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贾环吃醋泼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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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张清照例带着来顺、张秦去街上溜达一圈回来,忽然看见前面有两人正在说话,认得其中一个是贾芸。张清老远便停住脚步,听听他们说什么。
原来贾芸在“百草阁”帮忙,不小心打翻一壶茶水,正洒在冰片、麝香上。药材沾了水,无法再用。掌柜要求他按规矩赔偿。贾芸一时没钱,便去舅舅家借,却一个子没借出来。回来路上遇到邻居醉金刚倪二,叹气抱怨了一番。那倪二却很够意思,主动借给他一包银子。
张清暗自点头,正所谓“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倪二是赌场里的混子,平时兼放高利贷,专好打架斗殴,却不想对邻居竟如此照顾。
翌日,张清派人把贾芸叫来,直接问他:“听说你把‘百草阁’的药材打翻了?”贾芸忙跪在地上求道:“请琦叔恕罪。侄儿一向是小心谨慎的,那日不知怎么就失手打翻药材,并不是存心的。我已借得银两在此,正要去赔偿损失。请琦叔看在侄儿家中尚有母亲养活,再给侄儿一个机会。”
见他如此惶恐,张清颇有些可怜他。同是贾府子弟,贾宝玉就富贵逼人,贾芸就贫困潦倒,为了贾宝玉的一句玩笑话“我看你倒像我儿子”,贾芸就真的认贾宝玉作干爹,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实际上他比贾宝玉还大五岁。
张清把他扶起来,笑道:“何必如此,我并未怪罪你。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我听说你在倪二那里借了银子,他可是放高利贷的,你小心倾家荡产呀!”
贾芸弯腰禀告:“侄儿也听过倪二的劣迹,只是他昨天说并不与我算利钱,想是邻居之间还有些情分。”
张清拿出一袋银子递给贾芸,道:“你家里也不容易,若是让你赔偿,你娘只怕又有几个月吃不上肉了。这点银子你拿去,一则照价赔给药铺,二则赶快还给倪二。才一天的功夫,便是算利钱也没多少。若是那倪二果然是个好汉,竟不要利钱,你就带他来见我,我倒要抬举抬举他。”
贾芸接过银子,再三道谢后去了。先到药铺照价赔了药材,又去找倪二还钱。那倪二见贾芸有了银子,他便按数收回,果然没有要利钱。贾芸便说张清要见他,倪二只是一个波皮,何曾见过王爷这么大的官?有些胆怯不敢来。贾芸劝他说,张清平日待人宽厚,此次见他必定有好事。倪二这才跟着贾芸来到贾府,见到张清,倒头便拜。
张清虚扶一下,命他起身,说道:“倪二,我往常在街上闲逛,也听邻居提过你的名字,只是赌场打手罢了,不想却对街坊如此古道热肠。我有意抬举你,到我的王府做个护院,月钱是市价的两倍。你从此离了赌场,别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给家人留条后路。”
倪二听罢,大喜过望,跪下连连磕头,回道:“王爷既看得起倪二,倪二便将这条命卖给王爷了。小人原也不想在赌场混生活,只是从小不好读书,又没甚手艺,只得胡乱找碗饭吃。从明日起,不!从今日起,小人再也不沾‘赌’字,以前放的高利贷,小人也不要利钱了。竟是从此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张清笑道:“很好。你若能浪子回头,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依着我说,你那些放出去的钱,利钱已经很重,竟是连本钱也别要了吧。我这里赏你些银子作为补偿,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吧。”说罢,递过去一袋银子。倪二低头接过,跟着来顺去办入职手续。
这日,贾赦来了一封信给贾母,说在边关遇到几起冲突,方知兵凶战危,深恐自己不知哪日就丢了性命。想起贾琏还没有儿子,便写信来,求贾母劝解凤姐放开手,给贾琏纳一个能生养的妾,替长房这一支续上香火。
贾母果然和凤姐说了。凤姐见梦里的事竟然成真,不由得泪如雨下,悲恸不已。贾母也不好再劝。
贾琏虽然有心纳妾,但是毕竟与凤姐数年夫妻,岂能一朝割舍?也只得忍下不提。
且说贾元春那日幸过大观园回宫去后,唤了御医诊治,果然怀了龙胎。皇帝大喜,命好生保养,早晚不必请安,又赏了元春和贾府许多财物。贾元春每日只在凤藻宫里养胎,偶尔往御花园走走。
想起大观园来,便命探春将所有的题咏依次抄录妥当,自己亲自编辑,叙其优劣,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颇佳,自己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岂不寥落。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
