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宾客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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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办法很简单，直接登门劝说。
“曹老师，我没有作弊，不信的话，你随便出题，我现场作答！”徐永信心满满。
“谁跟你玩这种无聊游戏？我出了题，你答不上来又能怎样？”曹老师扭过头，懒得理这个厚着脸皮上门的小子。
“答得不好，任由你去举报我，如果答得好，我劝你还是别去县城了。”徐永直接点出此行目的，曹老师有点尴尬。
是哪个狗曰的告密？气愤之下说说而已，怎能真的去举报呢？以后骂人时要防备隔墙有耳。
曹蒙忍不住插话：“徐永，我知道你开了窍，这次考得不错，不过，我可不服气，我来考你！”
拿出这几年学的奥数课本，曹蒙开始提问。徐永暗暗侥幸，幸好只是小学奥数，如果再难一点，他还真搞不定！
鸡和狗关在一起，有头若干、腿若干，计算鸡和狗的数量。
三个龙头灌水，一个龙头排水，计算多长时间把水池灌满。
……
一道道问题算下来，徐永烦不胜烦，这是谁出的题，除了把人想方设法绕进去，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两个小时后，曹蒙把奥数课本扔在一边：“徐永，我承认你很厉害，不过，我不会输给你的，咱们中考见！”
“好的，咱们中考见！”徐永伸出手，想和曹蒙击掌，然后，惊讶地看到，曹蒙伸出小指……和他拉勾。
原来击掌为誓属于大人，徐永有点凌乱。
曹老师忽然开口：“徐永，如果你答应我，每周把渔阳二中的笔记借给小蒙看，我就认可你的成绩。”
可怜天下父母心，徐永心中感慨。
“没问题，曹老师，我会尽心尽力帮助曹蒙的。”
曹蒙想拒绝，却被曹老师怒吼打断：“那就一言为定！赶紧滚蛋，明天我还要下地锄草，别耽误我睡觉！考好一次算不了什么，我倒要看看，进了渔阳二中你会不会成绩垫底？”
眼见曹老师没有了举报的意思，徐永转身出门。
走出大门过道时，徐永克制不住恶作剧的冲动，顺手把曹老师自行车的气门芯拔掉，塞到墙缝里。
“嗤嗤”的放气声响起，跟来关门的曹蒙被气得够呛，快走几步去拉徐永，却抓了个空。
“曹蒙，劝劝你爸，文校长是个好人，跟着他好好干，大有前途！”徐永走了，留下曹蒙一个人大口喘气。
该死的徐永，敢上门来挑衅，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超过你！曹蒙转身进门，忽然笑了起来：“敢拔我爸自行车气门芯，等着他去骂你吧！”
曹蒙顺手拔掉另一个气门芯，同样塞到墙缝里。感觉自己陷害了徐永，曹蒙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宁**头、不做凤尾，在河寨中学，我曹蒙照样能取得好成绩、考上最好的高中！
跑出几百米，徐永大笑起来，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成绩不会说谎！
五分钟后，徐永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黑暗里，妈妈坐在炕上，看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发呆。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回来的太晚，徐永有点心虚。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说吧，你干什么去了？”孙桂英的声音有点压抑，感觉怒火随时喷涌而出。
“妈，成绩下来了，我去曹老师家……谢师去了。”徐永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谢师？你当我傻？哪有空着手去谢师的！说吧，是不是考得好就翘尾巴，下河游泳去了！”孙桂英质问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河里很危险，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儿子！”
“妈，我真的没去游泳，不信您明天问文校长和曹老师。我和曹蒙对题，一晚上都在他家。”徐永的话半真半假。
“我不信你会和曹蒙对题！你的成绩我知道了，考得不错。不过，做人不能刻薄，咱们考得好，也不该去刺激别人。”孙桂英的语气稍稍缓和，语重心长地教育起徐永来。
咦？妈妈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今晚和文大哥单挑时，才得到正式通知，然后就跑去了曹老师家，难道文大哥按捺不住，又过来告诉了爸爸妈妈？
“这些礼物是乡粮库李明送来的。从他嘴里，我和你爸知道了你的成绩。李明肯向你爸低头，多半也是因为你，全县第一呀，半个月前，我想都不敢想。”妈妈的声音里带着自豪。
“姓李的来干什么？妈，咱可不能糊涂，这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不然怎么对得起成百上千种粮卖粮的农民！”徐永有点着急。
“礼物是你爸收的，明天你给李明送回去！交粮食的事我听你爸说了，你做得很好。不过，以后不要掺和大人的事，你还小，眼下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好不容易进了渔阳二中，成绩垫底的话，别人会笑话我们！”
这一夜母子二人谈兴很浓，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才结束。徐永躺在炕上，回想着妈妈的喜悦和自豪，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太阳刚刚冒出头，熟睡的徐永就被一阵砸门声吵醒。曹老师愤怒的吼声传来：“徐永，你给我出来！你敢拔我的气门芯，是不是欠揍？你把我的气门芯藏哪儿去了？”
