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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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楚庄的一处楼阁上，青冥坐于窗沿，静静地看着夜空，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星星如一颗颗钻石，倾洒出万点银光，月亮皎洁得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独自享受着如此静谧的时光，一个俏皮的想法油然而生，青冥伸出手在眼前划动，下一刻夜空中的亿万星辰竟然也随之旋转，青冥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之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进来了哦。”林挽云推门而入。青冥转过身从窗台上跳下来，喊了声母亲。
“在干嘛呢？”林挽云宠溺般地看着小青冥。
“母亲，我出生哪天，害死了很多人吗？跟我讲讲那天的事吧。”
林挽云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转而又温柔如水，一把将青冥抱进怀里，“不是你想得那样，那是天上降临的灾难，跟你无关。”眼见青冥不信，林挽云又说：“那个跟你一起待了两年多的伙伴不就没事吗？死的人跟你没关系。”
“嗯，将来我要成为一个医生，济世苍生。”这些年来，外人的流言碎语始终缭绕在青冥的耳畔，这种强行施加的灾星罪名，也渐渐影响着她，即便天赋异禀也不修武道，不与人厮杀，做一个拯救苍生的医生便成了她现在的理想。
林挽云温柔一笑，看向窗外，而窗外正是东方，掐指一算，竹林寺一别已有十一个年头了，转而做了一个决定，她看向青冥:“冥儿早些歇息，明日清晨早起，与我一道去竹林寺一趟。”
“竹林寺？那里有什么？”青冥十余年间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也没去过。
“佛门清净之地，也是赐予你我生命之地。”林挽云不禁想起了那灰袍人，不知十多年过去了，他是否还在那里。
“母亲，我可以不可以带着我的伙伴。”如此宝地，青冥自然想到一身是迷的古楼，想带他一同前去排忧解惑。
“当然可以。”林挽云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林挽云走后，青冥便悄悄离开，来到古楼家，把明日之行告诉了古楼。
翌日。林挽云也没带侍女，三人乘马车来到了竹林寺。依旧是那片青绿色的竹林，那蜿蜒的鹅卵石小道，那扫地的和尚，那菩萨像前打坐的僧人。其实自十一年前一别，林挽云每年都会差人送些钱财，寺庙多处已做修缮，只是这山门大厅中的那尊石菩萨依旧没变，当初的裂痕依旧还在。林挽云也知这寺庙的菩萨不能随意更换，便跟青冥先后拜了。轮到古楼时，古楼心中有一个念头却不让他跪下拜这一尊石像，青冥在一旁扯了扯古楼的袖口，可古楼依旧无动于衷。见此情形，林挽云也不勉强，与那僧人交流一番，三人朝中厅走去。
来到中厅，林挽云目光寻去，一处石阶上，当初那灰袍男子双目微闭，依旧懒散地坐在那里。林挽云拉着青冥的手快步走上前去，跪在身前，行了三礼：“今日携小女前来，谢前辈救命之恩。”
灰袍男子依旧闭着双眼，随意地回应道：“你我缘分已尽，大可不必再来叨扰老夫。”或虽如此但他的元神却在悄无声息中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青冥，藏在青冥身体里的冰心自然一览无余，不过这灰袍人对此物却毫无兴趣，他仔细地感知着青冥体内原始的力量，宛如沙海中寻找一粒特殊沙子，久久摸不到头绪，只得作罢，那就再等十年。
“前辈之恩，没齿难忘。”林挽云自然不知道灰袍人的行为，只是听他说后便明白世外高人大多脾气古怪，就不再多语，又是扣了一首，正欲离去，谁知青冥起身走近了灰袍人，仔细打量着他，厚重的粗布长袍，凌乱的长发，脸上沧海横流，双目尽显落寞，看到自己的恩人如此，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小手轻轻地在他怀中那把长刀上拂过，欲言又止，在她来这里之前，心中所想母亲的恩人本领通天，应该是衣冠楚楚、道骨仙风，而眼前这个落魄的剑豪跟心目中的形象相差太大，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冒昧多言。
而此刻古楼也走上前来，也是礼貌地行了一礼，看向那把长刀问道：“大叔，你会剑术吧？为何不去开设宗门，成为一代宗师，把你的剑术传给世人，发扬光大。”（注：大家不要纠结刀剑称号，这里灰衣人的长刀是类似于苗刀的形态，刀剑概念相同。）
灰袍男子猛然睁开双眼，面露凶光，说道：“剑是用来杀人的，那些拿来创造出各种招式的刀剑名流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内心肮脏的混账罢了。”
