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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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佩尔躺在布雷登村长的摇椅里,怀里的三花猫非常自觉的伸出两只爪爪,方便赫佩尔揉自己的小肉垫。
啊,愚蠢的两脚兽啊,看在她这么想它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多让她捏一会吧。
其实赫佩尔早就跑回北海了,但是她谁都没告诉。
在结束西海的送葬之行后,赫佩尔越想越慌,就非常、非常、非常的想回栗果村,看看大家是否安好。
一路客轮转客轮,换了好几次航线后,她日夜兼程的赶回了栗果村,把当时正在吃晚饭的村民们吓了一跳。
看着他们依旧鲜活而生动的模样,赫佩尔觉得自己终于再次活过来了。
栗果村的村民们,依旧并不服老,依旧是胡乱而热烈的生活着。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埃达奶奶,又跑去抱起布雷登村长,举着他转了好几圈,在村长强烈的抗议下才把他放回地面。
他们为了庆祝赫佩尔的突然回归,直接把晚餐办成了晚会,大家围着那团火焰载歌载舞,仿佛时光倒流,一切还是原本的样子。
赫佩尔坐在当初库赞坐的位置,随手抽了张旧海报,又和村长借了支铅笔,在篝火明灭的光线下,将心中的疑惑落于海报背面。
库赞是赫佩尔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连接她过去与现在的人,而且是被“已知的未来”所钦点的正义一方。
所以库赞对她来说就像是指南针,他是赫佩尔确信的“硬币正面”。库赞所选择的立场,便是赫佩尔默认的,这个世界的正面。
但是赫佩尔现在要将这个判断画上一个问号。
唐吉诃德家族的新干部,只是露个脸就有8000万贝利。西海的一个小女孩,才那么一丁点大,就有7900万贝利。而那些丧尽天良,应该千刀万剐的杂碎们,悬赏金最高却只有1500万贝利
为什么啊海军本部是按什么标准敲定的悬赏金啊
赫佩尔跳过了写信应有的格式,也没什么寒暄,她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不解写了下来。
海军,究竟是保护谁的海军呢
但写下这句话后,她又开始对着自己的文字发呆。
所以库赞又有什么错呢,她不应该用质问的方式问这种尖锐的问题。
赫佩尔默默的将最后一句话涂掉了。
现在这张没头没尾的海报,就在赫佩尔的口袋里,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真要落笔时,又不知该从何处下笔。
比起“信件”,这更像是一张“纸条”,如果不能保证在传纸条时不被“老师”发现,那么任何问题都只会变成麻烦。
赫佩尔给窝在她肚子上的三花猫做了个全身按摩,在它满意的呼噜声中,做了明天就回罗格镇的决定。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在晒豆角丝的埃达奶奶,看到她戴得自制贝壳耳环,不由得叹了口气。
特里老师这是又跑哪浪去了,这都快三个月了,就是游也从弗雷凡斯游回来了,她买的伴手礼呢倒是送回来啊
“嚯,还知道回来呢”
难得早下班回家的鼯鼠,正坐在客厅里看新兵训练报告。
看着像没事儿人一样,翻窗进屋的赫佩尔,他不得不出声,以示自己并没有打算翻篇的态度。
装傻失败的赫佩尔收回迈向楼梯的脚“哎呀舅诶,您老人家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她笑眯眯的蹭了过去,挨着她舅坐在了沙发上。
鼯鼠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决定先礼后兵“我给你留的作业做完了吗”
已经把这件事忘到脑后的赫佩尔,缓缓睁大了双眼。
啊这,啊这个,这个嘛,她偷偷瞟了一眼鼯鼠“我已经可以用出剃和岚脚啦。”
鼯鼠拿起笔,在新兵名单上圈出几个成绩优秀的名字“嗯,不错,所以作业完成的怎么样”
赫佩尔
赫佩尔qaq
赫佩尔“就,就那样”
划分完名单的鼯鼠,平静的收好新兵档案,解开小臂的袖扣,将袖子往上卷了几卷。
他站起身,也学着赫佩尔笑眯眯的表情,低头对她说“走,去训练场比划比划,三个月快到了,看看你能不能出师。”
赫佩尔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啊可是我刚回来哎,就是不说来场接风宴,那庆功宴也没有吗我可是上了报纸的回来就去训练场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舅舅啊等等我”
