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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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咖啡馆里，缇妮端着侍者刚刚送上的热咖啡，昨晚她睡得并不好，只能寄希望于咖啡能够提神。
她回想起昨夜撒拉弗的暴怒，他因为衣服的事一直在发脾气，到最后恶龙摆着臭脸、很不绅士地占据唯一的小床，并让缇妮去睡破旧的沙发。
他说这是惩罚缇妮对他的戏弄。
真是一只孩子气的龙，缇妮叹了口气。
她本来也没打算争夺那张又小又破旧的床。
当时，缇妮将魔杖一挥，蓝紫色荧光丝丝缕缕从魔杖顶端流泻而出，飘荡在空中织出一张悬浮的床铺。魔法织出的床宽敞又柔软，比那破旧的陈年被褥好太多了。
然而，舒适的床并没有让缇妮一夜好梦至天亮，她半夜被龙的呼噜声吵醒。
缇妮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已经变成人的形态，鼾声却像是巨龙发出来的，如暴风雨中的雷鸣。
她忍无可忍，正要起床把撒拉弗叫醒，门口传来敲门声，或叫做砸门声更合适。
这个时间还有谁？
缇妮不耐烦地施展魔法，碧色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她透过被敲得颤抖的破门板看到，是旅店老板和其他房客。
“该死的！你的鼾声打扰整个旅馆的人睡觉。”缇妮小声咒骂道。
她不得不施展静音魔法，让撒拉弗的声音消失。
雷动的鼾声戛然而止，门外的人也止住敲门声，声音消失得太快，让他们困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敲门声和鼾声都消失，夜晚回归宁静，却已是凌晨。
总之，昨晚对缇妮来说，是个糟糕的夜晚。
可怜的魔女现在只能靠一杯浓咖啡提神。
清晨的咖啡馆熙熙攘攘，依赖咖啡遏止困意的人很多，他们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时事。
“你听说了吗？贝尔迦密林的矮人族暴动，那边的居民都在逃难。”
“他们可真倒霉，也不知道这场暴动要持续多久。”
“总之，幸好我们附近没有矮人族，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群怪物……”
种族主义者，缇妮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但仍感谢他带来有用的信息。
现在，她能推测到拜亚尔去贝尔迦密林的目的。
魔女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放下一枚她从撒拉弗那里拿的金币。当然，撒拉弗并不知道，因为缇妮出门时，他还在屋里酣睡。
差不多该叫那只龙起床，他们要出发去贝尔迦密林了。
唤醒龙的过程并不顺利，缇妮忍受着撒拉弗的起床气。
折腾好一会，他们才退房。
前往贝尔迦密林的路上，魔女与龙俯瞰着茂密的树林，郁郁苍苍的浓绿色织成一片毛毯，偶尔风拂过扰动枝叉。
“这里没人牧羊吧。”撒拉弗突然道。
“好像是的，牧羊要去草原……”缇妮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样她的计划就没法施展呀！
见魔女面露难色，撒拉弗看着下方满眼的浓绿，突然有了主意。
“你去假扮猎户吧，密林里肯定少不了猎户。”他语气相当得意，对自己的好主意相当满意，“我们先打败他，然后你扮演的猎户再救下他，之后就和牧羊女计划一样发展。”
猎户？
缇妮思索着新计划的可行性：
如果她扮成猎户。
受伤的骑士昏迷倒在树林中，林间有不少小动物，毛绒绒的野兔经过他身边，轻蹭着他腿部的沾着干涸血污的轻甲。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扎进兔子柔软的腹部，将它钉在地上。鲜红沾染草地，渗入土壤。
她从树林中走出来，一身干练的猎户打扮，海藻般的长发高高扎起，手上提着弓，或许还有只猎犬。
这只野兔将成为她的晚餐，拎着血淋淋的死兔子，重伤昏迷的骑士刚刚苏醒，和她对上视线……
“不行！”
缇妮止住想象，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这样的展开粗暴又血腥，根本不像是故事里美好爱情的开始！
“有什么不行？”撒拉弗不满魔女否决他。
“猎户没有牧羊女温柔可爱，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她想了想，又加了句：“而且，我不想扮演猎户。”
牧羊女和可爱的绵羊在一起，缇妮很期待那些白绒绒的可爱生物。
“那你想怎么样？耽误时间。”
撒拉弗语调冷淡，流露着不耐烦。
感觉到这位脾气差的大爷不开心，缇妮只能软下语气道：“你别着急呀，我们才刚出来。”
她想：因为这里是密林，而我不想扮演猎户。那不如把这改成草原！
魔女双眼一亮，连忙将这个想法告诉撒拉弗。
听完她异想天开的主意，撒拉弗嘲讽之意溢出面庞，刚想讥讽她两句，却被魔女打断。
缇妮神秘一笑，预知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解释道：“直接改变实在是太显眼了，我们可以去找个帮手。你听说过密林魔女吗？”
