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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章 书库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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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云静坐在厢房的门槛上,捧着一方纸出神,那上面正是杜甫在芙蓉醉酒楼为他写下的两阕诗。忆及昨日的诗会,此刻仍是心有余悸,当真是生死毫厘之间。要不是因为自己对这两副诗文喜欢的紧,常常拿出诵读,久而久之记在心中,实在不敢想象,昨天会是什么结局。

这时前厅传来话语声,听着是李芸娆,叶随云倒是不出意外,心想这个公主难道真是无处可去,成日来聒噪。他走到前厅,就听李芸娆正说道:“本公主知道今日是冷小小第一天上朝,本想待到散朝后去问问父皇,看他表现的如何,结果却见父皇满面怒容回鸾,吓得我赶紧躲远,后来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果然是那个不争气的冷小小在朝上惹得父皇不悦。”

唐西瑶有些诧异道:“冷小小虽然年轻,却难得成熟稳重,况且这才第一天上朝议政,按理说不该如此呀。可知为了何事?”

李芸娆道:“似乎是说云南那边一个叫什么皮逻阁的人叛乱,父皇要冷小小带兵平叛,可他却似乎不赞同此议,可不就惹恼了父皇。”

叶随云问道:“他后来怎样了,不会被关进牢房吧?”

李芸娆白眼一翻,道:“哪里至于进监牢,父皇的旨意下了,他再不赞同也必须遵旨,想来正在家发蒙呢。”

叶随云有些担心,要去探访冷小小,领走前,唐西瑶嘱咐道:“别忘了今夜兴庆宫的晚宴,正好就在胜业坊旁边。倒是不用你多行路。”

叶随云皱眉道:“怎么这皇家一天到晚的各种宴会,就没别的事干了。昨天诗会险些就把你我性命送在哪儿,这种事以后不要找我,你自己去吧。”

唐西瑶道:“今天宫宴是皇帝寿诞前的重头戏,要展示佛骨舍利供人观赏。”叶随云摇头道:“那我更不去了,那珠子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瞧。”唐西瑶故作神秘问道:“谁说让你去看珠子了。”叶随云奇道:“那是。。”唐西瑶道:“晁衡晁大人今日也会在。”叶随云一愣,说声“知道了”便出了门。

到了胜业坊,叶随云对守卫说明来意,不想昨日诗会种种事情早已传开,唐无云的名头竟是不小,一众天策兵士态度恭敬之极,搞得叶随云莫名其妙。冷小小即刻迎出,将叶随云请至书房,屏退左右。

叶随云问起早朝之事,冷小小道:“我岂敢违抗圣命,皮逻阁此人虽有野心,但据天策府数年情报来看,他绝不敢反叛大唐。因此我怀疑其中消息有蹊跷。”

叶随云道:“你是说这又是李林甫的阴谋?”

冷小小道:“是否和他有关,眼下难以断言,我只是疑心此次调兵的目的是为了将我从皇帝身边调开,因此才反对。”他停了停又道:“可他为何这么做,我还想不通,李林甫包藏祸心毋庸置疑,但不该这么急,我担心他要对皇帝不利。要是朱先生在就好了,定能看穿其中关键。”这也正是叶随云想说的,自己这脑筋是帮不上忙了。

傍晚掌灯时分,兴庆宫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宴席足有百余人之多,达官显贵,商贾名仕齐聚一堂。皇帝李隆基并未参会,由太子李亨主持。众人谈笑风生,酒过三巡,李亨站起道:“佛骨舍利传世千年,乃佛家无上圣物。我大唐尊崇佛本,此次为贺父皇圣寿天长节,相隔十年之后,再次迎奉圣物至长安,以弘佛光普照我大唐盛世绵长。今日本阁与诸位宾客同样有幸,得能一睹圣物。”说完一拍手,四个仆人像抬轿子似的架着一座做工精美的木台漆案走出,放在大厅正中。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大盘,大盘上铺以厚厚的红色丝绒,正中放着那颗被胡鞑盗走,最后又被唐西瑶和叶随云送还的佛骨舍利。

在场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围将上去,叶随云却不随众围观,而是直接走到自打来这眼光就不曾离开过的晁衡席上,也没人注意到他。

正要起身的晁衡见到叶随云,有些诧异,拱手行礼,道:“阁下面附铁罩,想必是昨日人们谈论的唐少侠了。”

叶随云道:“不,晁大人,我是叶随云,与大人曾在日轮山城有过一面之缘。”

晁衡脸上变色,似在极力压抑内心震惊道:“你说什么?”

