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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回 活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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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家里哪里来过这样贵气逼人的主儿,这要让进去了该怎么招待才好,一时没了主意。

此时穆欣荣也已出了屋子,这些日了看惯了一身男儿装的马秀莲,此时见马秀莲一副女儿家装扮,且情态十足,倒看着也愣住了。

马秀莲看到穆欣荣站在院子里,便落落大方地对穆欣荣道:“穆管家,怎么回家来见了娘子就把人家给忘了,难道你家这门我不能进吗?”

柳氏一听这话心中诧异,却嘴上说道:“您贵脚踏贱地,马……”柳氏刚想叫马小姐,又觉得她看上去不似小姐年纪了,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略略尴尬了一下,忙又道:“您快请进,赶是我家绿君有话要您带与我们,这孩子,他爹才去有什么不能带的,还托您带来。您快请进,快请进。”

马秀莲也不接话,只抬脚进了院子,回头对身边几个仆从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柳氏看那几个下人穿着不凡,心想:这马秀莲不知是什么来头,她家下人都这样体面,绿君现在都和这样的人有来有往了,看来我们家里要飞出个金凤凰了,怪不得绿君与庄子上的后生三番五次的亲事说不成,原来她命里就不该在那穷山僻壤之地。这下她几个姑姑婶子们不知又会说什么好听的来,再怎么憎人有,恨已无也没用,我家绿君成材了,现在可是真能指上事儿了。看来他爹才刚说的那事不假,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将来她底下的弟弟还得靠她拉扯着提携提携,最好能脱了奴籍,我们也好好风光风光。回头还得给自己置办两身好衣裳好首饰,要不怎么和亲家见面。

柳氏心里想得天花乱坠,面上不由泛起喜色,一时连走路也轻浮起来。

只见她急步已走到穆欣荣面前,看穆欣荣仍在发着呆,忙推拉了穆欣荣一把笑道:“他爹,不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贵人进屋里说话,快去把上回苏姨娘赏的好茶叶拿出来与贵人煮茶吃。”

穆欣荣此时已完全被马秀莲弄得没了头绪,这一路上他并未给马秀莲一点空隙,能不与她见面就不见面,尽量躲着。本以为她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不会再来纠缠。谁知她不请自来居然找到家里了。

穆欣荣看着马秀莲心想:叶家老爷应该已经看了三少爷的信了,又听了叶晨露带去的信息,最快明日,慢点也就三两日,叶老爷和叶太太定然过府来商议叶忽如与绿君的婚事。到那时再请马秀莲作为绿君干娘的小姑子出面,几下里说定婚事,到时两家请个媒人来合完八字,就能行六礼,只要婚事定下,婚礼就能定日子了。只这婚礼怕是只能在善城举行了,到时自己和柳氏肯定是要去的,叶家也会派人去。去时把马秀莲送回去这事也就算完了。谁知她这会子不请自到,这是要做什么?

再怎么忐忑,人此时已站在他家院子里,俗话说得好,好狗还不咬上门客,更何况马秀莲现在至少是绿君的干姑姑,怎么着也不能慢待。

马秀莲不等着穆欣荣让她,已跟着柳氏进了堂屋。迎门墙上

挂着一幅花团锦簇富贵满堂的牡丹图,画下一圈榆木高栅足

案几,案几后亦是高足椅。屋内除挂着一把琵琶,还放着一

张古琴。

柳氏让着马秀莲坐下,自己也坐在马秀莲对面,穆欣荣则去准备茶水。

柳氏看着马秀莲笑道:“不知怎么称呼您?”

马秀莲笑道:“你叫我秀莲吧!咱们也快成一家人了。”

柳氏没听明白,不解地问道:“咱们快成一家人了,啥意思?我家绿君要嫁叶家了,您是叶家亲戚?”

马秀莲看柳氏一无所知,便道:“我嫂子认了你们绿君做了干闺女,说起来我也算是绿君干姑姑。不过我今天来不是要说这个事认这个亲的。”

柳氏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和马秀莲该怎么称呼,一听还有其他事,便忙道:“他姑,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和绿君他爹一定全力以赴。”

马秀莲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说了你可不许反悔。”

刚说完,穆欣荣就端着一个木头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两个白釉梅花纹茶盏。

穆欣荣将其中一杯放在马秀莲面前,另一杯放在柳氏面前,看两个女人说话自己便想出去到院子里。

柳氏看穆欣荣要出去,便叫住道:“他爹,你也听听,马小姐有事要说,咱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你好好听着。”

马秀莲看穆欣荣尴尬的脸色,心想:这事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的好,今日看到的情形和听到的差不多,家中事只要柳氏点头就行,还是让他出去免得影响自己口舌发挥。

想到这便对柳氏道:“姐姐还是让他出去吧,这话我只对你说。”

柳氏一听更懵了,只得对穆欣荣说道:“那你在院里吧,别走远了。”

看着穆欣荣出了屋门,马秀莲看着柳氏道:“姐姐可知道我因何从善城跟着来了这里?”

