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铁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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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牧家门前,铁树身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手中拿着一截细小干柴,蹲在地上,不停地在画些什么。
宋牧没有出声打扰,静静靠近,雪地上的图画让宋牧不由的睁大眼睛,密密麻麻的图画,虽然有一些被落下的白雪覆盖,但最初的样貌仍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而宋牧对这些图画无比熟悉,再熟悉不过,因为铁树所画的图案,正是宋牧练剑时的一招一式!
宋牧伸出手掌,本想拍一拍沉浸在其中的铁树,问他是如何记得这些东西,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想要看看,铁树能不能把他所有练剑的动作画出。
而铁树手上动作不停,完全沉浸其中,就连宋牧靠近,身上落雪已然成冰,他都不曾察觉,蹲下的身子一边挪动脚步,一边用手中细枝勾勒图画。
一丈!
整整一丈距离全部布满剑招,铁树手中的“笔”仍是不停。
两丈!
铁树终于画完了他亲眼目睹的所有剑招,而他所画的图案也随着最开始的暮色尽染到最后的浑厚天成。
铁树把手中细枝丢在一旁,抬头间看到宋牧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所画的图案,铁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嗫嚅道:“小宋……我……”
宋牧蓦然抬头,像看怪物一般看向铁树,“铁树哥,这些你是怎么记住并画下来的?”
铁树说道:“俺也不知道,俺爹让俺来给你家院中丢些吃食,俺就想着你也快回来了,俺想看你练剑,所以俺就蹲在这里等,就……就画了这些。”
对于铁树的说辞,宋牧没有丝毫怀疑,他不懂根骨,也不知道外面的江湖中有没有像铁树这样的人,是过目不忘?还是根骨绝佳,又或者是天生剑胚……
宋牧思索片刻,问道:“铁树哥,你喜欢看我练剑?”
铁树点了点头。
宋牧又问道:“你想不想跟我一块练剑?”
铁树连连摆手,并且摇了摇头,“俺爹说俺学东西慢,练剑俺还是不学了,学不会。”
宋牧推开院门,和铁树前后走入院中,把手中的空酒坛放回屋内后,提着木剑走了出来。
院内竹椅上,铁树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宋牧则是在院中把他知道的所有剑招全部练了一遍,收剑之后,他看向铁树问道:“铁树哥,你还能画出我方才所使出的剑招吗?”
铁树摇了摇头,“俺不知道。”
“铁树哥,我方才使出的新剑招,你能记住吗?”
铁树再次摇了摇头,神色落寞道:“记不得了。”
宋牧走上前安慰道:“没事的铁树哥,我当初看我爹出剑的时候,我也同样记不住,这很正常,铁树哥不用放在心上。”
铁树方才的落寞顿时一扫而空,他笑道:“俺爹教俺的很多东西,俺也总记不住,俺爹就告诉俺让俺慢慢学,嘿嘿……”
宋牧走向一旁,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木枝交给铁树,“铁树哥,你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来。”
铁树一脸茫然的看着宋牧,然后起身伸出手掌放在宋牧额头,“咦,小宋,你是不是昨夜在外面染上风寒了?怎么说起话来糊里糊涂的。”
宋牧挥手打掉了铁树的手掌,“铁树哥,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画出来。”
铁树扭头坐回竹椅,“小宋……俺都没记住,又怎么可能画出来呢!就像俺没吃饭,又怎么会不饿呢!你说对不对。”
宋牧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铁树猛的一拍大腿,
捂住肚子说道:“俺都忘了,俺爹让俺把吃食丢进你家院子后赶紧回去吃早饭呢,俺不跟你说了。”
铁树快步走出院子,又回过头,“对了小宋,你要不要和俺一起去俺家吃饭?俺爹做的饭可香了,比你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俺爹以前在……”铁树挠了挠头,“反正俺爹做的饭很香。”
宋牧摆了摆手,说道:“我就不去了,铁树哥你快回去吧。”
铁树笑了笑,“好嘞。”
铁树走后,宋牧把木剑拿回屋内,存放了起来,很明显,他不打算再用这柄木剑练剑。
可是手中无剑,而他自身又不会削制木剑,该当如何?宋牧不知,也许他会自己试着削制一柄木剑,也许也会选择闭目静心,又或者会选择练拳?