“没有。”撒拉弗答道。
他常年沉睡于岩溶石窟，魔女的存在只是略有耳闻，缇妮是他见到的第一位魔女。缇妮是沼泽魔女，密林魔女大抵是她的同伴吧。撒拉弗心想。
“如果我没记错，她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应该会帮助我们……”缇妮喃喃自语，目光望向远方，似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二人绕着密林盘旋半天，缇妮都没能找到她所说的密林魔女。
她略显焦虑地搓手，皮革摩擦的声音细小不断。密林魔女好像不在附近，这怎么办？
“在那边吗？”撒拉弗突然警觉，他感觉到一丝异动的魔力在西北方，或许是魔女？
缇妮也很快感觉到，她更清晰地知道，这股魔力应该是另一位魔女，她双手合十，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尤瑞艾莉。
“不认识。”缇妮脱口而出道。
陌生的名字，她不认识这位魔女，或许对方知道密林魔女去哪里了。
撒拉弗也想看看，其他的魔女都是什么样的，便没有异议。
二人很快就到了异动魔力的所在，那位魔女也感知到缇妮的存在，驻足在原地等候她。
这位名为尤瑞艾莉的魔女和缇妮毫无相似之处，她像是冬天最后未融的积雪，白得惨淡，银丝盖住半张面孔，唇色像是潦倒末路上惨死而流淌的鲜血染开在雪地里，她微笑着，疏离于礼节情感，只是一个形式。
这个魔女比缇妮更让人讨厌，撒拉弗很快下结论。
他还注意到，这个苍白的魔女戴着蓝色绒布面料的手套。
“你好，缇妮。”对方先开口，声音与长相不符，相当温和又有厚度。
“你好，你是尤瑞艾莉吧？”缇妮好奇打量完，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之前魔女集会好像也没见过这位，她有些茫然。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尤瑞艾莉看了眼缇妮的手套，唇角的笑意一动不动。
她说得没错，魔女的手套不会骗人。
“那你知道密林魔女在哪吗？”缇妮问道。
尤瑞艾莉给她的感觉很不友善，即便对方一直面带微笑，笑意中也没有半点善意，这让缇妮只想快点得到答案，然后远离这个笑得凉飕飕的奇怪魔女。
尤瑞艾莉摇摇头，目光却移向别处，冷淡的笑，看着微微摇动的树丛。
“出来。”撒拉弗也发现窥探者，十分不悦地说道。
树丛里缓缓走出一名骑士，亮银色的盔甲折射阳光格外眨眼，方才一直身藏阴翳处才没被发现。他双腿有些打颤，走出来的几步路数次险些摔倒。
缇妮认识这张脸，是骑士团的一员。
骑士瑞克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局面，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偶然撞见。
两个魔女和一个奇怪的男人，看男人身后长着猩红色鳞片覆盖的尾巴，或许是蜥蜴人？
这不是他可以应对的场面，只想躲在角落里，等三人离开再去找团长，却还是倒霉被发现了。
缇妮纠结于怎么处理这个骑士，他看到自己的脸会影响之后的计划，要让他失忆吗？
“杀掉。”撒拉弗已经作出决断。
这没必要吧，他只是一个普通骑士！
缇妮心中一慌，急迫于开口劝阻这只冲动的恶龙，却被尤瑞艾莉抢先一步。
“你的想法太无趣了。”
尤瑞艾莉笑着否决撒拉弗，话语中夹杂着冷嘲。
被讨厌的魔女这么说，撒拉弗瞬间不悦情绪高涨，手指骨节喀拉喀拉活动，青筋暴起，皮肤浮起细小的鳞片痕迹。
尤瑞艾莉对撒拉弗的怒火没有反应，反而像是失去兴趣，再次将目光转向骑士瑞克。
魔女的视线再次落在他身上，瑞克双腿软得像受潮的饼干，支撑不起重量，却慌乱艰难地想转身逃走。
苍白的影子更快一步笼罩他，堵住他的退路。
这时，瑞克猛地鼓起所有勇气，拔剑劈向尤瑞艾莉。
剑刃停在尤瑞艾莉额头前几厘米处，而蓝色绒布手套包裹的指尖点在瑞克胸口。
“呃——啊呃——”心脏骤缩扭曲的痛感吞没瑞克全部的感官，本该跳动的静止了，像洗衣工绞干麻布的力道袭向这血液的中枢。
撒拉弗也愣住了，这是魔女的把戏？
“操纵……”缇妮脸色一白。
尤瑞艾莉挪开指尖，瑞克瘫软倒地，他惨白的脸上却是冷汗，四肢早就没有力气，方才站着的力量似乎不是他的。
骑士手中的剑哐当掉落到一旁。
而白色的魔女俯身，温柔地伸手抚摸着瑞安的脸，被触碰到的前，瑞克战栗不已，触碰到后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奇妙的暖流顺着绒绒的触感传递。
明明危机没有解除，他奇妙地安心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温柔的语调像在和小孩子对话。
“瑞克·奥尔加。”
他仰望着尤瑞艾莉，目光哀乞着魔女的怜悯。
苍白的魔女遮目的银丝间隐约闪烁暗红眸光。
“亲爱的瑞克，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尤瑞艾莉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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