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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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车上的简桃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谢行川,内容简单,是一张截图。
截图还被人做了裁剪,像是特意标明重点,最上方的时间显示下,是一个默认头像,和四个字的昵称。
她看了一分钟都没看出他想说什么,退回对话框,开始打字有什么问题吗
还没来得及发送,打下问号的那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下。
头像后面,“姓谢的狗”四个字楷体加粗,明晃晃地盘踞在画面中央,耀武扬威。
她那天晚上,给谢行川注册账号时候,顺手给他起了个姓谢的狗
她就说为什么这个软件上他也叫这个名字还没意识到丝毫不对
如同某个秘密被人撞破,那一瞬的羞耻感倾泻而来,她耳郭发烫。
但是一个成熟演员,是要学会伪装的。
她轻轻吐气,看向窗外缓和了一会儿情绪,这才转回对话框,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呀哥哥
姓谢的狗
简短而迅速的一个问号,她已经读出了他的潜台词
呵呵。
她揉了揉后颈,感觉今天的章鱼小丸子有点悬。
等她们回到民宿,一小时后,谢行川他们也回来了。
简桃就在客厅戳自己的羊毛毡,听到动静,忍不住抬眼,往他们手上看去。
邓尔最先上来,遗憾道“小桃姐,章鱼小丸子今天卖光了。”
谢行川隔得远,用了些力道,将东西靠惯性扔到桌上。
邓尔“不过我们买了做小丸子的工具,到时候自己做吧”
简桃品了一下谢行川刚刚放东西的力道,心有余悸“我的那份不会被人在里面下毒吧”
邓尔愣了下,这才想起两个人关系差,连忙圆场说“不至于不至于,行哥不是那种人。”
说完邓尔突然反应过来,她又没说是谁下毒,自己这样讲,岂不是默认她内涵的是谢行川
他心猛然一沉,生怕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然而简桃已经继续低头弄作品,仿佛一点也不怕被谢行川听到。
邓尔“”
你们关系是真的差。
几人聊天中,温晓霖已经率先提了食材,去厨房里准备。
简桃做好一个桃子挂件,再抬头,客厅已经只剩邓尔在看电视了。
厨房是磨砂玻璃门,她侧头一看,谢行川也进去了。
她盯着流理台上的塑料袋,猜测着今晚会有些什么菜。
没一会儿,手机震了下,她点进去一看,居然是谢行川发来的。
姓谢的狗虾,选个做法。
简桃食指大动油焖
不会。
她挺费解地搜寻了一下记忆你不是很拿手吗
很快,对面悠悠回复过来狗还会做油焖大虾
“”
就说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合着在这儿等她呢
厨房里。
谢行川收起手机,温晓霖看他一眼“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语气很淡“嗯,搜菜谱。”
“”
一个多小时后,首顿晚饭拉开帷幕。
由于是第一顿,所以异常丰盛,几乎摆满了整个桌子。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来自简桃的选择,油焖大虾。
潇潇戴着手套,赞不绝口“谢老师烧的这个虾子太好吃了。”
温晓霖在一旁笑道“他还是很认真的,做之前我看他在用手机,以为是处理什么工作,谁知道是在搜菜谱。”
简桃
屁,他是在讽刺我。
想起谢行川发来的“狗还会做油焖大虾”的质问,她忍不住内心冷笑,谁知道男人竟然在此刻,神色自若地接茬“嗯,现学的。”
潇潇挺惊讶“现学能做得这么好啊我也算吃过很多虾了,今天的能排进前五。”
其实简桃第一次吃谢行川做的菜,是在高二那会儿。
那时候他们有个朋友住院,大家组队去看,朋友在医院憋得不行,特意嘱托带点好吃的过来。
谢行川当天带了五个菜,收获一致好评,填满了四个人胃和心灵的空白,问他这是哪家。
彼时小少爷眉梢懒懒一扬,说是路过醉仙阁顺手买的。
很久之后高考完,剩下几人斥巨资,忍痛决定去醉仙阁搓一顿,却被告知根本没那几个菜,一怒之下打给遥远的谢行川,从电波里得知真相。
那天的菜,是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爷亲手做的。
但是小少爷怎么能亲手做菜呢,所以就随口找了家最好的餐馆一说,没想到他们真记住了。
面对质问,谢少爷颇有底气“他们做的有我好吃你要吃最好的,那不就是我做的”
当时也有朋友精准总结,说他是用最云淡风轻的表情,装最狠的逼。
想到这儿,简桃忍不住摇头想笑,结果混着刚刚心里的那点蔑视,跟在谢行川的话后面,听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嘲讽的意思。
