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四圣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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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白永远记得那天。
陈朗那小子,性格再怎么老干部,年轻时就是小白脸的皮相,要不怎么能把方静方医生拿下,上了年纪也是,都四五十岁,站在一起,陈朗像他们的后辈。
但等杨东白重新将古董行收拢回掌心,昔日的熟人登门,以新队长的身份来调查时,头发已经灰蒙如铅,干练清新终于成为旧岁的少年时,只两年,老天爷想起了他,把忘收回的十年带走了。
“杨老板。”陈朗沉着地喊了一声。
石咏志一死,特侦大队此时艰难,但杨东白也没容易到哪儿去,他只能保证自己看在往日情分,不落井下石,也是以免在轮回的因果里,被又是一变的“三十年河西”排死在东岸,假装热情地客套几句。
经商多年,他不至于这点搪塞的话都不会说,心里却想老朋友还是早点滚蛋为妙。
但他很快就说不出来了。
“你这张狗嘴只能吐出废话吗”
杨东白猛地悚然,这才注意到角落的阴影里一直隐着一个人,纤瘦而脆弱,病恹恹的,却如一把无鞘的刀,时刻锋利着,甚至让人害怕会不会把自己绷断。
少女的眼睛耸达着,没什么波澜,杀意却像无形的波纹,把他这条一无所查的鱼包围了,若是她不出声,他恐怕直到陈朗离开都不知道那里竟然有人。
这种感觉,两年前他受过。
“石队长的那个女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你把她牵扯进来干什么”杨东白没忍住嘲讽,“你以为她也能像她老子一样成为奇迹吗,这不是我儿子看的英雄片,你怎么和石咏志一样天真到蠢”
然后他就被一拳按着鼻子撂倒,浓烈的咒令差点爆进他的皮肤和骨缝,将他的人生直接快进到落地成灰。
少女甩了甩手,从始至终都阴沉着脸,俯视着他,无情地吹了声口哨。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在追寻他的死因,但我从不后悔挨你一拳,小丫头,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说。”杨东白眯起眼睛,“那不是你能战胜的东西,那是超越了人鬼可以奉为神的不可逆。”
“杀人父母,夺人命数,把人像蚂蚁一样扔进油锅里看乐,再告诉他们这就是生活,这是你口中的神。”石漫撑着头,有些讽刺地笑了声,“我们道内什么时候这么不挑了。”
“数字七,是吧官方解释说成特技表演,但你我知道,表演的是人命。”
杨东白不为所动,他甚至语重心长地劝道,“七之后呢总有数完的时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敢带着全队一起赌吗除妖阁以前就是招摇撞骗的妖师之穴,拿捏皇家怕生怕死的愚蠢,抬到万人之上的正统位子,别以为现在和警察掺和在一起,就拔断了你们趋利避害的根因果道中行人,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石漫左耳出右耳冒,她还真知道数完“一”之后会发生什么。
一个荒唐的“奖励”,一个只为摧毁她的骗局。
那日乌山,收获完所有尸体的拼图后,她得到了一场“重生的奇迹”。
那些肢体在她面前像扭动的蛆虫,不受她的控制,重新拼接到一起,却满是血痕裂纹,像硬缝在一起的破布偶。她浑浑噩噩、满怀希冀的“奖励”,是她残破不堪的父亲,借着任人践踏的身体,被迫还回最后一点的魂魄,和她说完遗言,告诉她“别回头,别看我”。
她没赶上他的死亡,于是补给她他生命流逝的过程,石漫一辈子忘不了,那双手紧紧握着她,再到无力地松开,奇迹就像失效的胶水,断肢再次从肩膀滑断,重量沉淀在她手心,压着她一起落进悬崖。
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把她耍得团团转,而暗中促成一切的仇人,说不定就在拍案叫绝。
而她下乌山后,不知被多少前辈友人敌人叹过“悟性差”,好像目睹了至亲的惨死别离,她应该削发为尼,立入佛门,而不是时刻保持愤怒的弹性,抽长自己垂死的意志。
若是以前,她肯定再给杨东白一拳。
她漫不经心地想,林大副局地下有灵,她真的成长了。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石漫假笑,日常画饼,“如果真对后续感兴趣,你就好好协助警方调查,早日破案我还能帮你申请一个好市民锦旗,不比你古董行那些破画好看”
