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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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眉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觉得白玉那个表情怪怪的，好像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刚要开口时，白玉淡淡地移开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对段殷重新扬起笑容，声音清澈，像少年人背诵诗文时的嗓音，“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外面瞧瞧，我长这么大还未出去过，到时你们可要保护我。”
段殷颔首，“你放心，我对我二人有救命之恩，纵然是去天华，我也不会让修士伤你。”
白玉走在前方，闻言回首一笑。
小眉抿着唇仰头，看到段殷线条锋利的下颚，清俊浓昳若白芍的精致眉眼微弯，她想说什么，想让他不要答应白玉，这回不是因为拈酸，而是感觉奇怪，但要解释却又不会。
她拉住段殷，在段殷垂下眸子问她怎么了时，她下意思又去看白玉，恰巧白玉要转过头去，清秀的眼眸中黑眼瞳像没有光亮地看过来，像满藏妖魔的夜，黑沉一片。
小眉第一次见到这种目光，头皮都炸了起来，她往日都是很嚣张的，但其实是因为心智不够成熟，被这样看了一眼，孩子心性中的恐惧浮现出来，她什么都没敢说而是躲到了段殷身后。
白玉看着她有些瑟瑟的样子，默默收回眸子，和段殷说笑起来。
这种两面派一样的区别对待让小眉很不舒服，也有些惊慌。
她在段殷身后着急地拽他腰封，段殷被后方的手抓着腰，诧异地回头，可每次他回头小眉都在偷偷摸摸看白玉。
终于一次段殷啧一声忽然停步，小眉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胸口，额头被软而有弹性的东西弹了一下。
段殷把她完整地罩在自己身前，连一点发丝都露不出来。
小眉看着他俯身，那只虎口带着薄茧手指修长的手落到她的头上，挠猫后颈皮一样抓一把她的头顶，长眉一挑，道：“怎么了？”
本以为是恶作剧，这小丫头片子爪子痒了作妖，却不想看到了她反常的神色和晃动的眼珠，
他顿了下，觉得她或许被那血沫横飞的打人场面吓到了，轻着声补充道：“被吓到了？不要怕，出了城我们就回家。”
很奇怪，段殷端丽俊美，生得不是温柔多情那一挂，但温柔地安抚人时声音沉而轻柔，像哄一个孩子，也像轻轻在纸上吹了口气，很有一番让人安心的魅力。
或许是他的话安慰到了她，小眉嗅着他身上的寒松味，略略心安，觉得自己本没有必要怕白玉嘛，白玉有什么可怕的，他刚还被段殷弄哭了呢。
他肯定害怕段殷。
于是小眉拽着段殷的衣领，把人拉低。
段殷疑惑着侧首，小眉连忙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我们不要……”
然而话才说了一般，忽然被一个清明的少年声打断。
一根气味香甜颜色艳丽的糖葫芦被送到她脸侧，小眉怔怔地转眸，看到白玉不知从哪弄来了糖葫芦，正笑得灿烂：“吃糖葫芦吗？”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段殷直起身来。
小眉看着白玉的脸，小声道：“我不要。”
然而白玉却并未收回去，他反而将糖葫芦递到了小眉口边，唇角的笑意像锋利的弧度一样深刻，“吃一口吧，这里卖的可不多。”
糖葫芦都要触到她的唇了，小眉低下头，看到肤色冷白毫无血色的手和艳红的糖葫芦，红与白的碰撞，几乎刺目。
小眉后退一步，“我不吃！”
白玉脸色的笑意淡了，秀致的眉宇间有些阴沉，他还要再递，然而段殷在他探手之间，将小眉揽在了身后，神色有些冷淡，“谢谢你的好意，但她不想吃。”
白玉直直地看着他，末了缓缓地点头，他在第一颗最大的糖葫芦上咬了一口，咔嚓一声，糖皮碎裂。
他咯吱咯吱地嚼，声音却不像是薄薄的糖，反而像坚硬骨骼在恶鬼的口中碎裂。
段殷看着他，眉头压下。
再次向城门走去时，小眉还是躲在段殷身后，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腕骨清晰，虎口带着薄薄的茧子，还避开了她之前受伤的地方。
小眉怔了下，仰起头，看到段殷笔挺的身体和垂下的鸦羽般的长发。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但像怕她丢了似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并用力，小眉被他拉着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他发现了。
白玉可能有问题。
