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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了她,游戏结束(第一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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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文字在司契眼前浮现,冰冷而沉重,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司契大口呼吸,垃圾场空气中腐烂的恶臭冲进他的鼻腔,他痉挛着弯腰干呕。

“砰!”

在他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前,一个绿色垃圾桶的桶盖在一声巨响后被弹开,一张脸从里面探出,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凌乱的长发将大半面容遮蔽,外凸的血红色眼睛从缝隙间露出。

她的脖子已经被硬生生扭断,白骨出露,这样的伤势不可能还活着!

司契瞳孔微缩,心跳加速,一时间忘了叫喊。

“信也,我明明没有对不起你……”

女人嘴唇翕张,黄绿色脓液顺唇角流下。她脏污的手臂从垃圾桶中伸出,钩向司契的脖子。

空气仿佛凝固,司契发觉自己变得异常冷静。

“抱歉,我不认识你。”

在吐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上前一步,双手发力,将搭在女人头上的垃圾桶盖向下摁去。

女人的头被摁回了垃圾桶,但手臂依旧在外头胡乱地挥舞着。

‘像一只章鱼。’

司契脑海中窜过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他半个身子压在垃圾桶上,倾尽所有重量,将桶内的挣动死死制住。

女人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指甲嵌进他的皮肉,好像要生生将其剜下一块。

疼痛的感觉在人极度紧张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司契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信也!信也!”

女人的叫喊一声比一声凄厉。

司契充耳不闻。

他将自己腰上缠着的锁链解下,穿过垃圾桶的拉环,一圈圈地绕上去直到长度告罄,他的手很稳,也很快。

摆脱禁锢的女人再次被桶盖封印,她的手垂了下来,和其他的尸体一样安静温顺。

司契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衣服有点凌乱外,身上竟然没有一处伤痕。

他再抬起头时,看向垃圾桶边沿,女人的手也已经消失不见。

“幻觉吗?还是……”

后脑一阵阵钝痛,司契将手插进发间,狠狠按压自己的头骨。

眼前的文字不知何时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文字间甚至出现了乱码,不稳定的字体在司契眼前乱晃,晃得他头晕目眩。

周围的景象被白光淹没。

司契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一转视角,便看到了胡乱丢着脏衣服的地板,和床头的半碗泡面。

枕头下闹铃狂叫,他按掉闹铃时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七点整。

今天是工作日。

以往,他会像上好了发条的精确机器一样,一分钟用来赖床思考人生,两分钟用来磨蹭着穿衣,三分钟上厕所加刷牙洗脸,七点十分出门赶七点十五的公交车。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脑海中的记忆残缺不全,就仅存的记忆来看,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沿着既定的轨迹,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悬浮在他视线左上角的文字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最醒目的是白色文字,只有两行。

没有多余的信息。

“我现在是在玩一个游戏吗?什么游戏?”

“是一个游戏系统突然找上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还是我主动进入这个世界,却失去了‘自己是玩家’的记忆?”

“我要杀了谁?解谜游戏为什么需要杀人?”

想不明白的事司契不打算多想,他将目光转向白色文字下的红色字迹。

大片大片的红字记录着一次又一次“世界线重启”,但司契对此全无印象。

“契约?我订立了什么契约?”

“之前发生过什么?”

司契的思绪一片纷乱,他难以从零散的想法中梳理出事情的大概。

他讨厌思考。比起绞尽脑汁想“为什么”,他更乐于按照既定指令,按部就班地执行。

但现在,他不得不思考。

他没有急着从床上起来,而是一字一句地阅读红色字迹。

红色字迹条理清晰,按时间分成三列,每列都由好几段文字组成,每段文字前都标了序号。

通过这些字迹,司契很快得出了一些结论。

“不管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是游戏系统找上了我,今天都是第三天了。”

“一旦我的行为不利于通关,世界线就会重置,直到我做出正确的选择为止。”

“我的记忆被删除了,任务提示,也就是白色字迹,只保留了两行。而这些红色的字迹大量留存了下来。”

记忆是活过的证明,那如果失去了记忆呢?所能借助的只有文字记录了。

这些红色字迹将会是破局的关键。

司契不知道这些红字是游戏的机制还是bug,但他除了充分利用外别无选择。

这是今天的第一次世界线重置的理由。

于是司契放弃了潜意识里直接出门上班的打算,开始搜查自己的房间。

正常人很少能够仔细搜查自己的房间,因为那是一个他们默认自己最为熟悉的、私密的地方,安全感让他们想当然地错过他们认为“没有什么”的角落。

司契只有尽量将这个房间当作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寸寸地摸索过去。

由于眼前会弹出文字提示,所以搜查的实际难度并不高。他很容易就能通过提示,确定和游戏相关的线索和道具。

床底下放着三条细长的锁链。

在看到“可携带”三个字后,司契毫不犹豫地将三条锁链缠在了腰上。这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且最便于随时取用的方案。

由于锁链很细,缠好在腰上没有一丝违和感,倒像是某种新潮的腰带。

司契继续搜查。

垃圾桶里放着一把刀。

司契将刀放回原处。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道具可以携带,之后可能会用得上;而线索则昭示着过去发生的事,没有其他特殊功用,带了也没用。

类似的线索他又找到了和,备注语焉不详,可谓是将废话文学发挥到了极致。

“越看越像是凶案现场啊。情杀还是仇杀?”