如果大家没听到还好,正巧桌上安静几秒,她这个笑就更加清晰。
众人惊惶的目光纷纷扫了过来,见她笑得无语,生怕大战一触即发,连忙一一劝架,又把话题转开,看得导演组也是心惊胆战。
大家眼里硝烟四起的鸿门宴结束,简桃脑子里的回忆杀也到此为止。
其实谢行川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高中起就没变过。
虽然她可能也不是很了解他。
吃完晚餐,大家聚在一起看电影,简桃则继续忙明天要卖的羊毛毡,做了二十多个,心想应该足够了,这才打着呵欠去洗了个澡。
洗完快十点,庭院安静,她忍不住想散个步。
从前门散到后门,她坐在石阶上,看湖对岸的景致,以及忽明忽暗的灯。
坐了会儿没什么事干,她想起谢行川id的事,给他发消息。
捡个桃子昵称应该是可以自己修改的,你改了没
姓谢的狗改不了。
怎么可能改不了,她觉得费解,不可能有软件改不了id的,你是不是不会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你拿下来给我改。
她点的火,她来收拾。
十分钟后,谢行川走到楼下草坪。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连同发梢到脖颈都有檀木的沉香,额前的碎发还湿着。
他把手机抛她怀里,简桃接过打开,想教他这个应该在哪设置,发现他离自己几米远,还站在树下。
她坐着,尽管有一定距离,但还是得仰起头来,委婉地询问他
“怎么,是在展示你伟岸的高度是吗”
“”
谢行川睨一眼她旁边的台阶“有洁癖,不坐。”
她想说有睡袍,回去脱了洗了不就行,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有洁癖的人,是稍微有那么点仪式感。
于是她从旁边扯了片叶子,放到自己右侧“喏,那坐这上面。”
谢行川看她的表情好像在看什么失智青年“你用地上的一片叶子垫着,和让我直接坐地上,有什么区别”
“”
懒得跟他再说,简桃低头打算自己改,这会儿男人倒是走了过来,站到她身后。
她点进个人主页修改资料更换id
跳出一行提示三个月内无法修改id,请到期后再试。
简桃“嗯”
谢行川倒是忍不住溢出道气音“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改的”
略作停顿,谢行川学她方才的语气,轻飘飘地反将一军,“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个无法熟练使用智能机的弱智”
办法总比困难多,很快,简桃想到别的法子,拉了个讨论组,把名字改成“谢行川”。
她啧了声,满意道“这样你再给我发消息,上面就是显示谢行川了。”
男人好半天没说话,她扭身去看,见谢行川抄着手,就那么垂着眼,唇角的笑意味不明,眉梢半挑。
他说,“你让我想起个成语。”
妙手回春蕙质兰心
谢行川“掩耳盗铃。”
“”
今晚的会晤也以失败告终,掩耳盗铃的简桃回到卧室,打算明天做十只狗泄愤。
次日她和潇潇起得早,赶在大家做任务之前,到了集市。
早上人不太多,毕竟是摆摊第一天,简桃抱着只要能卖出一个就不丢脸的心态,一边做一边等。
一上午的时间似乎很快过去,等她中午回到民宿,已经筋疲力竭。
众人都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期待地看她推门而入,结果她只是礼貌地跟大家打过招呼,就疲惫地回房睡觉了。
气氛一时凝滞,邓尔试探地看向她身后的潇潇,问“今早,怎么样”
潇潇叹气。
邓尔紧张“效果不好啊”
潇潇继续叹气“效果太好了。”
“啊”
“卖太好了,所以特别累,小桃姐一上午几乎没停过,刚做完就卖出去,还有顾客定制指明要哪个哪个,她就得当场做。”
“你别说,那个东西费眼又费手,我在一边也忙着收钱和记录,今天下午还得去,有几个顾客等着呢。”
邓尔惊愕地站在原地,看潇潇把钱拿出来“对了,小桃姐说请大家吃冰激凌,今天晚餐她请客。”
“好诶”
客厅一时间热闹,想起简桃在睡觉,邓尔又捂住了嘴,小声道“下午还要去的话,你下午不是跟我一起预约了摘草莓吗”
“是啊,我也在愁这个。”潇潇说,“小桃姐下午肯定得去,但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是我们几个不都预约了吗”
下午摘草莓,依然是节目组布置给大家的赚钱工作。
邓尔“农场只允许一组最多四个人进,所以我们”
还有一个当时没预约。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谢行川。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喝水,跟没事人一样。
邓尔不敢说,导演组也不敢说。
毕竟下午是去替自己工作,潇潇一鼓作气,心想失败了就算了“谢老师,你是不是不用去摘草莓啊”
“嗯,”他道,“不是只让四个人进”