这个镇子很特殊，想要出城要进行一些程序，显然在这里只有白玉懂。
守卫带着黑纱，见到三人走来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小眉忐忑地看着白玉走向城门的守卫。
他们距离城外只有一门之隔了。
白玉不知和其中一名守卫说着什么，其他人还在盯着他们，因为蒙着脸完全看不清表情，这样看着人，有种直勾勾的感觉，仿佛他们一有举动这些蒙面人便会动手。
小眉从小听师尊的话佩戴面纱，第一次觉得蒙着脸看人一点都不美，反而是阴森的。
本以为会等很久，却没想到白玉不知说了什么，那个首领居然点了点头，还未等她和段殷说什么，少年就走了回来。
守卫居然当真把城门打开，露出通往外界的甬道。
漆黑一片的甬道尽头能看到外界晴朗灼灼的日光。
三人陆续走进甬道，白玉在最前面，小眉被段殷牵着手走在最后。
身后的城门再次重重的关上，发出洪钟一样的声音。
小眉借着出口传来的微弱的光，发现这墙壁有些潮湿，但脚下却还算干爽。
段殷的手掌干燥温暖，轻而稳的脚步声在耳边，小眉无需他用力，自己主动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过于安静，她下意识地开始数脚步。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忽然几只蝙蝠似乎被几人惊到，呼啦啦成群地飞走了，煽动翅膀的声音打断了小眉的数数。
身前的人转过身来蒙住她的头，直到蝙蝠都飞走，才转过身去继续拉着她前行。
小眉从头开始数。
“一、二、三……五十、五十一……”
“这里怎么这么长啊。”
城墙居然建的这么宽吗？
小眉急着想离开这里，想回北华，她想念师尊想念小白想念舒适的床。
烦恼地踹了下脚下的地，潮湿黏糊的东西贴在鞋底，被踢到发出黏糊的水声。
好像哪里不对劲……
地面不是干燥的吗？
黏黏的是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到耳后，蝶翼长睫快速地扇动，小眉数着脚步缓缓抬起头来。
不是应该三个人的脚步声吗？
为什么……只有一个
只有她的。
似乎察觉到手下的皮肤冒出汗珠，并且变得僵硬，走在前面的人缓缓停下脚步。
小眉眼睛抬起，看着前面的“人”转过头来，向她露出文雅的笑容，但一张清秀的脸笼罩在晦暗里，苍白而阴森：“怎么不走了？”
小眉后退了一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毛骨悚然。
“白玉……”
小眉撒丫子在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喊段殷，但段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甬道里只回荡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白玉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脚步轻缓，声色从十六七岁的少年音变得低沉而轻柔，“他已经出城了，现在大约已经回到不归峰，我很讲义气的。”
见跑不掉，小眉干脆放弃逃跑，召出无妄剑来试图抵抗，并且呸一声，“你骗人，段殷不会丢下我的，你也不讲义气。”
白玉摇头：“男人都是很坏的，你还是个小朋友，你不懂。”
小眉：“我懂，你就很坏，你又偷我东西，又不讲信用，又装模作样。”
“哈哈哈，”白玉被骂了一连串却好像很开心，沉沉地笑了几声，一脸赞同，“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比较坏。”
小眉觉得他有病，不想和他说废话，她抬起剑指着他，撑着气势道：“你放我走，我可以勉强原谅你。”
白玉却有些俏皮地微笑了下，抬起两指在无妄的剑身上夹了一下，冰玉般光芒流动的剑身就瞬间黯淡了下去，小眉也无法唤醒它。
无妄失去光芒，像是变成了普通的剑，从珠玉变成了石子。
这剑是她的师尊，天华宗主郁明相郁仙尊在她结丹后亲手赐给她的，自从认主之后光华灼灼澄明溢彩，光芒从未暗下。
小眉大惊，担忧地抱住剑，狠狠瞪白玉。
白玉无所谓道：“别担心，待你从这里出去，它自然会好。”
小眉抓住重点：“你让我出去？”
“那当然，”白玉好笑，“我还能把你关一辈子养你老？只要你老实回答我问题，我就放你回家。”
小眉肃然，一个邪魔隐藏目的这么久，把自己留下来会问自己什么问题？肯定是师门密事，密门功法，宗主弱点。
今天她就是被他杀掉，也不会说一个字。
永远！
却不想白玉点起一只脚的脚尖，在原地轻盈转了一圈，探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小眉如临大敌中，开口。
“你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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