柳氏摇摇头满脸狐疑道:“并不知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爹,你就进来了。”

马秀莲笑道:“姐姐是怪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柳氏忙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怪你来得不是时候,你这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马秀莲几句话下来已经知道柳氏看着精明,实则是个心中没城府的,心中成算更大了。便正色道:“姐姐,不瞒您说,我在善城时看上穆欣荣了,我现在是上门求亲的。”

柳氏一听大惊失色,一下站起来道:“穆欣荣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你怎么嫁,难道让他休妻弃子不成?”

马秀莲看柳氏方寸大乱,倒笑了说道:“我哪里能让他休了姐姐,更别说弃子了,我说上门求亲,不是要嫁与他。”

柳氏更听不明白了道:“这不是一回事嘛,你来求亲不嫁与他,难道让他嫁给你?”

马秀莲笑道:“正是,我要娶他,不过准他一月来探视一两回,如果姐姐愿意,他带你和孩子们一块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明日就在城里看地方,在这里修一处大宅子,将来你们都过来也有地方住。”

柳氏一听无名火冲到头顶,冲着门外就叫喊道:“穆欣荣,你给我滚进来,你干的好事,把人召到屋里你倒躲得远远的,你个天杀的,离开家才几日工夫,就在外面找了人了。”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穆欣荣一听柳氏拉着哭腔叫他进去,便知没好事,踟蹰半日方慢腾腾进了屋子,看马秀莲正在专心吃茶,柳氏站在地中央已然哭成个泪人了。

柳氏听到穆欣荣进了屋子,一下从跳到穆欣荣跟前,上去就把穆欣荣衣领揪住啪啪就扇了两个嘴巴子。

马秀莲一看穆欣荣挨了打,便站起身呵斥道:“你怎么说打就打,你怎么不知道还手的,当着我的面都这样,你这以前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打了,你怎么这么窝囊。”

柳氏一听马秀莲一会说她下一句又说穆欣荣一句,也顾不得她是什么大小姐什么绿君的干姑姑,冲着马秀莲嚷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两口子的事轮得上你来说话。”

马秀莲此时看到穆欣荣这么窝囊,把那嫁他的心早没了,一时心中就起了厌恶,道:“我算看明白了,你也不是什么铁骨男儿,算姑奶奶看走眼了,我这就回去,以后休说我来这里提亲的话。”说着便往院外走去。

院外站得几个下人听到屋内吵闹声,也不敢进去,只趴着门缝往院内看着,看到马秀莲往院外走去,忙将院门推开迎上去扶着马秀莲出了院子坐上车轿往端木府走去。

柳氏一看马秀莲走了,才将穆欣荣衣领放开,看穆欣荣仍愣在那里,恨声道:“人都走了,要是舍不得就快去追吧!”

穆欣荣委屈地说道:“我家在这里,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你少说这样的话,我要有那个心还会回来?”

柳氏看穆欣荣委屈的模样,也不再往下说,只说道:“她这一去会不会影响咱们绿君的婚事?”

穆欣荣略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相干,叶家人不认识她。明天再等一天,估计叶家人就该上门提亲了。”

马秀莲出了屋门,看穆欣荣并未追出,一个人坐在轿中暗自愧叹道:今天这办的是什么事?自己象个跳梁小丑,人家不但没有那个意思且根本没往心上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讨无趣也是活该。什么破签,什么就在眼前,屁话连篇,哄鬼都不信的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当真了,真真是害人不浅,明日就回去,省得在这里活现眼。

于是回了府里就吩咐众人明日就回去。苏姨娘和叶姨娘听马秀莲明日就回,一时倒有些措手不及,尤其苏姨娘不知哪里招待不周,心中越发不安。到了晚间,打量着马秀莲这会子应该和缓了,便约了叶晨露一齐到秋水坞与马秀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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