鼯鼠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大踏步的走在前面,而赫佩尔小步追在他身后,像极了追在鸭妈妈身后的小鸭子。
站岗的海兵看到后都有些忍俊不禁,默默感慨这舅甥二人的感情真好。
鼯鼠从墙上抽了把木刀出来,向站在对面一脸生无可恋的赫佩尔发出示警“相信你还记得我的节奏,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他拿出赫佩尔送给他的怀表看了眼时间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很好,验收完成果还来得及去吃饭。
依旧是每30秒提一次速,确实有好好训练的赫佩尔,毫无悬念的撑过了前4分钟。在旋身躲避的过程中,赫佩尔发现她舅的小连招开始重复出现。
从第三分钟开始,到三分半是一组连招,三分半到第四分钟又是另一组招式。
而在第四分钟开始后,就只有斩击的速度在提升,出招的方式却变回了已经出现过的第一组动作。
于是赫佩尔觉得自己悟了。
她开始记鼯鼠的动作突刺后紧跟着的是上挑,接着是横劈和斜压,如果顺利把她逼到半空的话,那么接下来,一定有一个虚晃的假动作,这个时候就要盯住鼯鼠的手腕,在他二次发力之后跳向反方向。
赫佩尔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在两套小连招都重复过几遍后,她已经完全背下了鼯鼠的招式。
因为斩击一直在提速,所以从七分半开始,鼯鼠可以在30秒内,把两套不同的招式都用上一遍。
在密集的破空声中,倍感压力的赫佩尔头大的翻转腾挪着,她又开始看不清木刀袭来的位置了。
但是她靠着“背答案”,成功的苟到了第八分钟,第九分钟,眼看着就要胜利了
然而在十分钟快结束之前,鼯鼠突然再次发力,用赫佩尔完全无法反应的超高速,一刀背把她抽飞了。
接连撞断两棵树的赫佩尔,觉得自己差点螺旋升天。
毫无殴打外甥女自觉的鼯鼠,正在满意的点头“很好,试炼失败,剥夺你独自旅行的权力,先跟着我去新世界待两年吧”
看着已经吐魂的赫佩尔,鼯鼠笑弯了眼睛,走过去背起她往家走“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跟舅舅学铁块啊只要学会了,以后就不怕挨揍了。”
被抽到失去颜色的赫佩尔,一时发不出声,她只能在心里高声咆哮舅啊你真是我亲舅
眼冒金星的赫佩尔,颤抖着伸出爪子,一把揪住她舅的高马尾,咬牙切齿的回他“学啊怎么不学老子迟早可以吊打你”
“哈哈哈哈哈好舅舅等着”
被自家小辈“威胁”,鼯鼠却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十分高兴她能有这样的念头。
看着她舅难得心花怒放的样子,赫佩尔决定,先暂时遗忘自己疑似断掉的肋骨,她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咳,舅哎,那什么,你和库赞关系好吗”
“共事过一段时间门,怎么”
“嘿嘿嘿,那帮我传个悄悄话呗,就一小纸片。”
鼯鼠偏头,看了眼背上满脸写着没安好心的外甥女,他想了想,倒也没拒绝“不怕我偷看”
“没问题,您想看就看,只要不给别人看就成。”
鼯鼠换上赫佩尔给他买的条纹居家服,绿白相间门的棉质衣服外,又套了一件印着粉红猪图案的围裙,当然,这也是赫佩尔买的。
他穿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围裙,正在厨房给胡萝卜削皮。
谁能猜到,镇守罗格镇海军支部的最高将领,私下里其实是个厨艺超棒的居家好男人呢。
鼯鼠是埃达奶奶帮忙带大的,在她的言传身教之下,鼯鼠不仅掌握了许多神奇的技能,还很好的继承了埃达奶奶为人处世的态度。
所以别看他每天都一脸严肃,仿佛是个古板又严苛的海军将领,但他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热爱生活,尊重生命,有着自成逻辑的稳定价值观,所以从基层海兵一路杀上中高层后,他反而开始迟疑了。
面对一些略有古怪的任务,鼯鼠无师自通了“阳奉阴违”,却也因此被一些老橘子揪住了小尾巴,被各种打压。
要赫佩尔说,他舅就是典型的长着鹰派的脸,却有一颗鸽派的心。
不过鼯鼠本来也对级别不怎么在意。
只要他还是海军,做着正确的事情,那么一些职场上的暗流涌动,统统都可以忽略。
所以赫佩尔一直坚信,她身有反骨这件事,绝对是家族遗传。
鼯鼠对开始胡言乱语又盲目自信的赫佩尔,通常都是采取无视的态度。他端着张一本正经的脸,开始煮咖喱。
赫佩尔摸了下自己肋骨的位置,确认骨头只是疼而不是断掉后,有一种微妙的遗憾。
看来明天不能偷懒了。
