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问先生能不能下场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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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苏贡生看来,他收下顾思,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结果到头来这交易不是交易。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为收到一个好学生而高兴,还是要为人情得继续欠这件事而郁闷。
苏贡生甩了一下心里的纸“你还没学过八比文”
顾思点头,他曾祖父认为不到教他的时候,他也想先对着文章自己琢磨,等自己琢磨出一些,再被一教就会有一点就通的感觉。
苏贡生便解释起来“八比文有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步。后半部份,起中后束这四股,每股都要有对偶的两股,合起来是八股,是以又称八股文。”
苏贡生正要讲,突然想起一会儿就要下学,他今天恰好有事不能耽搁,就对顾思说明天再讲,然后散了学。
顾思看,学馆里是辰时初7点多到学堂,先读一会儿的书,辰正8点开始上课,午正12点下课,中间有三次休息时间。
下午是未正14点上课,过了申时17点就下课。
顾思出去后看了一眼时盘,现在离五点还差一刻多。
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他爷爷。
路上与回家自然被问起了在私塾里的事,顾思一一说了,对着他曾祖父道“曾爷,把你的诗韵借我行不行”
“你又不考秀才,学诗韵做什么”顾家曾祖父反问。
“借我嘛借我嘛,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刚好学一下,这个夫子讲的很好,要是以后不在府城里念书,我就再没机会学了。”
顾思撒娇,这些天他已经知道,院试时会在县试府试上加试五言八韵试贴诗,出题的范围没有限制 ,但诗韵他得先背熟了。
顾家曾祖父听顾思说苏贡生讲课讲的好,心里又高兴又泛酸,叹了一口气,还是同意了。
顾家又在主人家租了一间房,顾爷爷第二天回去了,顾思开始在苏氏学馆上学。
他是后来的,学馆里的人对他有些冷漠,但大家教养都挺好,没有什么人单独或者抱团欺负他。
年龄大的学生一心学习,年龄小的,苏贡生是个极为严厉负责的先生,愉懒会被惩罚,敢玩的并不多。
而顾思,也彻底的对八股文失去了忧虑之心。
不懂八股文的时候,只听传说 ,觉得很难,后来看了文股文能看懂,自己琢磨也不知道对错没个标准,现在学会了也觉得没什么,它讲究的就是一个对仗和格律。
顾思以前数学好,脑子灵活,不觉得要做到对仗和格律有什么难的。
八月,顾家曾祖父的身子好了,上旬末,顾名送他和女儿回家去。
曾祖父没遇到什么人,安全回去,初步躲开了剧情,压在顾思心里头的那种危机感终于淡了很多,大松一口气。
有变化就好,他就怕怎么努力都没用,他曾祖父和顾家怎么样都会回到原本的命运上。
顾思等他爹加来,着急的问他“家里都好着吗没有什么事吧”
顾名有些意外,惊讶的诶了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人好好好,长大了,家里都好。”
顾思放了心,这才注意到他爹手上有提着东西,一问,才知道这是备了节礼,要送苏贡生。
顾思这时才知道,逢年过节他爹还要请老师吃饭。
学馆里的人都请的早,轮到顾思时已经月末了。
放学的时候他爹过来接了他们,饭是到家里吃的,他娘准备的八个菜两个汤,鸡鱼肉杂,很丰富。
饭后,顾思听他夫子和他爹谈论一些他学习上的事,突然就觉得这有些像家访。
最后,他爹再把他们送回去。
九月末的时候,顾家搬家了,顾思要和他娘住到他三外公家里去。
“那我爹呢,有活了”顾思好奇的问。古代不同现代,很难找活干,开店的都是找相熟的人当掌柜或者账房,他爹重活又干不了。
他记得中秋节,他们去三外公家时,他娘请他三外公给他爹找个活。衙门里认得人多,随便就能找个活计。
“在府里驿站里当跑堂呢,我觉得有点远,想看下一个,你爹想去,工钱多还能得打赏,我想着有你三外爷,也不会有人欺负他,就同意了。”舒颖解释着。
顾思心里有些泛酸,跑堂能是什么好活啊,那就是侍候人的事。在现代服务业都被有些人看不起,更不说用说在古代了。
府里消费高,家里人是为了他才做得这个决定。