“不见棺材不掉泪。”杨东白仁至义尽,也不拦着她送死,“陈朗也说管不了你,比前几年更老了,他那满头白都是你们父女俩的功劳,我看啊”
石漫忽然打断他“你见过他了”
陈朗还在市局商讨林海亮的案子,听她把杨东白抓了才赶回来,她进审讯室之前陈朗刚到就去拦门,根本没碰上杨东白。
杨东白也不傻,神情一变“你之前不是陈朗先进来问诶”
石漫冲出审讯室的门,和玻璃后听完全程的郑康打个照面,她出去一把抓住接水的李临杰“老陈呢”
“在那儿指导工作呢,咦,刚才还在漫姐”
石漫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柳树妖迅速编织在天空铺路,她熟练地穿梭过丛林似的迷宫,一路到前院,就看到陈朗正要接过门卫亭的纸盒,刀瞬间掷飞过去,将纸盒刺穿出门外。
陈朗看出是她的刀,没明白“冒冒失失的,又怎么了你小漫”
石漫死死地抓住他满是褶皱的胳膊,眉头凝在一起,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一言不发地将金手镯拷住两人,惜字如金“敌袭。”
她生怕陈朗出了她的视野后才是真正的意外,以
“数字七,是吧官方解释说成特技表演,但你我知道,表演的是人命。”
杨东白不为所动,他甚至语重心长地劝道,“七之后呢总有数完的时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敢带着全队一起赌吗除妖阁以前就是招摇撞骗的妖师之穴,拿捏皇家怕生怕死的愚蠢,抬到万人之上的正统位子,别以为现在和警察掺和在一起,就拔断了你们趋利避害的根因果道中行人,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石漫左耳出右耳冒,她还真知道数完“一”之后会发生什么。
一个荒唐的“奖励”,一个只为摧毁她的骗局。
那日乌山,收获完所有尸体的拼图后,她得到了一场“重生的奇迹”。
那些肢体在她面前像扭动的蛆虫,不受她的控制,重新拼接到一起,却满是血痕裂纹,像硬缝在一起的破布偶。这回流出真的人血,喷红了探墙的柳枝。
那些血液慢慢聚集,本来要凝成一个“六”字,见没死人,又颇为遗憾地散回,凝成死水。
“这”即便石漫反应及时,陈朗还是被咒令爆开的冲击波及,老骨头隐隐开始发麻,但他立刻冷静下来,反手按住石漫,“我没事,小漫,你先把人”
不等他说完,以石漫为中心,六边形封咒开始向四周蔓延,如无数潜伏在暗丛的蛇,追着逃跑的猎物不放尸体和琉璃宝匣是套餐,宝匣一定就潜伏在周围,等待陈朗死亡后献上大礼。
她找到了,还是木偶。
石漫没什么表情,解开金手镯“郑康,把伤员送进去,给静姨打个电话检查,夫妻俩就没什么可避嫌的,内外都看了,尤其查查有没有隐藏的咒,再让兔子追踪所有包裹的始终、路线和寄出人。”
随后8号里的四圣兽咒令也被她调动出来,全自动防卫。
“紧张兮兮的,就是闪了个腰,好像我马上要嗝屁了,我哪有时间歇,刚从市局收到林副局案件有关的线索”
“以前是没时间。”石漫看向陈朗说,“现在有了。”
陈朗听出她的潜台词,愣住了。
“狗领导好歹算是我的精神导师,虽然我也没想他下葬后常去看望,但可惜他和我爸一个公墓,我路过时也要有个交代,省得他诈尸绊我一脚。”
石漫情绪极其稳定,甚至拍了拍陈朗的肩膀,语重心长“不服老不行了,我就算再浑,也不好意思让即将六旬老人天天上前线吧”
她说到这,没忍住似的,混不吝地笑了一下“橘子我再给静姨买一箱,记得说我几句好话。”
她说完目不斜视地转身就跑,一路追踪,沿着长荫道直到入口,轻轻一跃,拔下一个阴间木偶,琉璃宝匣被封咒困在木偶的手中,已经放弃了逃跑。
本来属于“六”的宝匣。
她不打算给别人,也不打算放回特侦大队或者放在自己身边。
给了别人,说不定直接为宝匣选定了“六”的目标,放到别处,一旦脱离了她的目光,即使一直有封咒,说不定也有挣脱的办法,再次不翼而飞。
从前几次的神不知鬼不觉,和道内非常之人的警告,就已说明背后的妖鬼也好人谋也好,有这样的本事。
于是石漫直接撬开宝匣,现场搜寻,将宝匣的每一寸都细细探过,和前几个一模一样,包括颜色渐变的方位和范围都分毫不差,除此之外,就是普通的琉璃。
石漫沉默片刻,忽然手起刀落,琉璃从匣顶四分五裂,一直被贯穿到底部,却摩擦着停住了。
那是夹在底部的一块琉璃薄板,石漫用手扫开琉璃碎屑,薄板雕刻着熟悉而精致的四圣兽,正好在琉璃变幻的四色里,却和特侦大队的咒令大相径庭。
特侦大队的四圣兽咒令,四象之灵各在其位,环绕一周,成一个圆满凝聚的圆,镇守四方之神明,而眼前的四圣兽却方位完全颠倒,互相背离,整体来看,像受惊四散的鸟兽。
而正中间是一只野兽的竖瞳,阴冷而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