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修道生涯的第一次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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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峰峰主陆佑安早就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商量，提前让考核仙师带着外门弟子去了别处。而他在峰顶的那口寒潭旁看着南行进入到禁制里。
在他的身边，有一位须发皆白的男子正在蓄势，似乎随时等待发出雷霆一击。
一身黑衣的陆佑安看着旁边的人，有些紧张的说道：“你好歹也是大乘真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弄得我都很紧张了。”
那男子有些虚弱的说道：“一个天生剑体，一个完美洗髓。不能有半点闪失。”
“还有你师弟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向前辈难道真的同意了？”
陆佑安说道：“当初抢了天生剑体，现在还你一个完美洗髓，你我两家就此两清了。”
这个须发皆白的男子便是云山剑派的掌门，而他们聊的事情自然就是几年前萧青云抢走南行，之后二人还在西海大战一场的事情。
想着那次大战发生的事情，云山剑派掌门便有些意外且痛苦，但很快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处禁制里。
此时南行的身体里飘出了很多剑意，被这位剑宗大物用神念捕获，并且给出了十足的肯定。但是想着南行终究还是无法从无相宗带走，他又难免生出许多无奈。
无相宗是传承最久的隐世宗门，底蕴虽然不如天道门这大陆第一门派，但也不是云山剑派这类新生宗门能够硬碰的。
更何况就连剑阁知道南行这件事后都选择了默不作声，不然当初他又怎么可能让南行离开呢。
在那处禁制里，魏潮还在流血，但性命尚未有危险。而南行体内的剑意不断流失，隐约要用完了。
对修道者而言，真元耗尽会对道脉造成极严重的损伤，很有可能影响到修行。这个道理对剑修而言一样适用。
南行体内的剑意是道种所生养，可以说是真正的本源剑意，一旦耗尽那便是修道者无法承受的惨痛代价。
好在事情没有变得那么严重。
在那道幻境里，南行带着魏潮离开了天魔海域，于是整个幻境都开始崩解消散……也可以说是被剑光斩碎。
在剑光里南行看了魏潮一眼，很是虚弱的说道：“我先出去了，你不要停留太久。”
只是瞬间，他的人就在石室里苏醒，接着喷出一口精血落在了衣衫上。那些血里有着异样的气息，仿佛在切割着什么。
感知到血里蕴含着纯净的剑意，南行才知道原来自己受了重伤。
在幻境里他的想法得到实现，同时真实的躯体也在付出相应的代价。魏潮也是一样。
此时南行体内的剑意不足以往千分之一，身体也因为输出剑意超越了承受上限而弄出了太多内伤了。
道脉、肺腑、骨肉深处全都是相对而言的剑意洪流留下的伤。因此南行不得不苦闷的笑了一下。
他以自身意志忍住体内的无数疼痛，十分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确信了魏潮没事之后，南行一只手抓着魏潮的衣服，用提的方式带着他离开。
虽然身受重伤，但他那经过数年锤炼的躯体不是一般道修可以比较的，更何况他是天生剑体，身体强度本就特殊。
内门考核必须要快点结束，他不能让魏潮在这里占着地方。
当二人离开了石室后，南行毫不意外的在外面看见了自己的师兄和一个陌生男人。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但又记不清是在哪里见过。
“你被萧青云带走的时候，我还想把你抢过来……可惜那时候我还是弱了些，不然现在你的师父应该是我。”
云山剑派掌门看着南行的眼神里充满了欢喜，就像看见了难得的良才美质。
一个天生剑体，如果传说不假，一旦进入到剑宗修行必然会成为一代剑仙。能培养这种弟子放到任何剑宗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偏偏他就落到了无相宗这种隐世宗门的手里。
对于剑宗而言，完美洗髓哪里比得过天生剑体？
理所当然的，云山剑派掌门看魏潮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有着几分对其意志和天赋的肯定。
南行很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想起来了那些事情，但他没多少想法，只是想带着魏潮去青光峰找些丹药养伤。
陆佑安冷哼一声，反手拿出一个装着灵丹的小瓷瓶……然后被云山剑派掌门抢先了。
“这是我派的秘药，能守心养剑亦能固本复元。”
一个纯白的瓷瓶落在了南行的左手里，同时一股温和的力量流经顺着瓷瓶流经他的身体，让他那抓着魏潮的右手也松开了。
云山剑派掌门伸手从天上撕下一片星光变作飞剑，然后伸手准备把魏潮接过去。陆佑安也准备带着南行离开。
但有一件事情使他的手停在了半空，那就是南行再次控制了身体抓住魏潮。
云山剑派掌门眼里再次露出了难以克制的欣赏。
这是大乘剑仙的温和剑意，哪怕只是一丝一缕也远不是筑基境剑修能够抵抗的诱惑，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好处。
然而南行用自己的本源剑意把那些温和的、足以让他变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全部斩灭了。
为什么要抵抗不会有任何坏处的力量？
云山剑派掌门有些疑惑，心想萧青云到底教了南行什么东西？而一旁的陆佑安也在疑惑，小师弟这是哪根筋不对？
南行很虚弱的解释说道：“师父说过，任何能让你觉得安心的事物，感悟片刻就好。”
听到这话，云山剑派掌门和陆佑安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色，但那是对萧青云这个人的理解
很多年前无相宗爆发了一场大灾，但却并未危害人间，因为那场灾难在爆发之后很快就被现在的无相宗掌门真人和剑仙萧青云联手镇压。
无相宗众多境界高深莫测的前代长老全都死于那对师兄弟的手下，而那时的萧青云杀伐果断，比其师兄更狠。
据传当初天道门里那位还未飞升、境界高深的天玄道人在事后特地过去收拾残局，但看到当时的景象也只是一叹。
如此绝情灭性，传授给弟子这些道理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云山剑派掌门浅笑一下，强行用自身剑意帮南行恢复了伤势，然后带着魏潮化作一道剑光去了离尘峰。
面容阴冷的陆佑安拍了拍南行的肩膀问到：“祖师留下的幻境对你无用，不过你既然闯进去了，可有什么收获？”
南行想起来了那些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又过去许久才说道：“我看到了无数道剑光。”
“嗯？”
“我看到天地里到处都是剑光，切割斩断着天地里的一切……风云气海全部变成了虚无，没有什么能够在那里存在着……这些会出现全是因为我在想。”
嘀嗒的声音出现在的山道上，不知为何南行的脸上多了两行清泪。
他忽然有些难受，哪怕没有理由和原因，但就是不高兴和烦闷。
如果将来他真的动念就可以剑杀天地万物，那会是什么景象？
这是南行修道生涯第一件不愿意去细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