叶随云道:“在下在日轮山城曾乔装化身安积亲王,与大人共饮一席。大人可还记得?”他知道这次不同以往,无论如何最终都是要把实情相告,因此上来开门见山,和盘托出。此举虽有些冒险,但他内心却并不如何担忧,就是那一点有限的了解,他觉得对晁衡此人坦诚点更易说服他。

晁衡定了定神,点头道:“真的是你,看来昨日风波倒不是空穴来风。你找我何事,直说吧。”

叶随云道:“请大人允我入秘书省库房,查找二十年前的旧书档。”

晁衡似乎警觉起来,道:“秘书省所存皆是朝廷重要案牍和典籍,其中多有机密书文,你一个通缉要犯,何来胆量敢向本官提这等荒唐要求。趁着还没被人发现,你速速离去罢。你放心,看在日轮山城的份上,关于你的事老夫会三缄其口。”

虽然此刻人们都被舍利吸引,但叶随云这般偷偷摸摸拉住晁衡说话,一不小心被人看到,极易引起怀疑,因此他急语道:“在下无意偷窥任何机密,我不惜表明身份,只因上次一见,我相信晁大人是个明辨是非,心地忠直之人。事关我父亲的生死下落,否则我何必冒此大险,还望晁大人体谅,网开一面。”

晁衡问道:“你父亲是谁?”

叶随云正待回答,无奈观赏已毕的人们,正三三两两转回,容不得他细说,只好低头返回席间。晁衡也被旁的一个官员拉着去看舍利。

叶随云心下懊丧之极,盘算着下一次找到晁衡的机会。却见兰香小心翼翼靠近过来,眼光不去看他,急匆匆道:“小姐让我转告你,明日早朝,老爷会向皇帝弹劾冷小小,说他拒绝领兵是太子背后指使的。”

叶随云一惊问道:“你如何得知?”兰香道:“今日老爷和那个杨钊说话被我和小姐听到了。”唐西瑶正好返回,听到兰香的话,说道:“这就糟了,皇帝本就不喜太子,加上现在对冷小小又在气头上,李林甫这一告状,不论真假,只怕都够太子和天策府受的。”

出了兴庆宫,几人兵分两路,唐西瑶带九妹去找李芸娆,希望能有所帮助,叶随云独自去到胜业坊天策府邸,将兰香所说告知冷小小,要他早做准备,以应对明日局面。二人商量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告辞冷小小,叶随云出了胜业坊,没走几步,就听不远处有人唤了声,看清竟然是晁衡,叶随云精神一振,上前行礼道:“晁大人,你这是。。。”

晁衡说道:“席间你虽请求,但老夫本不打算帮你,散席后日轮城主却找到我,将你的事详细告知。”

“源明雅?”叶随云问道。

晁衡点点头,道:“我改变主意也不全是因为他的劝说,当年你父亲在皇城闹出的动静不小,我也听过一二,对他的作为很是佩服。”说完从腰间解下一枚腰牌,交给叶随云,道:“将此牌系于腰间,便可进入秘书省文书库房,守卫不会阻拦。但只能进到第二宫墙,不可再往前走。”说罢又将库房的钥匙给他,说明了位置路线,最后道:“我此刻帮你,虽是本意,但实在愧对陛下信任。明天一早,我便会向吏部报备腰牌丢失,你只有今夜的机会。”叶随云一听哪敢耽搁,谢过晁衡,直奔皇宫。

来到丹凤门,叶随云早已摘下面罩,目不斜视,直直走入,两边守卫虽不认识,看他有腰牌也就未加阻拦。叶随云内心扑通扑通跳,行过御桥,见到左右两边分别是左右金吾卫的杖院,灯火通明,可见其中无数军士。过了第一道宫墙,又过含耀门,期间往来官员及巡逻卫队倒似比白天还多。叶随云暗自庆幸:“多亏有这腰牌,否则守卫这等森严,想进来实在难上加难。”

