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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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不是祝福，它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先求长生后求死》
沉默。
“……为什么一群连重力都没能挣脱的凡人会知道「支流」的存在……”
沉默。
“……是谁设计了利用［织梦人］的力量驱役「支流」的计划……”
沉默。
“……尔等鼠辈……”
沉默。
“愚笨！愚蠢！！愚昧！！！”
漫长的沉默。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塞缪尔突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知道这颗星球的核心中隐藏着「支流」的传承？”
伴随着突然笼罩而下的星空，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实际上，我并不清楚。我们有规定：「书记官」禁止窥探与「支流」相关的一切。”
“那你还窥探我？”塞缪尔双眼微眯。
「书记官」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你的「涌泉」不过是「第二支流」的三分之一传承，还算不得真正的「支流」。”
“那你的意思是，这颗星球的地心中……埋藏的是完整的「支流」传承？”
「书记官」点了点头。
“第几？”
“第四。”
“「第四支流」啊……”塞缪尔由于突然换到了椅子上不太舒服，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后继续说道，“你这不还是窥探了吗？”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听到这句话，塞缪尔就搞明白这家伙是怎么钻空子的了。
“你发展了多少下线？”塞缪尔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书记官」，“「图书馆」禁止干涉外界，你又违反了多少规定？”
「书记官」淡淡地笑了笑：“至少比你要少的多。”
闻言，塞缪尔眉头一皱：“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我大致能猜出你的真实目的，”「书记官」凝视着塞缪尔，“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在你成为「支流」之后……想要脱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那我又能怎么做？无论是「仙」、「使徒」、「概念统合体」、「神」，亦或者是「外神」，都只拥有「阅览权」，在「下层空域」中具有「编纂权」的只有「支流」！我想要改变我自己的故事就只能成为「支流」！”塞缪尔的声音猛然提高，“如果我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传承！”
“你说的倒也有理……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成为「支流」，你的意志将会与「源泉」直连，届时你的一切思想都会被其知晓，到时候……你觉得祂会放任你进行第二次「晋升」吗？”「书记官」如此说道。
“肯定能。”塞缪尔点了点头。
没有询问这种迷之自信的来源，「书记官」叹了口气，从兜帽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我先说好，我只负责联络「异化研究院」，你能不能从他们手中拿到「镜面」是你的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并且，我不负责跟「宝库」有关的任何事项，我不会提供任何信息，哪怕是最简单的线索也是如此。”
“诶呀呀，为什么你们对那个组织总是闭口不谈呢？他们真的就有这么强的威慑力吗？”恢复了平常状态的塞缪尔轻笑道，“上回是你加钱，如果这次是我加钱，你会增加你的筹码吗？”
“那要看你加多少。”「书记官」说道，“我不认为你能给出让我心动的价格。”
塞缪尔笑了笑，四处环顾了一下，道：“这片星空……很美丽。”
“所以？”
“很适合作为你的墓地。”塞缪尔说道。
「书记官」拍案而起：“你！”
“别急嘛，听我说完，”处变不惊的塞缪尔推了推手，“至少……听我说完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书记官」的声音变得古怪，“我的目的不就是登仙吗？还用你来说？”
“不，你的目的不是登仙，”塞缪尔果断地说道，“你的目的是自杀。”
「书记官」身体一抖。
“「书记官」啊……你认为我对你们了解多少？”塞缪尔的声音变得飘渺，仿佛遥不可及的仙人在唱诵着古老的歌谣，“你们不死不灭，你们脱离了概念的束缚，你们……每个「个体」记录着「下层空域」中的一个特质。”
塞缪尔抬手指向了对面的兜帽人：“而你，是记录「死亡」的书记官。”
「书记官」沉默良久，道：“那跟我想自杀有什么关系？你这论断并不成立。”
