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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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神片刻，屋里头的女子不知说了些什么，房门被一人推开，殷绾瞧见了她的脸——
当初离开齐阳城前遇上的女鬼，李萧萧。
“等等……”
李萧萧到了鬼界，面色红润了不少，衣着华贵，苏绣纺纱，此时半遮半露，肌肤胜雪带着片片红，没了昔日的拘谨，眼神与殷绾对上，不禁地让人停了关上的门。
“是绾娘吗……多日不见，你也来此处快活？”李萧萧说着话，完全没有要将衣裙穿正的意思，丝毫没有羞耻。
嘴上与殷绾聊着，手搂着一个同样褪衣的漂亮少年，肤白娇羞，头靠紧了她的脖颈处，半个身子压着李萧萧，轻轻喘着气。
另一个少年边整理衣衫束带，边推开门，想来是被吩咐着去取什么东西。
“你先去，”李萧萧微微一仰首对着门口少年说道，目光又换了方向，对着殷绾，“早说鬼界如此快活，我就早些来了，活于人间实在苦命，哪有这儿的日子逍遥啊～”
“那是你的家人爱你，在你死后为你祈福，供奉香火。”殷绾记得，当初李萧萧冥婚，香火是可了劲儿地烧。杨家再怎么说都是一城首富，对冥妻的葬礼也是厚葬，热热闹闹，忙了三天不止。
李萧萧来了这鬼界也就半月之久，中元日也没回人间看看，在此处如仙般快活。
“你也算是婚配过的，有夫君，如今此举不觉得不妥吗？”当初的冥婚乃是大咒，杨家独子怕是一辈子无法再娶，阴婚妻子的名头得伴随他一生。
“啊，他呀……”人鬼殊途，从李萧萧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对人间的留恋，不再有对杨景华的一丝爱意。
“情话吧这些鬼都比他会说多了，听话乖巧，哪样是他杨景华比得上的？”
说完，抬起少年的下巴，低头亲了亲，“想当初结婚之时，杨景华可是碰都不敢碰我一下，我都死了，做鬼还要为这种人守身如玉吗？”
外人面前，李萧萧也是风流大胆，色荡之音毫不避讳，听得殷绾厌恶皱眉，让白延川转身不看，恨不得堵上两人的耳朵。
“那就不打扰李姑娘了。”殷绾扭头，拉着白延川上楼，脚步都比先前急促了些。
李萧萧怕是没在鬼界体会过穷的滋味。在这楼里，花钱如流水，走一步，喝口茶都要花钱，用不了多久，她这钱就该花光了，到时候谁还会把她当老爷似的供着。
到了房间，屋内摆设都是最好的，被褥也是全新的，一旁的香炉里燃着龙涎香，榻上的床帘都是镶金丝，挂翡翠平安扣。
“这次，我又选错了……”白延川没想入风月之地，更没想让殷绾花那么多钱。
“没错，这里住着多舒服，挺好……就是你给我记住了，不该看的别看，这里的东西你都不能看不能学，知道没？”
白延川坚定点头。
之后，两人品尝了秦杨特意准备的鬼界美食，灭了屋内的灯睡下。
白延川第一次，大着胆子，没化作狐狸，以人形搂着殷绾躺在奢华的大床上，心从一开始的砰砰跳，到后来逐渐平缓，带着刺激，久久没能入眠。
鬼界无白日，更无星月可观，街上鬼火长明，路旁鬼花遍地。
当殷绾带着白延川出了楼来到大街上之时，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白延川还有些恍惚愣神。
“绾娘？哟，殷姐来了……”
一个半大的少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头棕黄头发打结杂乱，脸倒是洗的干净，一条腿有些瘸，小跑过来有些滑稽。
“小黄毛？怎么，鬼界最近有什么趣事发生吗？”
这小黄毛也是在鬼界生活了数百年之久，在殷绾做鬼的日子里，没有前世记忆，手头上一分钱都没有，还不愿轮回投胎，可怜地缩在街边角落，是小黄毛给了她吃的，帮了她一把，后来殷绾有钱了，对他也算不错。
小黄毛一双小手很干净，拉着殷绾就往小巷子里带，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开口：“最近这街上来了个恶霸，长的极丑，整天泡在赌场里，手气比寺庙里的香火还旺，逢赌必胜……现在这位收了一圈小弟，跟着就是吃香喝辣……”
他凑近殷绾，低声说道：“现在好些鬼都跟着他，叫他龙爷，说他生前救过下凡历劫的仙界神官，有神官护着，所以运气特别的好，这些天，整条街连着周围村子，传的可玄乎了！”
鬼界对鬼拉帮结派没有约束，但凡不影响鬼界秩序，冥府判官们不会管，地府官吏更是无权干涉。
如今，听着小黄毛的意思，这位龙爷在鬼界的势力愈来愈大。估计这小子对殷绾说的还保守了些，真实情况怕是更加严峻。
“如今在这赌场里，有多少人跟了他。”
殷绾身为鬼娘，在鬼界多少有些实力，要帮衬着一方鬼帝管理鬼界秩序。
“差不多……一半……再多些。”小黄毛小声嗫喏，不敢抬头看殷绾泛着冷光的眼眸。
鬼界的赌场与凡间的并无差别，没有人会一直赢。赌场要开下去，还会出现一个鬼不停赢钱，这掌柜怕是也收了不少好处。