古楼被如此凶光盯上，浑身不自在，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青冥见状伸出手掌跟古楼十指相扣，古楼才稍显镇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灰袍人对开设宗门传承剑道之事如此仇视，只得赶紧闭口不提。听闻此言，青冥不禁想起，曾经她见到苦练剑术的千羽哥哥，问其为何如此拼命。楚千羽告诉青冥：他苦练剑术并非是为了争强斗狠，而是为了保护母亲和青冥。于是，青冥便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不对哦！剑是用来保护所爱之人的。”
灰袍男子听闻后，惊愕片刻，若有所思，而后又是莞尔一笑，沧海横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粗狂的身影也显得温柔了几分。一旁的林挽云见此也是莞尔一笑。
之后，林挽云又拜见了主持和尚，稍作停留便离开了竹林寺。就在几人离开后，灰袍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因为刚才他在古楼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他便遁形于空中，跟在古楼的身边。
夜晚，古楼回到家，灰袍人看到家中的果树洛，便笃定了古楼是来自于那个世界。入夜后，没想到古楼这小子竟然悄悄跑到城外南山灵力浓郁之地修炼，灰袍人自是跟了过去，直至后半夜，古楼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睡去，灰袍人便用念力侵入了古楼的大脑，搜寻他的记忆，但是一番搜索，毫无头绪，因为这个孩子对自己的身世也一无所知，对于潜藏在体内的力量来源更是毫不知晓。灰袍人疑惑之际脸色微变，嘴角流落出不屑的笑容。此刻他的身后杀气袭来，一头戴遮面斗笠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一刀斩来，灰袍人转身抬起手臂，任凭那锋利的刀刃斩在手背的钢皮上纹丝不动。
灰袍人不屑道：“砍人都没力气。”边说边从眼中爆射出一道寒光击碎了黑衣人的斗篷，露出一张卓尔不凡的脸庞，“永恩，你还是这么弱啊。”
这黑衣人名叫永恩，所使武器与灰袍人一模一样。永恩听罢，自嘲道：“哎呀，快别这么说了。要知道我面对的可是前圣堂的……”不等他说完，灰袍人气势突增，一股惊天威压瞬间降临在永恩身上，让他如负山岳，永恩也瞬间提升气息正欲挣脱，灰袍人的一只大手一把牢牢握住他的喉咙。
“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我的身份，小心我捏碎你的喉咙。”
永恩被制，握刀的手却没停下，一股灵气从手臂流入刀刃，刀刃上白芒大盛，猛然一刺。灰袍人侧身躲过，也松开了握住永恩喉咙的那只手。
“为什么不要说出那个曾经让你引以为傲的身份？”永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气息暴涨，狰狞的表情慢慢消散，眼神一狠，轻轻挥动手中的长刀凭空斩下“剑道之三十四，瞬斩！”
灰袍人来不及反应，胸口被一刀砍中，这一刀速度极快威力却不大，只是切开了他的衣襟，在他露出的左胸口，刻着一个卡拉卓华十字，那是一个象征着女人与弱者的十字花瓣被四把利剑穿过呈十字架的形状连接在一起，意寓为强者的团结，保护弱者和女人。
“为什么要把这个让你所信仰的标志藏起来？我记得以前的你总是喜欢敞开胸口啊！”永恩继续追问。
此刻，灰袍人腰间长刀上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略带无奈之色将其取出，封印刀刃的白色绷带散落，露出了惊人的一幕，只见那把刀的刀身布满裂痕，刀刃残破不堪，仿佛随时都要断裂一样，不过永恩可是非常清楚，是这把刀的主人力量太大，砍尽了这世界上所有“不断之物”，死在这把刀上的生灵可要比海岸上的沙子还要多呢。永恩不敢大意，他深知这灰袍剑豪原本极度好战，为了压制战意，他把自己连同武器一起封印了，而此刻，武器的封印已经解开，定要畅快厮杀一番，若是他们二人在此地毫无顾忌地战斗，必定是生灵涂炭、毁天灭地，于是便举起长刀在虚空中一挥，破开空间，钻了进去。
灰袍人看了眼下方已经昏厥过去的古楼，“你是在保护这个孩子吗？老夫现在感兴趣的可是你啊！”灰袍人战意正浓，感知了下永恩的位面，兴奋地提刀追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中天世界，一处高地上。灰袍人甩掉刀刃上的血迹，口中念出一道咒语，凭空出现一条白色的长布，如长蛇般向着刀刃缠绕上去。待武器封印完毕，灰袍人也消失在原地，留下了躺在巨石上满身血迹的永恩。永恩看向天空，浅蓝色的天幕印着一丝丝白云宛如一幅洁净的丝绒，永恩笑了，自言自语道：“老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