“我说过我有「阅览权」，那么你觉得我最关注的东西会有哪几个方面？”塞缪尔轻笑道，“很明显，你们「图书馆」也在我的关注范围内，然后……我就知道了你们「图书馆」为什么可以一直存在。”
「书记官」的双拳猛地握紧。
塞缪尔继续诉说着奥秘：“你们的「馆长」……是一位「外神」。而你……是「外神之触」，不受时间影响，不被「源泉」攻击，能够轻而易举地度过纪元更迭……永不死去。”
“这确实是事实……但还是最本质的问题，你的出价究竟有什么意义？”不知不觉间，「书记官」的声音变得无比低沉。
“真的要我揭开你的伤疤吗？”塞缪尔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不会想听那令你疯狂的事实。”
见「书记官」并未阻止，塞缪尔耸了耸肩，继续说了下去：“你是记录「死亡」的「书记官」，你记录着世间万物之死，记录着……每一个你在意的人的死。”
“你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书记官」，或者说有不少的「书记官」都会一定的违背戒律。你常常会制造出一些「附庸的附庸」以代替自己在世间行动，这也就代表着……那些人对你而言不再是一个过客。”
“你看遍了世人的死，有价值的死、平淡的死、放声哭喊的死，每一次死亡都被你记录在案……”
“本就因为亲友的死而悲伤的你，应该不会愿意再将伤疤揭开一遍吧？”
“我的一切推断都不是凭空臆想，我确实见过一个和你很类似的……恶魔。”
“祂不死不灭，游走世间，看尽苍生之死……却又无能为力。”
“祂能做的，只有记住他们。”
“我不太清楚你和他的想法有什么共同点……但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个体，总有一天会彻底疯掉。”
说到这，塞缪尔也是露出了一个有点悲哀的笑容：“所有旧时代的遗物都会在无尽的孤独与痛苦中陷入疯狂。”
「书记官」长叹一声：“你说的没错……我不清楚你为何能与我共情，但是那种悲伤……都是一样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那就是我并未制造多少下线，如果我一直制造代行体，那么我早就该辞职了。”
“因为这一切不止是一种诅咒……更是一种责任。它让你不能随意抛弃它……只能痛苦地背负着诅咒一直走下去。”
“毕竟他们只是最平凡的个体，他们在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中耗尽自己的灵魂，没有任何的伟业，不值得被世界所铭记。”
“而那些会记住他们的凡人……在几代之后，又有谁会知晓自己祖上的姓名？”
“这样的话……如果我不记住他们，那么他们的一切就只是「图书馆」中毫无意义的一纸文书。”
“无人翻阅，无人观看，究其一生……不过是我笔下的寥寥数笔。”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他们和我度过了平淡的一生，他们让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一切，他们为我带来了真正的价值，让我不再是单调的记录着一切！可到最后这些赋予了我意义的个体不过数行笔墨！而且仅仅是他们如何停止活动停止呼吸！这样我就连悼念他们都只能默默回忆着我和他们的事迹，没有任何事物能供我睹物思人啊！”
他突然平静下来：“你知道的，「书记官」不能记录任何与职责无关的信息。”
塞缪尔看着这样的他，轻叹一声：“那你现在？累了？”
“累了。”
“不想记住了？”
“想。”
“想死吗？”
“想。”
“哪怕我一遍又一遍地强化记忆也是有限的，最古老的那些记忆在我的灵魂中只剩下了毫无意义的噪声，”「书记官」平静地开口，“我想在将他们彻底忘记之前死去，带着充足的回忆闭上双眼。而不是在临死前就连走马灯中都只有一片空白，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悲惨。”塞缪尔叹息道，“所以这就是我的理论——你成仙的目的是自杀，毕竟「外神之触」无法死亡，只有令自己受「时间」的影响才能真正的死去。”
“……你说的没错。”
“那就回到最开始的议题吧，”塞缪尔摊开双手，“我助你登仙，并且会在你死后将你埋葬在这片星空之下，然后……记住你。”
「书记官」猛地抬头。
塞缪尔淡淡地说道：“我会记住你的死亡。”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筹码。”「书记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在我记住了众多死亡之后……终于有人记住我的死亡了啊……”
他打起精神，对塞缪尔说道：“那我确实可以在「宝库」上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
星空开始崩塌。
“你成功地让一位「书记官」彻底放弃了底线，那么我在这里向你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我祝你能够抵达梦想的彼岸。”
“亦祝你不要落入和我一样的极端。”
“「第二支流·无限」”
星光尽散。
——以下是作者的胡言乱语——
总感觉没写出那个Feel
那种“旧时代残渣的悲哀”没写明白，差了点味道。
没能写出“相识者尽数逝去，无人能与我就那个时代谈笑风生”的孤寂凄凉。
下次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