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无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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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无星也无月。
灰雾迷蒙，将日月堡外的世界笼罩于一片晦暗之中。
而这座了望堡顶端，也就是西山营地内，却在四架灯柱比探照灯还炽亮的光线照明下，彷如白昼。
灯柱两侧，各架着一台自瞄准重机枪，主控室无疑就是升降机所在的那间营房。
此时，正有几队穿着迷彩服的佣兵，穿行于铁皮房之间进行巡查。
共三十四人，全部荷枪实弹。
从能量场的波动来看，有二十个八级、八个七级。余下六名，则是体型极其壮硕、身高不低于两米，机械下肢泛着蓝光的改造人。
另外，主控室两侧延展出去又有八座营房，除了那个长官的单人间以外，另七座集装箱式简易营房里还有佣兵，实力等级暂时无法确定。
谈平飞能通过能量场判断观测目标的实力等级，但有距离限制。另外，人数太多且扎堆在一块儿的话，会影响判断。
不过，可以确定此处兵力不少于百人。
综上所述，这就相当于一座驻守了平均战力不低于八级的百人连队，处于高度警备状态且只有一条逃生通道的孤岛。
想要在这种地方悄无声息地展开行动，并在不引起骚乱的情况下，杀死一个实力最少五级巅峰的高手。别说闻命做不到，就是师父茅青羊出手，也没有十足把握。
做掉那个长脸男人，老道有的是办法。但难就难在，不引起其它佣兵的注意。
通过四个佣兵的记忆碎片，闻命得到了几点重要信息：
第一，关押在此的大批祭品，于两天前被刑天的人陆续接走，送往废都；最后一批是在前天傍晚五点左右，其中有蒙广和吴瑞二人；
第二，代号‘黑山’的百夫长是名术修，但近战实力不俗；
第三，四个多小时前，西山营地突然凭空出现一批人；双方没有发生大型冲突，有个别想要逃跑的选手，被百夫长黑山强势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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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捕获五十三名行者，其中确定觉醒的十五名能力者，已经被注射了抑制剂，由一队佣兵押送运往废都，其余三十八人全部被注射了合成剂，单独关在铁皮房里。
第五，刑天接到消息后，当即派车来此接人，到现在已经近三小时，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
穿越前，楚天阳给闻命发送的最后一条信息里曾提到，天枢各分部将被绑架的行者聚集起来进行集训。
显然，这一举措是非常明智的。以西山营地的武装力量，就算穿越过来的行者全员觉醒超凡能力，也没法与之抗衡。哪怕人均七级水准，也很难在重火力封锁下全身而退。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山，除非觉醒了金刚不坏之身或者飞行能力，否则跳出去必死无疑。
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得救的希望。
不过，此时恐怕已经进入废都的那十五名能力者，就不好说了。
另外，以日月堡所处的地理环境，天枢想在短时间内找到此处，除非在临渊城当地找到一个像老兵一样，有着非常灵通消息渠道的地头蛇。
或者，出动多架飞行器，沿着临渊城与废都之间的崇山峻岭进行空中搜寻。
沿着环道上行又由升降机载至顶部，闻命无法估算出这座了望堡的真实高度，但应该不低于800米。
由于断墙残垣的阻隔，以及灰雾的影响，即便是灯柱的强光，也无法透射出去多远。
总之，闻命在堡底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有光亮。
眼下，一个究级难题摆在他眼前。
最优选，无疑是把程棠送进百夫长的私人营房，然后趁着黑山无暇分身的机会，找到许如愿。
但是，不行。
控制着那个中年佣兵，走到第二排铁皮房时，闻命看到了许如愿说过的铁柱。
一根根三、四米高的柱子上，此时还捆着不少尸体，有男有女。
尸体早已腐败得不成人形，浓重的腐臭味，隔老远就能闻到。但还是能看出来，除了被柱上的倒刺勾得皮开肉绽以外，尸体身上还有很多弹孔。
有几具尸体已经没有头部，并不是被斩断了，而是像一颗颗炸碎了之后烂掉的西瓜。
所以，这些尸体是被当成人形枪靶来用了。脑袋之所以会是那种可怖模样，就是被子弹不断击中后迸碎开来。
越往里走，闻命眼中的寒意越盛。
当他看到一具无头尸的时候，脚步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老秦！”
一行八人离开隆丘集的时候，大家说笑着向老板道别，这个憨厚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局促又腼腆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灰色夹克，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那具不算魁梧的身躯，虽然满是血污和弹孔，在出现巨人观之后几乎辨别不出原本的体型，但闻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冷静！”谈平飞在意念中说道。
闻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然而，脖颈处的青筋却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在经过经过秦老五的尸体之时，他手速飞快地将夹克左侧口袋露出来的一块东西，抽了出来。
一只纸鹤，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了黑红的颜色。
“是小满折的。”
一两街小院的桌子上，隔三岔五就会放着一只苹果、一盒饼干，还有各种纸折的兔子、小鸟，这是小丫头唯一的爱好。毕竟，以秦家以前的条件，除了折纸实在没钱给孩子买玩具。
闻命当初答应让那一家三口留在隆丘集，并出资让他们盘下小铺子，有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个早慧的孩子。
在秦小满身上，闻命似乎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只不过，他从没希翼过有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帮助他和爷爷奶奶渡过那段艰苦的岁月。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他没有秦小满那么勇敢，敢于真心去相信一个陌生人，敢于赌上自己的未来。
哪怕再累再苦，他也咬紧牙关拼命支撑，不停告诉自己‘我可以’。却从没想过自己只是个孩子，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应该学会向他人求助。
闻命跟秦家人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当那只染血的纸鹤攥在手心里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的安排，秦老五不会去主城，小丫头也不会被绑架。
所以，这件事，他有责任。
但闻命并不会因此陷入自责，因为他很清楚，造成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是这个世界的秩序坏掉了。
他不想也没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但他必须找到秦小满。
找到那个仰着脑袋苦苦哀求他让自己一家人留下来，并信誓旦旦地说等自己长大了一定会帮他做任何事的女孩。
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