阁主皱眉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事情并不清楚……你是传说中的天生剑体，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你这一身剑道修为以及那道仙剑。”
“以你的资质，入我剑阁山门勤修剑道必然举世无敌，甚至可以飞升成仙长生不死……你是天生的剑道至尊，不该走在一条歧路上。莫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早早回归正道才对。”
王平闻言脸色变化的并不好看，主要原因是他听不懂眼前这个老人说的话。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关我屁事。”
他越听越烦，心想这人真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人一起杀了……虽说大乘仙人各种意义上都不好杀。
王平虽然不是正常的修道者。对境界划分和修道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没有什么清晰认知，但他能算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有着越境杀人的能力以及随便逃命的能力。
他结丹境就能杀元婴境，半步化神就能杀炼虚境……如今他已经抵达炼虚境，当然可以想一想怎么杀死一位大乘至强者。
无论从何等角度看，王平的想法都相当天真且带着稚气。只是依靠着常人不具备的种种天赋神通乱来罢了。言阁主感受到了他那毫不遮掩的杀意，改变了对王平的看法。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只是一个在意识形态上极其普通的凡人，充满了不成熟的稚气。
这种不成熟并非是天真或者幼稚，而是一些更加纯粹的特质，是因为执着以及各种原因造成的偏执。并不是不好的事情，在老阁主眼里这已经符合作为一个强者的标准：他敢于执剑斩向更强者。
只是这种偏执并不适合修道，如果不是天生剑体太特殊，只怕王平早就死了。
但若要追根溯源，王平本就不是一个修道之人。
大乘境强者除了战力至强，思绪乃至眼界自然不凡，所以老阁主没有打算对王平出剑，因为没有必要。
王平不是一个修道者，他只是一个不成熟却又拥有力量的普通年轻人。
老阁主对王平说道：“你可知如今的皇帝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他的那些兄弟在他还是太子时用尽一切手段去毁灭他的身心，而先帝却对此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天道门……太子早就死了，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报复。”
王平虽然见识短浅，但毕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所以很干脆的说道：“你们没有阻止他，那就不要来阻止我。”
“我的父母和乡亲父老都死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去杀了那个人，然后再把你们这些修道者全部杀光。最后要么自杀要么有别的想法，到时间再说。”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言阁主忽然发现了这个年轻人作为天生剑体的又一证据。
那就是历代天生剑体全都具备的严重自毁倾向。
自从九千五百多年前那个名为沈渊的天生剑体进入剑阁之后，近万年来剑阁收入门内的六位天生剑体都是不惧怕死亡甚至为自己寻找死地的人物，就像是有着某种精神缺陷一般……
即使抛开任何客观因素，只凭借这一点言阁主也很确信，王平就是自己这一代能够见到的天生剑体。
自杀这个字眼在修道者口中几乎不会出现，可王平终究是不一样的。
言阁主沉默片刻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让千万人死掉？”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言阁主最后也只能轻轻一叹，他看着王平有些感伤的说道：“那我不用再容忍你了。”
王平抬手说道：“我也在想要不要杀你。”
一瞬间局势转变，言阁主和王平之间的空间开始被强大至极的剑意切割破碎，而王平身上的黑雾吞掉了那些空间碎片的同时又开始冲向了言阁主。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居然无法避开黑雾的侵蚀了。
但大乘剑仙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中招，而且言阁主也发现了那些能吞噬万物的黑雾存在一个问题：速度不够快。
黑雾本身的速度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太慢了，而且王平似乎无法在带着黑雾一起移动。
言阁主瞬间化作一道剑光离开，而王平收起离烬原跟了上去。