又想到张清、宝玉不比别的兄弟,须得也命他们进园居住方妙。想毕,遂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黛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张清、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张清住了凹晶馆。
其他人的住处均添了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环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只有张清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凡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即便偶尔偷懒,有彩娟、香菱伺候也尽够了,因此只要了四个日常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的丫环。
至二十二日,大家一齐进去,登时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这日恰逢王子腾夫人的寿诞,那里原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的,王夫人见贾母身体不舒服,也便不去了。倒是薛姨妈同凤姐儿并三春、宝钗、黛玉、张清、宝玉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
王子腾夫人见张清来了,格外客气,热情招待,只盼望他在两代皇帝面前给王子腾说几句好话。张清随口答应着,和一众亲戚应酬一番。
贾环、贾琮作为庶子,并没有收到邀请,依旧上学读书去。
晚间,王夫人见贾环下了学,便命他来抄个《金刚咒》唪诵唪诵。那贾环在王夫人的炕上坐着,命人点灯,拿腔作势地抄写。一时又叫彩云倒杯茶来,一时又叫玉钏儿来剪剪蜡花,一时又说金钏儿挡了灯影。众丫环们素日厌恶他,都不答理。只有彩霞还和他合得来,倒了一盅茶来递与他。
此时,众人从王子腾家回来了,薛姨妈和宝钗自回梨香院去。三春、黛玉也累了,也回屋去休息。只凤姐拉着张清和宝玉来王夫人屋里转一圈。
进屋后,王夫人便一长一短地问凤姐,今儿是那几位堂客,戏文好歹,酒席如何等等。张清不耐烦听,走到一边去看两个丫环剪窗纸。宝玉命人除去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在王夫人身后倒下休息。
趁着王夫人和凤姐说话儿,彩霞便悄悄地向贾环说道:“你安分些罢,何苦讨这个厌、那个烦的。”贾环生气道:“我也知道了,你别哄我。如今你和宝玉好,把我不答理,我也看出来了。”彩霞咬着嘴唇,向贾环头上戳了一指头,说道:“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清听得仔细,知道他二人渐生情愫,不觉好笑。
这时宝玉偏又叫彩霞来替他抚胸,又和她说笑。彩霞淡淡的,不大答理,眼睛只向贾环处看。宝玉便拉她的手笑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儿呢。”彩霞夺手不肯,便说:“再闹,我就嚷了。”
二人正闹着,贾环听得真真的,他素日原恨宝玉,每每暗中算计,只是不得下手。如今又见他和彩霞闹,心中越发按不下这口毒气,却见相离甚近,便要用热油烫瞎他的眼睛。因而故意装作失手,把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只一推。
只听宝玉“嗳哟”了一声,满屋里众人都唬了一跳。连忙将地下的戳灯挪过来,又将里外屋的灯拿了三四盏看时,只见宝玉满脸满头都是灯油。王夫人又急又气,一面命人来替宝玉擦洗,一面又骂贾环。
凤姐三步两步地上炕去替宝玉收拾着,一面笑道:“老三还是这么慌脚鸡似的,我说你上不得高台盘。赵姨娘时常也该教导教导他。”一句话提醒了王夫人,那王夫人不骂贾环,便叫过赵姨娘来骂道:“养出这样黑心不知理的下流种子来,也不管管!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得了意了,越发上来了!明日老太太问起时,看你们如何过关。”
宝玉还算懂事,道:“我虽有些疼,还不妨事。明儿老太太问,就说是我自己烫的罢了。”王夫人又骂了几句,才将赵姨娘和贾环赶了出去。
张清暗自叹息,贾宝玉也是订亲的人了,还只管和丫环调笑,还无意中抢了贾环的相好,难怪受此一灾。
那赵姨娘素日虽然常怀嫉妒之心,不忿凤姐宝玉两个,也不敢露出来,如今贾环又生了事,受这场恶气,不但吞声承受,而且还要去替宝玉收拾。回到屋里后,不断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