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炼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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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中庭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中，易离手里捏着一片流转着银色光茫的花瓣，一旁的萤火把脸凑得很近，也聚精会神地盯着。
“真的要吃吗？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萤火说道，她一直记得耶法曾说过的话。
指尖的花瓣犹如一颗饱满的银色果肉，触感冰凉且颇有重量，从外表来说看不出丝毫危险。
很快，易离下定决心，目光望向萤火，并用力点了点头道：“嗯！我想试试！”
陨骨花是修炼《灭道论》的必经之路，这本残破古卷里有太多模糊不清的地方，光是前面几篇的内容已经让易离吃尽了苦头。
从修炼《灭道论》之初，易离便清楚地认识到这门功法的霸道之处，纳道气入体直接锤炼肉身，最初那段时间刻骨铭心的痛苦，即便是现在回想起都会让他一阵战栗。
但他很清楚，自己能以**凡胎力抗道者，都是拜斥力所赐，为了救出姐姐，摆在他眼前的选择便只有一个。
“吸……”易离深吸一口气，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先吃下一片陨骨花瓣，有危险便立即停手。
他一咬牙，随后张开嘴巴把散发着妖异银色光茫的花瓣送入口中。
“啊呜……”
与品尝天陨妖花的过程一样，银色花瓣与舌尖接触后就化为一股液体，冰凉的口感从舌尖滑到舌根，很快落入腹中。
奇怪的是，这股冰冷的液体在经过舌头的过程中，易离竟然没有品尝出丝毫的味道，这与天陨妖花有着极大的出入。
“怎么样？”萤火紧张地望着易离，任凭她如何想象也猜不到易离会是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易离也不由地歪起脑袋，愣愣地说道：“没味道，也没什么异状……”
他回想着《灭道论》中记述的只言片语，试探性地再次纳道气入体，不过这次不再让道气流于肌肉之中，而是更近一步将道气吸收到了四肢百骸。
这是一步险棋，易离曾经尝试过让道气深入骨骼，但霸烈的道气没有给他丝毫缓冲的机会，几乎是以电光火石的速度突破了斥力的防御，这一次试探便让易离重伤了几天。
那几天易离只能仰躺在地上，呆愣地盯着上方灰色的天空，与萤火都只能用单字或是气声交流，更不用说四肢和脑袋，几乎是摊在地上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咳……”易离如法炮制，不出所料一口鲜血反溢而出，这让萤火的俏脸顿时愁云密布。
她张口用牙齿抵住舌尖，刚想咬破之际却被易离制止，只听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等等……这次有些不同……”
竭尽全力说出这句话后，易离将心神收回，他察觉到体内有一股异样的力量缓解了道气的霸烈程度，正是先前吃下的银色花瓣！
道气如同巨大的磨盘，将体内脆弱的骨头一寸寸碾成齑粉，并且这个过程易离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
骨骼先是在道气的碾压之下开始颤栗，随后产生龟裂的纹路，同时伴随着“咔……咔……”的轻响声。
很快，完整的骨骼被碾压成几节，这之后道气继续侵蚀，缓慢地对小节的骨头进行碾压，这个过程从两只手臂开始，细碎且锋利的骨片被巨大的压力崩飞，戳破血管及皮肤让易离的手臂变得惨不忍睹。
萤火紧张地护在易离身边，她能看出易离这次贸然的举动似乎有些深意，并且他遭受的伤害也与以往不同，并不足以致命。
这便是陨骨花的药力带来的成效，如金属般的液体滋润着易离的骨骼，这层保护限制了道气的速度。
这也使得这阵痛楚虽然钻心彻骨，但缓慢的侵蚀却让易离有了与之对抗的时间。
易离一言不发，将所有心神凝聚到体内，由此产生的斥力不停对抗着高歌猛进的道气，骨骼被碾轧后化为的齑粉与银色花瓣化为的液体相接触，这个过程正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已碎的骨骼！
这时萤火惊讶地发现，易离那被道气无情碾碎，又被陨骨花瓣的药力修复的臂骨产生了异状，从中产生的斥力更加凝练且更加纯净，。
飘渺无色的斥力由此发生改变，逐渐变为淡淡的红色，充满了旺盛的生命血气！
“喝！”易离这时突然睁眼，从骨骼中产生的血色斥力一阵汹涌，阻断了道气对两只臂骨的侵蚀，他也不再继续纳道气入体。
“哈……哈……”放松下来的易离大口喘着气，两只手臂无力垂下，虽然被碾压成齑粉的臂骨已经修复，但先前扎出的锋利骨片依旧存在，被划开的肌肉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血腥且可怖。
“碎骨……原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易离在大口喘气的同时有些自嘲意味地说道，他就算做足心理准备也想不到会有这等残酷的折磨。
“这些骨片……”萤火望着易离手臂上森然的碎骨缓缓开口道。
“我自己来吧。”易离说罢，抬手便想要取出骨片。
但萤火却先他一步，轻柔地捏住易离左手的五指，朱唇轻启，声音无比柔和地说道：“别动。”
“嗯。”易离很听话地回答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与他靠的很近的萤火。
萤火低垂着脑袋，从易离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睫毛和挺立的鼻尖，正因剧痛而扭曲的手指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阵轻柔的触摸，这让易离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萤火将一块干净的白布绕在两指之间，用左手压住骨片四周，再用缠绕着白布的右手两指拔出骨片，动作耐心且细致。
窗外月色流入，一时间只能听到被拔出的骨片与木桌接触的响声，和两股平缓的呼吸声。
很快木桌上便被大大小小且形状不一的骨片占据，拔出两臂最后的骨片后，萤火发现伤口复原的速度竟然比以往更快，这显然也是转化为红色的斥力所带来的益处。
“这样便晋升到碎骨境了？”萤火开口道，又回到了古灵精怪的样子。
易离拿出残破古卷，眼神也很是希冀，但遗憾的是古卷毫无反应，依旧停留在炼体境的篇章，看来对晋升碎骨境一事并不认可。
“看来要重塑全身的骨骼才能晋升碎骨境。”易离沉声道，一片花瓣重塑了两根臂骨，照这个速度，要把一朵陨骨花的二十四片花瓣全部炼化才能重塑全身的骨骼。
萤火也从怀中摸出银白冰冷的陨骨花瓣，她此时已经打消了品尝这妖异花瓣的念头，说道：“这些要不也给你吧，我可不敢吃了。”
“陨骨花本身并没有危害，虽然没有味道但其中的药力是货真价实的，留几片在身上不会有坏处。”易离回答道。
萤火把陨骨花瓣收入怀中，同时开口道：“既然陨骨花没有味道，那不就与百花楼的天陨妖花完全相反吗？”
易离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沉吟道：“原本我们对陨骨花就鲜有了解，如果有其他的品种也不奇怪。”
他盯着桌上剩余的花瓣，难免回想起方才经受的折磨，并且这种痛苦还要再经历二十几次，想到这里让他一阵头痛。
很快他摇摇头，碎骨给肉身带来的负担不小，风餐露宿数日的倦意也在此时袭上心头。
院中庭的夜晚很静，静得两个小家伙很快陷入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