待过了第二道宫墙,又转了几转,过门下省,待制院,总算看到最后一片房舍,正是秘书省弘文馆。比起别处的亮如白昼,这里黑漆漆,静的吓人。叶随云正中下怀,蹑手蹑脚打开门上铜锁,映入眼前的是一排排高大书架,足有四五十座之多。每个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放各种书册典籍,竹简书卷,浩如烟海。

叶随云眼都花了,心中不停喊糟,直至此刻他方将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难题,自己识字实在有限,该如何找到文录。踟蹰半刻,心知眼下多说无益,时光不等人,还是抓紧时间寻找为是。他打开门窗,好借着月光视物,望着面前一排排书架,想既然是找二十年前的书档,那定是瞧着陈旧一些,因此那些看起来经常翻看挪动的书册不必理会。他偶一抬头,见书架每一格的顶框上都写着不同的数字,这他倒是识得,自己面前一格写的是三,不知何意。再去看书架侧面,写着‘天宝’二字。

叶随云明白了,这格所盛放的应是天宝三年的书档。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心头狂喜。再去其他书架,果然旁边一座书架写着‘开元’。叶随云循着号码,找到了放着开元十四年备录的一格。只见这一格的书册也不少,封皮上铺着厚厚的灰尘。

叶随云手忙脚乱,不停翻找,每一册封面上的字都最多识得一两个。叶随云心头焦急,手中不停翻着,突然看到里面角落一个书卷的封皮上写着一行七个字,后四个字不识得,但头三个字已经在他脑海中不知想过多少遍了,正是“天子峰”。

叶随云一阵狂喜,伸手去拿,冷不防从书架后伸出一只手抓在他腕上。月光下那手肤色惨白,在阴森森的暗夜之中,由不得他不害怕。叶随云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到头顶,但觉抓在自己腕上的手冷冰冰,毫无人气,心中就一个念头“鬼”。也亏得他定力十足,此等情景,硬是将一声尖叫忍在了喉咙里,生怕招来巡逻兵士。他想如果不是鬼魂,怎可能自己毫无察觉,就不知这鬼怕不怕人世间的武功。

叶随云的心咚咚直跳,想要将手抽回,不料那鬼手力量大的异乎寻常,像把铁钳死死卡在自己腕上一动不动。他深吸口气内力直冲手腕外丘,龙玄两穴。那鬼手一震,不由松了松,叶随云终于将手抽出,他慌而不乱,顺带将那天子峰的书卷也一并拿到手。

叶随云退后两步,站住不动,看看门外,也不知该不该就此拔腿逃跑,心中拿不准那鬼会否轻易放自己离开。

如此僵持半晌,就听书架后突然嘿嘿两声,说道:“姓叶的小子,果然有点能耐。”

至此叶随云知道,对方非是什么鬼怪,心中稍安,回道:“阁下武功高强,不该是藏头露尾之辈,何不现身一见。”

书架后那人又是嘿嘿一笑,走了出来。虽在暗夜,但叶随云瞧得分明,那人白发白眉,竟是几次入宫都见过的那个立于皇帝身后的老者,大太监高力士。此刻高力士昂首而立,双目炯炯,与先前叶随云印象中前倨后恭的样子大相径庭。

叶随云第一次远远看到高力士就知他定是高手,果然不出所料,就听高力士道:“昨天在诗会看你小子空手引酒,就知你不简单,嘿嘿,这一身功力到真不含糊。”

叶随云道:“原来从那时起,你就注意我了。”高力士道:“那当然,一个如你这等的绝顶高手出没在皇宫大内,我不得不留点心。”

叶随云道:“这位前辈。。。”高力士道:“杂家姓高。”叶随云道:“多谢高前辈仗义援手,替我解了诗会之难。”

高力士不动声色道:“这话从何说起?”

叶随云道:“昨天如果不是高前辈的一番话,皇帝陛下怎会答应,允我不除面罩。”

高力士微微一笑:“年轻人倒也不糊涂。可是杂家虽愿帮你一帮,那也还要你自己有造化。那姓方的说明之前,我可不知你是个大字不识之人,到险些给你酿祸。”

叶随云呆了呆,问道:“为什么帮我?”

高力士目光炯炯,没有回答,反问道:“杂家先来问你,传闻你爹是聂笑天,此话可真?”叶随云迟疑一下,点点头。

高力士叹了一声,说道:“这便对了,你问我为何帮你,那是因为我欠你老头子一个人情。”叶随云惊讶之余,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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