鬼界的鬼都是没有法力的，若是出老千在赌场会被所有鬼谩骂唾弃，除非这鬼不一般。
殷绾许久没遇上挑事儿的，众鬼口中的龙爷算是在触碰鬼界秩序的底线，偏偏又把控好分寸，没生出些事端。
“走，咱去会会这个龙爷。”殷绾扯着指关节处的白丝打结玩儿，拍拍小黄毛的肩，向这鬼界唯一的赌场去了。
小黄毛在鬼界上百年，一个乞丐出身的，能做鬼到现在，都是看尽了风月场上的推杯换盏，对殷绾说亲近也不亲近，有着一分距离，且将殷绾对自己的好当做对过去的报答。
殷绾是鬼界富豪，又是鬼娘，不是小黄毛这种鬼可以将其当做亲姐的，故谄媚逢迎都是有的。
“姐，殷姐，您身边儿这位俊俏的公子是……”
小黄毛很会看人脸色神情，从殷绾举手投足间也看出她对这小公子不一般。
“他呀……你得叫姐夫。”殷绾转首瞄了一眼便回了头，语气轻快说着，像是告诉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原来是姐夫啊！”
这一声声“姐夫”，无疑是取悦了白延川，这味道比昨日的糖狐狸还甜。
赌场在西街最里头，过去就不算荒凉，如今更是鬼影攒动，在门口已然是乌压压一大片。
又是一处无字牌匾，大门像是刚装修过，不但加宽做长，还刷上了血红的漆，气势强了不知多少，都能与秦杨的青楼比一遭了。
过去，赌场还得有人吆喝着，进去都有人给你递杯茶。如今连进门都得是有钱有脸的，有些是不服这位龙爷，想来比试比试，更多的则是来敬仰拜见龙爷，看看自个儿会不会撞大运，成了他的小弟。
面前乌泱泱，殷绾的神色逐渐比漆还黑。黑瞳墨色中反射着荧色鬼火，映照出小鬼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挤作一团，死命往里塞的画面。
有人瞧见了殷绾，渐渐的，小鬼们都发现了殷绾的存在，一传十的，哄闹的赌场门口不出片刻陷入冷寂。
鬼娘的名号在鬼界也是震天响，找鬼帝见判官也是一路畅通无阻，作为鬼又富可敌国，无鬼能比。身份摆在那儿，谁敢放肆！
当场落针可闻，众鬼将殷绾到大门之间让出一条半丈宽的道，个个低头垂眼，只敢瞧脚前方寸之地。
殷绾冷着脸进去，小黄毛和白延川一起跟进去，看门的鬼没一个敢上前拦。
鬼也一个个见风使舵，不敢得罪了鬼娘。
赌场里，长明灯点上了，稀稀疏疏几盏，不够亮，却能让人看清。一桌桌都开着各种局，每桌都围着不少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最引人注意点便是那赌场中心的大赌桌，各种游戏都有，好几个鬼围着一个虬须浓密的凶脸大汉，又是端茶又是扇风，连赌场老板杜梁也在其中，巴结趋附之意明显。
瞧见殷绾，在场的好些小鬼脸色变化多彩，趋承的嘴脸没收回来，嘴角快咧到耳边，一时僵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主赌桌上，龙爷的对面，一个衣着富贵的鬼跌跪在地，双手抱头，满桌的叶子牌混乱，一旁标识的赌注数额巨大，生生比过去增长了百倍，一切都说明，眼前这富家鬼破产了，输的彻彻底底。
没有鬼同情他，只有对龙爷的崇拜声。本该有鬼上前将这破产鬼扔出赌场，偏偏不见人，龙爷这才看见站了许久的白衣鬼娘殷绾。
“你是谁，懂不懂规矩啊？小梁，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这女的都让她进来？”
语气不算差，打瞧见殷绾那一刻，眼神就没有移开过，这让一旁的白延川看着心里冒火。
杜梁心虚，不敢看殷绾。垫脚扬首，在龙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鬼娘？不认得，都说了不让女的上赌桌，规矩就是规矩！小娘子，龙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你赶紧出去！”
“过去我可以随意进出此地，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殷绾一步步走上前，拎着后衣领将地上的鬼拉起来，靠边立着，自己站到了赌桌边，龙爷的对面。
一方人多，虬须浓密的凶脸汉个高魁梧，另一方势单力薄，相对单薄的身影却不输气势。
“刚定不久的规矩，女人不上赌桌，不过嘛……”龙爷的脸带上一丝奸笑，心里的算盘打响，“你身边儿这位倒是可以玩玩，输多少你替他付，龙爷我就不跟你计较。”
突然被点的白延川一时有些迷茫，仔细看看桌上的叶子牌，“我不会这个……”
“没事儿，咱可以玩儿赌大小，这个够简单！”说着话呢，就有小鬼从隔壁桌拿来骰子器具，狗腿般献过来。
殷绾一面抓上了白延川的手，安慰般捏了捏，另一面已经考虑着如何让这龙爷破产投胎了。
她记仇的很，要是真欺负了她的小狐狸，定要让他断腿断手入畜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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