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赛博网络（3．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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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广袤无边的空间。
这是赛博网络以视觉系统直观观测所能看到的场景。
只是，这里无法仅仅用视觉感受来形容的。只需要矗立在原地，大脑似乎随时都能握住信息流，仿佛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信息的至高一般！
路泽微微睁眼，看到这个场景的他并不是震惊，相反他很担忧——
这有种太熟悉的感觉，难道说主上和自己面见的地方是赛博网络内？
他看着灰白色数据的洪流，那些深渊和碎片，希望主上不要出现在这里……他如是祈祷。
面前漆黑空间内的数据流似乎开始涌动了起来，如同冒着岩浆热气的火山口。
路泽察觉到异样想要迈动脚步离开这里，结果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了一般，只能看着脚边灰白色的数据流像湍急的巨浪一般即将吞噬自己。
一切戛然而止。
苍穹落下光点，数据“河流”之上意识体拔地而起！
路泽看着周围从地面上爬起的“人形”生物，如此震撼的场景他平生未见……此时，路泽脚边伸出两只时而虚幻时而凝实的手掌，它们在牢牢握住路泽想要迈出的脚步。
“他们”从路泽身边攀附而上，像是爬山虎的藤蔓一般。
这两道虚影——“他们”就是监管路泽的黑客。
前方，数以百千计的黑客同样以这种方式出现，肃立在原地……
路泽仿佛处于黑客大军之中。
他可以感受到这些黑客的全部在热切地注视着前方，在那里……数据前端与穹顶之上，类似于大厦天台的一方平台站着一个影子。
他与周围看不清脸的家伙格格不入，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路泽心头一惊，这样清晰的影子…他几乎和主上一般！路泽仔细感受，在那人的身上的数据磅礴有力，似乎散发着让他机械脑过载的危险气息。
那人高高跃起，身后弥散的数据像是烟火的尾焰般绚烂，身后落下一道道虚影。
很慢又很快，等路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跟前。
“路泽。”
面前细节充实的影子开口了。
虽然看不清楚黛拉爸爸的模样——但那和主上一致的伪装，让他一开口路泽就知道这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第一次进入赛博空间么？”
路泽想回答，发现自己似乎失语了一般，只能勉强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是……”
“正常，你还没习惯赛博网络内的一切。先听我说吧…”黛拉的爸爸说道。
“如你所见，这里就是所谓的网络，无法探索的区域高达九成以上……危险迷人的地方，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巨头和公司，因为他们的互相撕咬！”
“末代公司战争带来的后果就是整个世界的旧网已经破碎，致使网络空间成为了一座座危险的边缘孤岛——内部的各种病毒、流窜的非法AI以及恶意满满的攻击程序致使全球网络奔溃；这些游离在内的庞大数据足以毁灭掉任何一个人的机械脑！”
“我们也不例外…因此我们设置防卫，在旧网中遨游，死亡与运气常伴。”
“但，在北边他们已经建立了新网，旧网被隔开，代价就是AI被禁锢。而南边，我们的联邦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承认AI是具有合法化的生命！”
路泽听着这一切，终于他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生命？这……”
黛拉爸爸手轻轻扶到了路泽的肩膀上。
“说得更透彻一些吧！还记得和你交流并下达指令的上线…或者说你的公司朋友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活人！”
“他只是具有人格意识的算法自我进化的结果，和我们不同。但青山承认了这种新生命的存在，并以他们的强大智慧作为公司发展的助燃剂！”
路泽有些疑惑地问道：“联邦呢？据我所知流窜AI犯下的事情并不少吧？联邦难不成也信任他们？”
路泽没有全信这些话，公司黑客有可能不是活人吗？
猛地路泽突然记起黛拉跟自己讲述的那段事情：一模一样的男人们在解救路泽，他们不惧死亡……
是的。曾几何时，旧网破碎的时候路泽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无论是新闻、资料库以及人们的口口相传，都在说这些和人类意识并不相同的怪物犯下的累累罪行。
它们制造恶意程序，攻击基础网络设施，遥控机器人与联邦进行对抗，也负责吞噬迷失于网络中的生命与意识。
这是一场被外界认为要持续很久的斗争，怎么到了这变成了联邦合法承认的新生命？
路泽表示这超越了自己的理解。
“公司狗哪怕认为植物有感情，联邦也得承认。”
黛拉爸爸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就让路泽想起了老杰克曾听闻的遥远故事，王看着小鹿，而权臣指着小鹿告诉自己的王这是一匹马。
青山，有这个能量。不仅是青山，纬创，未来之城那些庞然大物们，都应该肯定了这个提议。
“但是，K…或者说他们并非恶意满满。以KING为首的K字AI集团是青山首脑集团的一部分，古怪的是他们为我们解决旧网其他难以驯服的AI，并且建立清理组织对抗旧网中的恐怖存在，直到现在，他掌握了相当一部分旧网。”
路泽喃喃自语道：“你是说，流窜AI内部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流窜AI为人类打工了？”
“是的，K负责清理旧网，当然，他有需要的东西，因此他也在分割旧网。”
