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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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俐原本是坐在椅子上摆弄上次带回来的胭脂盒子的,但是就在那一瞬间。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眉锋一敛,直接站起身来,表情有几分严峻。
不消半刻。
桌旁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须瓷觉得天旋地转,勉强扶着树干往前走,期间还摔了好几次。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喉咙黏黏腻腻的,有几分血腥味。
手腕上的银环叮叮当当,干枯树叶的细细簌簌声。
白须瓷的手已经脏兮兮了,甚至还被什么小石头划破了,看着有点可怜。
“回回家。”挤出来几个字。
他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洞窟睡一会,怎么一直走不到啊
眼眶湿润了起来。
白须瓷觉得有点绝望,他面前的景色是一片昏暗的白,像是老旧电视信号不好卡顿的画面。
偶尔状态好的话,还能看到几道竖着的黑影,让他分辨出来是树木。
银发都沾上枯叶了,额头上也磕出来点血丝了。
白须瓷突然觉得很伤心,为什么会这样啊
好疼啊。
手臂往前探了探,摸到个尖锐的石头,一不小心给划破了。
白须瓷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因为手上的外伤完全比不上他体内的疼痛。
他的经脉要被挣断了,浑身灵力乱窜,根本不停他使唤。
像是要破体而出
浑身滚烫,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弱。
白须瓷直到发现自己的手湿哒哒的,才好像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眼睛空洞地看向前方,缓缓地把手往自己身边移了过来,轻微地歪了下脑袋。
是是出血了吗
白须瓷停顿了一下,瞳孔微微颤了颤。
然后低头慌张地去撕自己的衣服,低头咬住布条,用力一扯。
要包住包住。
但因为看不到,白须瓷缠了半天也没能缠好,反而感觉血流得更多了。
顿时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这么倒霉
最后直接把手上的布条扔了,身形佝偻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也顾不得流血不流血了,白须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回兔子洞。
嗯,那里安全
费力地用手往前探着,最后摸到了一棵靠近自己的树,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
继续往前走,树枝被踩过去,留下点声响。
刚刚摸过的树干上,也残留了新鲜的血液,有些斑驳。
白须瓷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不就是看不到了吗梵越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自己这么大,还不会回家吗
慢慢地走,他总能回去的
抱着这个念头,白须瓷硬是撑着没有晕过去,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路线出错了,因为面前的场景是从未见过的。
但就在这时
白须瓷突然被一些石堆给绊倒了,然后身子不可控地往前栽,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直接滚下了山坡。
他看不到,也没办法躲避。
一处草丛间。
白须瓷浑身都有些外伤,整个人昏死过去了,沾着血的手指轻微动了下。
兔耳朵也变得脏兮兮的。
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一阵微弱的莹光下,重新变成了本体。
略微脏的,并不好看的,兔子。
“对对对,就在那处,我是肯定不会眼花的”一个略带聒噪的声音。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些脚步声。
草丛被扒开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弟子往里瞅了瞅,喜笑颜开地说
“看吧,我就说我看到了个兔子,拿回去正好架火烤了”
说着他便伸手提着兔子的耳朵,很粗鲁地拽了出来。
白须瓷再次感觉到一阵刺痛,兔腿微微动了下。
“这怎么浑身是血啊死了”一个略带探究的声音,还上手拨弄了下兔身。
毛很软乎乎的,倒是意外地蓬松。
另外一个跟过来的弟子,环着手臂向前倾身打量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
“走吧,去河边扒了皮,顺带”
“把这毛也洗洗吧,说不定到下一个镇子还能顺手卖了。”一旁的那人若有所思道。
白须瓷意识很消散,对外界的反应很微弱,也反抗不了什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两个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福泽心灵。
直接准备朝一旁的小溪过去,其中一个甚至还提前拔了剑,似乎是想要提前准备好。
兔头被扔到石头堆上,再度地磕了一下。
昏沉得更严重了。
就在二人准备动手扒皮的时候
“你们干什么呢”一个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不算太好。
两个弟子顿时收了手,想要把剑给收回去,但是因为太过慌张一直没能插进去剑鞘。
显得有些尴尬。
于是只好把剑移到背后了。
“三师兄”弱弱的声音。
萧云鹤本来就闲着没事,想着替大师兄清点一下人数,好待会接着上路。
结果不成想还真的少了两个。
水流击打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点声响。
萧云鹤走进了些,先是看到了那个浑身沾着血迹的兔子,然后又移眼看向了旁边。
两个弟子顿时紧张地缩了缩肩膀。
“你们杀的”质问的声音。
萧云鹤不咸不淡地看向其中一人的手,上面还沾着些兔毛和血渍。
“没有没有没有误会啊,这兔子是自己摔死的,我只是碰巧看见了,它身上的血与我无关啊”那个弟子连忙为自己辩白,有些慌张。
他可不敢不听三师兄的话,对方现在的地位如日中天
自己可不想因为这个小东西丢了命。
“那你们拿剑干什么”萧云鹤拧着眉头去问。
他一直觉得名门正派,就不应该干那些杀生之事,既然选择了修道,那就要心系苍生。
怎么可能容忍杀生