徐国瑞想出去和曹老师吵架，被孙桂英拉住。徐永听到动静，急忙跑向大门口。
打开大门，曹老师一把揪住徐永：“走，给我找气门芯去！找到了给我安好，不然的话，我就去渔阳二中告你的状！”
看着愤怒的曹老师，徐永忽然发现他鬓边微霜，皱纹清晰可见，清瘦的面孔上带着疲倦，眼里布满了血丝。
当了几十年乡村教师，曹老师真的很不容易。想起校长的话，徐永有点惭愧：“对不起，曹老师，昨晚走的时候手欠，把您的气门芯拔了，是我做得不对，我这就给您去装上。”
一腔怒火的曹老师顿时泄了气，徐永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没办法继续发火。
徐永一路狂奔，在曹老师家过道墙缝里找到气门芯。自己明明拔了一个，为什么两个气门芯都在墙缝里？徐永一转念，就知道是曹蒙在捣鬼。
冲进曹蒙房间，徐永把他从炕上拎起来：“小子，你敢陷害我！走，跟我去安气门芯，给自行车打气！”
五分钟后，气门芯装好，车胎打足了气。曹老师冷眼观瞧，恨不得冲过去揍曹蒙几下。考得不好还有心思捣乱，你还是不是我曹某人的儿子？
徐永诚心诚意地道了歉，快步离开曹老师家。
路过村口早点摊，老板一眼看到徐永，大叫起来：“小永，快来、快来！今天早上我请客，我听说了，你考上了渔阳二中，全县第一，哈哈，都是吃了我这里早饭的功劳！”
这也太能蹭热度了吧？我才吃了几顿你的早饭？徐永心中暗笑：“您的早饭做得特别好，帮了我大忙，谢谢您。我妈准备了饭，今天就不在这儿吃了。”
老板哈哈大笑：“我从小就看好你！这几根油条拿上，当我的一点贺礼！你们还不知道吧，小永考了199.5，全县第一，九月份就要去渔阳二中上学了！”
有了早点摊老板的宣扬，徐永考上渔阳二中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去年曹若曦考上渔阳二中，村里也轰动了一阵，不过曹若曦生长在县城，徐永则是土生土长的双河村人！
大喜事呀，徐国瑞、孙桂英两口子不容易，含辛茹苦十几年，教育出一个全县状元来！村民议论纷纷，不少人准备礼物，赶往徐永家贺喜。
第一个上门的不是双河村人，是石文武一家。
“婶子，大永考了全县第一，我们给你道喜来了。”石文武上来就鞠躬。石文武的爸爸石元杰一手拎着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西瓜，一手托着一大块牛肉，大步流星走进门。
“嫂子，小永给咱争了光，也拉拔着石头考上了河寨中学，今天我和国瑞大哥好好喝几杯！”石元杰和徐国瑞关系不错，上来就提起喝酒的事。
几人正在说话，单涛跑进大门：“徐叔，我爸喊您过去杀猪，好好庆祝一下。”
看着聚在一起的徐永、单涛、石文武，大人们很感慨。是该庆祝一下，谁能想到，一直吊儿郎当的三个臭小子，冲刺十天，都考上了理想的中学？
徐国瑞、石元杰去帮忙杀猪，徐永留在家里，和妈妈一起招呼上门祝贺的人。
有人送鸡蛋，有人送白面。
有人送书包，有人送钢笔。
最夸张的是，村里的媒婆跑来，说是有个小姑娘不错，要不要见见，看着好可以慢慢谈着……被徐永直接推出门。
各种各样的礼物，让徐永开了眼。前所未有的荣誉感充满了胸膛，徐永一下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送的礼物都留下，仔细记好，送钱的全部婉拒，孙桂英有自己的坚持。
招呼乡亲们吃饭时，一个个都摆手拒绝，这么一点贺礼，怎么好意思留下吃饭？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徐永几乎跳起来，是姐姐回来了！
姐姐名叫徐静，名字很文雅，却是个十足的火爆脾气。唇红齿白，身材高挑，正值双十年华的徐静，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气息。
快步迎上去，徐永的眼泪瞬间涌出，情不自禁地叫道：“姐……”。
徐静利落地下了车，拍了拍徐永的肩膀：“考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弟！之前你整天胡闹，我以为你哪也考不上，没想到竟考了个全县第一。”
“姐，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徐永有点好奇，手机不流行，家里也没有座机，这消息怎么传到姐姐耳朵里的？
“渔阳县城都传遍了！我听说第一名叫徐永，忍不住去渔阳二中打听。门口贴出了成绩单！哈哈，你排第一个，双河小学徐永！看成绩的人很多，我跟他们说了，我是徐永的亲姐姐！我弟弟从小就优秀！”徐静很得意，忍不住伸出手，把徐永的头发搅得乱七八糟。
妈妈迎了上来：“小静，没到礼拜天，你怎么回来了？不怕扣你工资？”
“扣就扣，一点工资算什么？大永考上了渔阳二中，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去找头儿请假，他立刻答应了，还塞给我十块钱，说是贺礼。”徐静更加得意，掏出十块钱，拍到徐永手里。
“我替你保管着！”钱刚到手里，立刻被妈妈拿走，徐永的过路财神，只做了几秒而已。
中午饭在徐永家吃，杀猪菜、清炖牛肉、各种时令蔬菜，摆了满满一圆桌。
徐永一家、单涛一家、石文武一家围坐在一起，举杯庆祝。几杯饮料下肚，徐永站起来，一脸严肃。
“爸、妈、两位叔叔、婶子，有件大事我想了很久，今天和你们商量一下……”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大事？大人的目光里涌起质疑。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一声，国瑞，你小子不够意思呀！”
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的男人掀帘而入，徐永大喜，原来是村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