分割？
路泽理解不了如此宏观复杂的概念。
“这样告诉你，他在建立堡垒，一个……需要付出代价的堡垒。”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现在，他们在这个空间内把握着一切，该到了你需要配合的时候了，路泽！”
路泽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黛拉的爸爸打断了路泽，他捧着路泽的脑袋，那团模糊不清的面部虽看不清他的眉眼，但路泽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
“路泽，我和黛拉没有建立父女关系的原因，是因为我实在是无法脱身正常生活。你可以理解为我抛弃他们是因为一场针对公司的特大行动。”
“那场行动本不该有我参与的，我答应过黛拉的妈妈好好生活，但我实在放心不下那次特大的对抗。青山意图在网络内建立他们一家独大的监管，代替欧洲的网络监管，让网络成为他们自己的资源，掌控并且监视民生。”
“我们，只要喘息的空间而已，所以我们需要你引出K。”
“直到那个秘密的出现…我们，我们两败俱伤——但我和一部分老伙计逃了出来，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寻找K的踪影。”
路泽有些担忧地问道：“不是说这里很广阔吗？K…它也在躲，你确定可以找到么？而且，公司某部分人于我而言，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不不……你错了。”
“他们不会拿你的生命当做生命，优等公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知道优等公民以外的事情吗？”
“你不知道！”
黛拉的爸爸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
“这是旷日持久的一场抗争，对自由的追逐和生命权的追寻！公司掠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资源、人口以及整个世界……而我们不需要更庞大的秩序…也不需要狗屁一样的先进科技，我们只需要有尊严的扬起头颅活下去，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抗争！”
“路泽，带路吧，让K找到你，我们解决K！等到一切帷幕揭开的时候，你自然知道我们在为什么而战。”
路泽还想说话，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重重枷锁。
他的嘴也被蒙住了……
看起来黛拉的爸爸并不想开辩论会。
“走！”
监管路泽的黑客推了一下他，路泽扭头望着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的黛拉爸爸。
人群的涌动，让他很快就看不清路泽爸爸的模样了。
路泽走在路上没来由想起了那种古老的电动游戏，超级…玛丽还是什么来着？脚下的路不再平整，走着走着路就变成了一方方平台，而他们就是不停蹦跳找寻落脚点的游戏人物。
在这里，那种现实物理世界装了义体都可能无法逾越的鸿沟却能“轻松”越过。当然，这是在黑客的带领下。
身边另一名黑客警告路泽，如果路泽自己走的话，走错路和坠入深渊是极有可能的——每一次跳跃就是对陷阱和断裂之处的规避，这需要黑客强大的技术能力，而不是现实世界中走错路就倒回去那么简单。
主上一直在避免自己在网络内走动，路泽这还是第一次在赛博网络内活动，疑惑、茫然、好奇以及紧张的情绪充斥着内心，即使自己还在被钳制着。
“这些裂缝应该有人跟你讲过了。”
“说说这些数据孤岛吧。”
黛拉的爸爸闪现到路泽的身边，“如你所见，这样的孤岛有数兆计——K就在某一方数据孤岛之上构建着自己的王国。”
“我们找了很久，只是找到了疑似是他所建立的壁垒。”
面前数据所构成的瀑布如同从浓黑宇宙中流淌而下，路泽脖子仰到了极限也没看到由数据构成的瀑布源头在何处。
这是无法在现实世界构筑的奇观！
庞大，神秘却又令人恐惧。
“接下来我们要踩着数据洪流中安全的路径登上南部旧网深处。”
“如果你身边的人坠入深渊，不要试图抓取他们，跟随你的黑客是我们组织的精英，他们会把你安全带上数瀑顶端，不要看下面，也不要触碰数据流——不然，我们没法救你。”
黛拉爸爸话刚说完，路泽身边一左一右的黑客拉着他的胳膊腾空而起！
路泽感觉到令人目眩的失重感，心脏似乎都要坠入腹底！
三人踩到了数据洪流中一处小平台上，路泽心脏这才归位。
此刻身旁涌动的数据流溅起的数据滴到了路泽的身上，路泽听到了一段话，应该是某个男人给女人在电话里说的小情话。
“不要试图解析数据，有恶意插件存在你会死的。”
黑客再次警告路泽，他们稍作休息再次腾空而起。
“啊！”
一声混合着数据流声音的惨叫传来。路泽扭头，一个在自己前面的黑客没有踩稳被数据流冲刷到了，他双手摇摆着急速往深渊坠去，而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
直到那个人影再也看不到，所有人都回头继续攀爬。
路泽有些心惊，相比于K…他们倒更像是没有感情的AI！
漫长，艰苦以及危险重重的瀑布攀爬之路。
时间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概念，路泽没法观测。
直到面前出现一望无垠的平整空间……
等等！
路泽心脏悬起。
那条巨型数据瀑布的源头还未看到。
但是这个地方，路泽再也熟悉不过了。
蓝、白以及绿色的数据信息流汇成奔涌长河……白色的线条所勾勒的大型迷宫……画面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除了苍穹之上没有主上的脸庞，路泽确信这是第一次遇见主上的地方。
可是，自己是怎么链接网络的呢？
没有降温措施、没有黑客技术、也没有防卫软件。
这一切像是迷一般重重压在了路泽的心头，这一切是什么情况？黛拉的爸爸要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