那两位弟子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不再说出反驳的话来了。
他们以往自由散漫惯了,在青云派也喜欢吃些山下的肉食,但是自从掌门去世之后天就变了。
不仅要日日刻苦修行,还增添了禁食荤腥的门规。
此次下山,更是苦难重重,他们也不过是想偷摸吃些野味而已。
“三师兄,您能不跟大师兄说吗”最后那两位弟子也没有选择解释此事,而是换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搞得萧云鹤有些懵圈,说这个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跟师兄说”萧云鹤略带不耐地回复,然后动手把奄奄一息的兔子捞了起来。
随即便冷冷地瞥了一眼。
“它没死。”
那两位弟子顿时脑袋垂得更低了,有些苦恼。
为什么要带到小溪这里,就应该在草丛里把那东西给烤了的。
现在好了,完了
“你们自己去领罚。”萧云鹤淡淡地说道,然后迈步回去了,并不打算去管他们二人。
只不过嘴里还在嘟囔着“为什么不能跟师兄说”
“师兄那么仁慈的人,到底有何好害怕的”
后面的二位弟子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走到了大队伍处
萧云鹤动手给怀里的小玩意擦了擦血,然后试探着给其疗了下伤。
意外地发现兔腿动了下。
“”
绕过众弟子,然后快速跑到那个华贵的轿子面前,准备直接撩开帘子上去。
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堪堪刹住车,然后有模有样地说
“师兄,我来找你了”
虽然有些急不可耐,但还是很听话地在原地等了。
“嗯。”一个应允。
萧云鹤这才直接撩开衣摆,直接翻身进了轿子。
外面的护卫的几位弟子顿时有些无语凝噎,方才好像大师兄特地吩咐了不要来吵闹他的。
大家伙都自动留下了一个空的区域。
结果三师兄就这么闯进来了,还完全没有阻碍。
“”
嗯,果然是特殊的。
轿子内
萧云翊本来正闭目养神,但是一阵清凉的风灌了进来,只好掀开眼皮。
想要看看阿鹤找他什么事。
但是,一下子被怼上来个兔头。
“”
顿时表情有些皲裂。
萧云鹤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很是激动地说“它好像好一些了,我觉得我能把它救活”
说完便又重新把兔子揣自己怀里了,低头摸了摸兔脑袋。
“你从何处捡来的”身旁人询问道,语气有几分淡漠。
萧云鹤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并且讲了自己安排。
他要先把这小家伙给治好,然后再放生。
“阿鹤,师兄还不知道你喜欢兔子”一个略淡的瞳孔看了过来,有几分探究。
萧云鹤闻言眨巴了下眼,然后开口说道
“也不是,但它很可爱啊,被吃了多不好。”
语气很自然,甚至抬手挠了挠兔下巴,有几分怜悯的目光。
“你此时救了它,不日再将其放回山林,怎知不会被什么野兽叼走”萧云翊神色淡淡地反驳。
顺便目光移向了自家师弟的手中,眼眸微微眯了下。
“它总归是会死的。”再度补了句。
萧云鹤撇了下嘴,觉得师兄又开始唠叨了,有点想下去。
但是又有种叛逆心理。
“可是现在它不会死啊我救了它。”
萧云鹤说完看到师兄并没空回复自己,而是把视线移向了自己怀里,顿时了然。
直接把兔子往前伸了伸。
“是不是很可爱我暂时养着它吧”
他就知道,自家师兄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了。
“阿鹤,你带回来的这只,可能有主人。”萧云翊把视线移了回来,略带疲惫地闭了闭眼,淡声提醒道。
对方果然传出点疑惑的声音,还傻乎乎地询问“师兄怎么知道的”
无奈地抿了抿唇角,萧云翊还是捏着对方的手腕,拉到了那只的兔腿处。
冰凉的触感,似乎是什么金属。
萧云鹤这下终于明白,重新把兔子捞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垂着的兔腿。
这才发现上面有个古朴的小银环,制作精美。
套在兔腿上,大小还很合适。
“啊,这样子啊”
灵药阁
符霖正在自顾自地炼丹药,神情平平,看着有几分专注的样子。
就在此刻,背后传来点动静。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半死不活的样子。
符霖微微蹙了下眉,然后扭头看了过去,随即眉毛一扬。
“你这猴子竟然还没死”
面前的人正是煊俐,不过对方已经不成人形了,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
走过来的脚印都是沾着血的,脸上也被打出原型了。
猴毛飞的到处都是。
煊俐表情麻木地坐在了对方的桌子旁,也不管自己的手留下了好几个血手印。
而是开口说“别损我了,这次修为只剩两成。”
说完还咳嗽了下,咳出来血了,正好喷到桌面上。
更脏了。
“”
符霖不咸不淡地瞅了对方一眼。
煊俐只好用袖子擦了擦,翻了个白眼说“行行好,都这样了,给我来点补药吧”
符霖倒也不跟对方开玩笑了,十分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家底。
顺带坐在了对面,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
煊俐闻言看了下符霖,表情有些奇怪,略带无语地说“能怎么啊被尊上给误伤了呗,充当靶子作用而已。”
说完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堆丹药,嘎吱嘎吱嚼着,面色有些苍白。
符霖闻言顿时变了神色,略微严肃地问
“血月是今日”
煊俐瞥过来一个眼神,然后吞下去那堆丹药,慢吞吞地说“好像是”
“又得遭殃了。”自言自语道。
麟山属他最抗打,是当沙包的好备选人物,尊上没什么兴趣屠戮人间,大抵是觉得太过轻松。
所以一般会遣散麟山的妖,自行闭关一段时间。
后期会拿他来打打而已。
煊俐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猴毛,顿时有种沧桑之感。
他怎么觉得尊上更严重了些呢以前有打得这么重嘛
不过那为什么这次又让他召回了大家
煊俐眉眼之间有些疑惑,倒是也想不通这个问题,难不成尊上找到解决办法了
不过就在这时,符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应该啊小兔子在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
煊俐适时地补充“可我没见他。”
一阵沉默。
符霖顿时神色变了,面上浮出了些担忧之色。
“他不在尊上都这副样子,那他那体格岂不是要难受死”
煊俐顿时也有些迷茫了,开口说“尊上让他出去的”
“带我去见他。”符霖抬眼看了过来,神色严肃至极。
他还没忘了那小妖身上的道侣契。
那可是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