司契将线索归拢到垃圾桶中,划燃一根火柴丢了进去。

看着燃起的火焰,他露出了个微笑。

“现场要这样处理才干净嘛。”

虽然司契现在没有一点关于这些线索的记忆,但他有理由毁尸灭迹。

从任何角度看,这些线索都指向一起凶案,凶案意味着麻烦。

哪怕这个案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凭他屋里的这些线索,就可能招致无穷无尽的讯问。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能确定自己不是凶手。

“凶器有了,那么,尸体呢?”

线索还是太少了。

在搜查房间的同时,司契没有忘记对自己进行搜身。

他起床后随手就披上了外套。外套的胸前別着一张身份牌。

这便是他的身份了。

“是的,我叫田岛信也,是个倒霉的社畜,每天从事着令人厌倦的工作……”这些信息和他的记忆完全对得上。

长裤是他睡觉的时候就穿着的,口袋里放着三把钥匙,两把显示“已消耗”,还有一把上面浮现出了提示的文字。

完成搜查已经是上午七点半了,司契看向第二条世界线重置记录。

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要是以往,在时间这么晚的情况下,我会放弃去垃圾场倒垃圾,直接去上班。但这样就会错过重要剧情点。”

“也就是说我需要去垃圾场一趟?”

“嗯,垃圾场,听起来是不错的抛尸地点。”

……

半小时后,垃圾场,司契站在一个绿色垃圾桶前,和头顶桶盖的女人四目相对。

女人说话腔调百转千回:“信也,我明明没有对不起你……”

下一秒,司契一扯手中的锁链,缠在女人脖子上的链条迅速收紧。

他不冷不热道:“说人话,不然我把你塞回垃圾桶。”

女人咬住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契。当然,这个表情在她的脸上并不可爱,反而显得幽怨。

司契移开目光,问:“第一个问题,你的姓名?”

“西岗真澄。”

司契默默记下,忽然转过视线,直视女人的眼睛:“然后,是谁杀了你?”

空气陷入了死寂,女人看着司契的目光瑟缩着。

看着她的表情,司契已经有了猜测。

三秒后,女人的回答更是坐实了司契的猜想:“你……”

果然如此。

司契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他挑眉问道:“我的动机呢?你和我无冤无仇,我杀你做什么?”

女人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话:“我和你分手了。”

司契:……

原来是情杀吗?这么狗血的理由?

对于女人的话,司契并不打算全信。

他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杀了人,肯定不会把尸体这么完整地扔进垃圾场。

他会把尸体放进浴缸里,加入生石灰和盐卤后注水,待肌肉溶解后将剩下的骨头敲碎,冲进马桶。

司契又问了几个问题,弄明白了“自己”的作案经过。

“他”用钥匙开了女人家的门,凭借体力用毛巾把她蒙晕,随后拿重物敲断了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司契眼前浮现出一行银白色的文字。

他看到最后一行时,咧了个微笑。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信息,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他声音温柔,手中的锁链被他收得更紧。他将他握着的另一端锁链在垃圾桶的拉环上绕了几圈,确定固定牢了,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信也!信也!你不能这么对我!”

女人的叫喊尖锐刺耳,忽然间戛然而止。

司契适时转头,果不其然,垃圾桶里已经不见女人的身影。

“果然是幻觉吗?”

从最开始,他就感到这个世界透着满满的违和。

之前他在自己身上摸到三把钥匙,他一直好奇这些钥匙是干什么的。而从女人的话语中,不难推出有一把钥匙是用来开女人家的房门的。

游戏已经进行了两天,刚好有两把钥匙被消耗,他甚至可以推测“自己”一共杀了两个人。而现实里,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巧合。

当不真实感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便大胆假设自己处于幻觉之中。

现在看来,他的假设是对的。

“出现幻觉的原因是什么?幻觉和现实有什么关联?”

司契不喜欢思考的原因就在这里。

一个谜团解开后,更多的谜团接踵而至。

头痛。

“无论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眼手表。

处理完一切已经是八点钟了,上班肯定要迟到了,他反而不紧不慢起来。

反正,一切都是幻觉。

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司契第一次尝试和游戏系统对话。他笑着问:“所以,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

系统音冷漠地响起。

解谜游戏要靠杀人解决,司契是怎么都不信的。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之前的“他”很有可能选择服从游戏。垃圾桶里的西岗真澄就是证明。

“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的话,为什么要把她塞进垃圾桶?”

“一把钥匙对应一个受害者的房门,杀人毫无难度。这个游戏的用意又是什么?”

疑窦丛生。

司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见识少,你可别骗我啊。”

系统音不带一丝感情。

“好,那就信你一次。”司契敛了笑容,“我要杀了谁?”

眼前浮现出四个血字,歪歪扭扭,好像小学生的信笔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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