舒颖不想把儿子养的五谷不分不通俗物,也为了锻炼顾思的算术,每月便让顾思记账算帐,家里的收入支出一目了然。
顾思的学费顾家曾祖父出了,住舒家没有房费,夫子的三节节礼和笔墨纸砚以及日常花用都是用顾名赚的钱,他不想花家里的。
舒家三外公的身份,常有人送点小礼,米面油蛋肉干不缺,但鲜肉经常就没了。
一没舒颖就买一斤肉让舒家雇来的仆妇去做,要是舒家有什么缺的,比如坚果啊零嘴啊什么的 ,也都及时去买。
顾名赚的钱也就将将够用,想攒钱就要省去不必要的花销了。
他这时也才懂了他问他娘怎么把妹妹送回老家去,她说的那句“忙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了。
以古代这种姻亲关系,他娘住过去他三外公不可能收房费生活费,自然是能少一张嘴就少一张嘴。
舒家三外婆很是欢迎顾思的到来,把顾思安排在孙子的书房里“你来了太好了,你弟这个皮猴可有人管了,有你这个当哥哥的做榜样,他好好学成绩也能上去了。”
舒家三外公有一子二女,二女已经外嫁,顾思这个表叔有一儿一女,表弟只比顾思小半岁,前年就开蒙了。
乡里都是六七岁启蒙,府里四五岁就启蒙了。
“我一定带着他好好念书。”顾思应下来,顾三外婆高兴的很。
只有一天,顾思就后悔了自己说了这句话
小孩子坐不住就算了,一首他也没读过的简单的诗,教八遍他都滚熟了,他弟记了这句忘上句,记了上句忘下句。
顾思给自己娘吐槽了两句弟弟不专心,第二天放学,就见他娘也进了他弟的书房。
然后,他娘就接过了教他弟背书,看他弟写作业的任务。
顾思松了一口气,深觉他娘脾气真好十遍教不会也不生气。
顾思晚上小声问他娘“我三外婆看你教会不会生气担心啊”世人对女人很是看不起,读书的事更是不会让女人教。
“没事,你都是我教的,教不坏。”舒颖安慰他。
顾思想了一阵,突然觉得,或者他三外婆的目的就是他娘毕竟这话不好明说,不然传出“请个女人教孩子”这话不好听。
这都是猜测,顾思想不通就不想了,更加认真的念书。
他观察几天发现,无论是他三外公三外婆,还是他四表叔四表婶,对他娘“监督”他俩写作业都没有意见。
真开明啊
家风果然是遗传的,他找到他娘行事大度的原因了
年底,驿站很忙,这次馔师,是舒家三外公请苏贡生在外店吃饭。
刚午时多一点11点,苏贡生家的仆人突然进来道“老爷子,家里来了个文乞。”
苏贡生有些意外,扔下学生就出去了。
学堂里立刻传来嗡嗡声,大家都兴奋的议论着谁能赢。
顾思这半年也和同学熟了,问了他们才知道文乞是什么。
就是来个文人和他老师比试,要是别人赢了,他老师得请人吃顿饭给人点路费。
“我们那边叫寒生。”学堂里的孙守隔着桌子对顾思道。
孙守是孙府尹的孙子,生于文风兴盛的江苏,十五岁,学习极好,文章做的更是好。
半年下来,顾思已经被苏贡生从底层划分到了上层学子里,虽然与孙守这种准备下场的考生还有一些距离,但他特意与孙守交好,思想又成熟,两人能聊到一块去,就熟了起来。
顾思问起江苏那边人怎么对待寒生,孙守讲了起来。
不一会儿,苏贡生满脸笑容的回来了,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知道是自家夫子赢了,一张张脸上都带着笑。
有那调皮的就问“夫子,谁赢了啊”
“自然是我。”苏贡生一脸淡定的应着,顺便说起自己赢了还给了对方路费的事,教导他们在有能力的时候,要怜弱惜贫。
中午顾思就和苏贡生一起坐上舒家三外公派来的车里,一起去饭馆吃饭。
席间说起文乞的事,舒家三外公对苏贡生一阵夸。
苏贡生也夸起了顾思来“思维敏捷,有的书一目十行都能记住学会,简直是过目不忘,前途无量啊。”
苏贡生在教学上一直是严厉的,顾思还是头一会听到这么明显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目十行是因为他前世已经学过了啊
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舒家三外公也夸起了苏贡生来,顾思听他们一顿商业互吹。
这个时候,顾思才从聊天中知道,一般的钱谷师父都是府尹自带的,他三外公是因缘巧合下才得了这个好职位。
好像是上一位钱谷师爷突然去世,他三外公能力好,先做着事,最后打败了“绍兴师爷”,干脆被提拔上来了。
饭后,舒家三外公把顾思娘准备的年礼送了苏贡生,派车夫送他们回去。
今天是腊月十八日,二十日学堂就要放假了,府衙也这天封印放假,他和他娘要与舒家一家人一起回老家去,顾思特意早早提了这事,才今天请的夫子。
车上的时候,顾思明显感觉到苏贡生对他的态度亲近了很多,忍不住问他“先生,我明年可以先下场试一试么”
顾思不是真的孩子,无论苏贡生每天一共布置四份作业还是八份,他都会做了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