“那摆摊的事,”潇潇握紧双拳,硬着头皮开口,“要不你委屈一下”
安静。
长久的安静。
她明显能感觉到导演组谨慎的目光,和摄像老师握紧器材的,沾满汗水的手。
不知道是谁吞了下口水。
似乎是忖度了一下,谢行川放下水杯。
漫长而持久的沉默过后,男人淡声开口“行,那我委屈一下。”
委屈两个字被他念了重音,好像必须强调这两个字,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处境艰辛。
潇潇内心叹气,哎,我可怜的小桃姐。
简桃浑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她起来,发现客厅里人已经走空了。
谢行川正在网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见她过来,也没多说什么。
简桃“潇潇他们呢”
“摘草莓去了。”
“那下午”
“我陪你去。”
又是沉默。
这回沉默到导演组两两相望,简桃这才蹦出一句“也行吧。”
就,挺不情愿。
导演组“”
你们对彼此的回复真是异曲同工。
收拾好了下午摆摊要用的东西,二人前往集市。
节目组架机器的时候,简桃从一边拿出两个镜子,摆在她和谢行川面前。
镜子做工还挺精致,古铜色花纹勾边,谢行川看了一眼,关麦问“哪来的”
“买的呗。”
她说完顿了顿,抬起脸道,“我现在,有钱。”
“”
“确实,”这人舒展了一下长腿,也不知道是在说正话还是反话,“差点忘了,简老师现在是我们的大腿。”
反正她当正话听“你知道就好。”
这镜子的作用很简单,通过反射,让他们在镜头的拍摄下,瞒着所有的镜头进行交流。
她看镜子的时候,镜头和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她其实能看到他。
谢行川扫了眼镜子,也懂了她的意图。
很快,简桃看到他拿出手机,低头给她发了五个字。
姓谢的狗你挺会偷情
简桃
她不明白,她只是在公司的监视下,合理让沟通效率变高,怎么就成偷情了
还有,我都给你设置了谢行川讨论组了,你为什么非要用姓谢的狗跟我说话
她撇了下唇角,没开口,很快,老师帮她把麦戴好,等候已久的顾客终于走上前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六点多,晚餐时间,小摊前面终于慢慢清净下来。
简桃仰着头休息了一会儿,等待导演组收机器和买饭的中途,拿出羊毛,随手戳了只阿拉斯加犬。
头顶的灰色纹路、耳朵、鼻子,还有眼皮上的小痣
简桃做得投入,心说这颗小痣简直是谢行川的灵魂,正在仔细雕刻间,冷不防地
腿被人很不爽地勾了下。
心陡然一惊,她眼皮一晃,去看镜子里的他。
男人唇角冷冷抿着,视线停在她的戳针上。
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
简桃猝不及防被戳中笑点,抿着唇低头笑起来,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整个人趴进肩膀里,笑得抖动又克制,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但能从震颤的频率里展现出她的心情。
连导演组都被她笑懵了,愣愣问“小桃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简桃笑得脸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新西兰温度高,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风扇凑近垂着,发丝飘动间回复“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谢行川当然不信她的鬼话,拆台“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有关于狗的,”她内涵明涵一语双关,“得狗在当场才能给你演绎。”
“”
天气太热,大家都已经顶不住了,简桃见机器快收完,把自己的工具也都收了起来,把那只谢姓阿拉斯加犬包好,放进袋子里。
她背着包,将风扇调到三档对向自己的脸,看着夕阳出神时,突然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这才转头看向谢行川。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有风扇,他肯定后悔了吧。
她就还挺欠地摇了下自己手里的风扇,鬓角的发被吹得飘摇。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手机震动,收到条消息。
姓谢的狗之前给我的风扇,你放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