她翻出张缓解肩颈酸痛的膏药,也没管它到底治不治跌打损伤,啪的一下就给自己拍上了。
凑活用吧,还能咋办。
在膏药微苦带酸的奇怪气味中,赫佩尔拿出口袋里,只写了个开头的旧海报,开始琢磨要怎么接。
悬赏金上不去,是因为海军本部资金不够吗比如世界政府拨款不够之类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推举一个领头人到“上面”去的想法
我时常觉得基层的海兵才是海军,军衔越高,反而越像一个政客。
然而草根出身的将领,又哪里懂得政客们的弯弯绕绕呢。报纸上接受采访,或者被鼓吹的海军将领,大部分都是些贵族出身,或者来自政治家庭。
你们又在哪里呢。
赫佩尔知道海军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或许,还可以更好
厨房传来浓郁的咖喱香气,原本是很让人食指大动的,但是和膏药的味道混在一起后,只能用奇怪或更加奇怪来形容。
看着趴在餐桌上写字,毫无污染空气自觉的赫佩尔,鼯鼠端着刚出锅的咖喱一时进退不得。
很好,他现在不太想在餐厅吃饭了。
鼯鼠把晚餐摆到了小别墅的后方露台上,拎起一脸不明所以的赫佩尔,决定临时转移到室外吃饭。
顺便散散味。
发现自己被嫌弃的赫佩尔,露出死鱼眼看着她舅“至于么,真的,至于么,你明明可以在战场吃下饭团。”
“但是现在我在家。”
鼯鼠舀了一勺香喷喷的牛肉咖喱,浇在用今年新米蒸出的白饭上,他将这盘咖喱饭放在赫佩尔面前“吃饭吧。”
赫佩尔盘腿坐在沙发上,给吃完饭又开始处理工作的鼯鼠,展示自己的新力量。
她伸出双手做隔空聚拢状。
有混杂着深红的墨黑浮现在双手之间门,像是在流动一般,不停的翻滚着。
“这是逝去之人最后留下的情绪。”
她用左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将红与黑一分为二。
离开黑色的深红浮在掌心表面,只有小小一团,但流动的速度反而更猛烈了,像是枚奔腾不息的莫比乌斯环。
“这是愤怒。”
赫佩尔又举起失去深红后,重归一片死寂,毫无波动的墨黑。这一团的体积要比深红大得多“这些是绝望。”
如果说愤怒是爆裂的焰火,那绝望就像一滩粘稠的黑泥,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汗毛倒立。
赫佩尔把双手握在一起,熄灭了两种情绪后,又做了一个上托的姿势。
这一次,是几乎充满了整间门客厅的深蓝色“它们是难过、悲伤、委屈,是一切阴郁的集合。而这些,包括刚才的愤怒和绝望,都仅仅只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的东西。”
赫佩尔挥手散去了这些情绪,对着看愣住的鼯鼠,点点自己的耳朵“它们想要被听到,于是我听到了,千千万万个。”
赫佩尔抱着沙发上的鹅黄色抱枕,毫无形象的摊在靠背上,坐等她舅发表观后感。
鼯鼠确实在思考一些事情,但和赫佩尔想的方向有点不一样。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动物系的恶魔果实,其实是有自己的意志的。”他看了眼摊成猫饼的赫佩尔“这颗果实选择了你,那么一定是你的某些特质吸引了它。不急,你总归是要跟我走的,等回本部述职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老师。”
他拿起文件继续批阅起来,淡定得不得了,仿佛能够回应非人愿望的赫佩尔,与家里的盆栽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淡然像是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在赫佩尔心头,把她的小慌乱虚握在手心里,告诉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对了,你抽空去趟图书馆,找找和猫头鹰有关的故事,或者找找和夜晚有关的神话、传说什么的。”
在被老橘子排挤前,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鼯鼠,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拿起被赫佩尔扔在茶几上的任务清单,及时给她布置了新作业。
看着内容不减反增的小册子,赫佩尔放弃抵抗得把自己埋进靠枕里。
救命,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呢。
其实有在偷偷开心的赫佩尔,背对着鼯鼠,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