窗外有风吹过,一位相貌俊郎,五官分明的便装青年双手负后从天而降,如同一片离开枝头的落叶,轻盈而高雅。
且不说隆冬时节,漫天飞雪,而青年却只穿了一身素雅长衫,居然丝毫不觉冷意,甚至就连一片雪花都不曾沾染青年身躯。
正是之前在草原上空等待封姓老者的青年看向窗口,而对院中异况毫无察觉的宋牧正是坐在窗口处,青年的目光似乎可以透过纸窗看到屋内少年。
宋牧手中拿着一幅沾染血迹的图画,神色落寞。
青年伸出右手,做轻叩门扉状,轻轻在窗沿上敲了几下。
沉浸在过去的宋牧蓦然抬头,看向窗口。
青年等待片刻,木窗仍是不曾打开,他再次伸手敲了几下。
宋牧仍是不曾动手开窗,他把手中图画快速折叠,放入怀中,然后从屋门处走了出去。
视线中的青年神色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涟漪。
宋牧则是眼神警惕的站在原地。
青年没有开口,他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年,视线游曳,这让宋牧有一种错觉,仿佛青年的眼神可以看穿他的所有,这一点让宋牧深感不适,他双手抱拳,问道:“不知前辈来此何事?”
青年淡淡开口,“有人认为你根骨不错,托本王前来送你一本剑谱。”
宋牧试探性的问道:“前辈是受何人所托,晚辈是否与之相识?”
青年摇了摇头,横臂伸出双指,竟有一片晶莹雪花在青年双指之间,不曾融化。
“你是否与之相识,本王不知,也丝毫不感兴趣,对本王来说,那人所托之事,本王无法拒绝。”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籍,握在手中似随意的看了两页,然后丢给宋牧,“以你的资质和习剑速度,这本剑谱对你来说难了一些,不过本王没有太劣质的剑谱。”
宋牧接过剑谱,神色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他体内的气机从看到青年之时,便一直在缓缓运转,随时可以打出全力一击。
虽然宋牧没有丝毫把握在危机时刻伤到眼前青年,或者说根本就无法触碰到,但他不想坐以待毙,成为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剑谱被宋牧拿在手中,他没有去看剑谱,双目始终注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毕竟眼前青年给他的感觉太过诡谲,不但在天寒地冻的北地身穿单薄长衫,就连天上飘落的雪花都无法近身,甚至他居然可以双指夹住雪花,并使得这片雪花在双指之间保持原状,这一切对于目前只行走过一趟江湖的宋牧来说,都太过匪夷所思。
青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淡然道:“你不必太过紧张,本王倘若要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你的所有反抗都是徒劳。”
听闻此话的宋牧没有如青年想象中放松身躯,反而体内的气机运转更为迅猛。
青年见此状况,脸上笑容丝毫未减,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投向宋牧,问道:“你的剑呢?”
宋牧摇了摇头,思量片刻走回屋中,提着那柄剑身带有抓痕的木剑走出。
青年嗤笑道:“这就是你的剑?”
宋牧点了点头。-
“身为一名剑客,手中居然是一柄破损木剑,你日后行走江湖,如何与人对敌?”
宋牧闭口不言。
青年转身看向北方,目光似乎可以越过大漠黄沙,看向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
片刻之后,青年转过身,看了一眼宋牧后,站在地面的身躯缓缓腾空而起,在距离地面十余丈处悬空而停,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最高的雾寒山,一闪而逝。
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在青年身影消散后幽幽传入宋牧耳中,“身为一名剑客,手中不可无剑,本王送你一柄!”
宋牧神色茫然,不以为意。
青年走后,宋牧才拿起手中剑剑谱端详起来。
剑谱名为《流萤》,很薄,大概有十数张的模样。
清风朗月,细数流萤。
屋内,宋牧端坐在床边,手中拿着这本剑谱仔细打量,两个时辰过去,宋牧的目光仍是停留在剑谱的第一页,青年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他不敢贸然去练这本剑谱,而是选择将这本剑谱烂熟于心,从其中领会剑意。
这一日深夜,一柄长剑自北方而来,划开万里长空,破开漫天风雪,撞穿了雾寒山,重重砸在宋牧的院子里,没入泥土之中。
被惊醒的宋牧从床榻上起身,拉开屋门后,映入他眼中的只有院子里一个缸口大的土坑,四周地面没有一片积雪,甚至就连刚刚飘落的雪花都在落地之前快速融化,无声无息,他不顾寒意走上前去,在土坑边停下,三丈多深的土坑中,剑身颤鸣,剑镡处萦绕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