二人的速度差不多，于是第一次停下时言阁主一剑斩了过去。王平没有太多应对，一团黑雾无视时空的出现在了言阁主的斩击路径上。
言阁主沉默并消耗巨大的收回了仙剑，然后继续化作一道剑光离开。王平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还是选择了跟上。
第二次停下时，言阁主祭出了三件法宝从不同方向攻击王平，而这次漆黑雾团直接喷出黑雾将所有的法宝吞噬。
言阁主抬手朝某个方向落下一道剑意，然后再次离开。
王平想也不想直接跟了上去，结果自然是中计了：数百道无形剑意从他背后忽然浮现，而在他面前言阁主也反手斩出了一道裂痕。
那不是剑意之类的实质性攻击，而是把扭曲的空间作为剑本身进行攻击，可以说言阁主的老辣比王平强了不知道多少。
离烬原固然有着破灭万法吞噬万物的大神通，可它是无法吞噬空间本身的。那么把空间本身当做剑斩向对方，自然可以越过黑雾的吞噬。当然也有可能是扭曲空间的力量仍然会被吞噬。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战斗去验证。
无形剑意和扭曲空间夹住了王平，就算他有离烬原护体也仍然受到了巨大的双向压力，甚至有剑意居然能消磨离烬原本身……
这是剑阁的无上剑诀之一：洞观空灭。
言阁主看着身陷囹圄的王平说道：“你的战斗意识属实糟糕，更糟糕的则是你竟然不知晓任何修行法门，全靠天生神通逞强。”
“你应该不知道，你那道天生仙剑就算神通强大，但在我这样的人眼里仍然不值一提，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仙阶至宝，而你的剑最多也只是持平那些宝贝而已。”
“能死在剑阁至强者开创的法下，对你而言也不算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王平没有注意到言阁主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承受着空间本身传递来的压力还有身后的无形剑意。心想这种用剑的本事自己确实没有学过，但好在这东西不难学……
弹指间王平便把一缕本源剑意送入虚无中，接着他感受到了对方这一剑诀施展出来时的一些异象。于是他开始复刻这种异象。
然后他就学会了洞观空灭。
无形剑意乃至空间本身，被王平用仙剑离烬原尽数斩灭。同时因为他用的手段与言阁主同源，都是对空间本身的操纵影响，所以当相同的手段以相反的方向作用在空间本身上时，那里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
磅礴的能量在瞬间释放、破灭一切法的同时又被离烬原给吸收了。
王平又理所当然的变强了很多。
言阁主见状又准备无奈的祭出更多的剑诀去对付王平，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必须要用全新的手段才有可能快速击杀王平，否则他会变得更加强大以及不可控。
“现在我能杀你了。”
王平的境界和气息不断提升，借由刚刚那场爆炸他竟是直接来到了炼虚上境，补足了所有损耗甚至修复好了身体。
这也说明如果他愿意使用洞观空灭，那他完全可以自行在小范围空间里引发爆炸，通过这种汲取能量的方式快速踏入大乘境界……
有离烬原在手，谁能跟他打？
言阁主想起了剑阁历史里的那些天生剑体，然后无奈一叹。
言家作为剑阁主家自然很乐于看到剑道天才进入剑阁为自己所用，但只有在天生剑体上言家却始终不能如愿：没有一位天生剑体真正的成为剑阁手里的剑。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着超脱世间一切桎梏的强大。
传说一万多年前有一位老祖的道侣也是天生剑体，那位可能成为了剑阁的守护神。而沈渊并非第一个加入剑阁的天生剑体，但实情又有谁知道呢。
言阁主做好了与王平同归于尽的打算，因此他的思绪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发散着。
最后一切过于平静。
言阁主握紧了自己的本命仙剑对王平说道：“看看我们谁能活下来吧。”
王平没有回应，直接握着仙剑离烬原的本体一剑对着言阁主斩了过去。
然而很意外的是，下一刻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
一个头发极短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个小世界里，接着他捏了几道法印开始改变这个世界。
最直接的一点是，王平直接不见了。
言阁主略微诧异的看着这个飞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心想此人是谁？
灰铁山人看了他一眼后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有资格留在这的。”
然后他看了一眼来自剑阁的剑修们并说道：“他们没资格留在这。”
一道道清光在天空中闪现，好似烟火。
山人踏空缓行，一步千里去了别处。只把尚未反应过来的言阁主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