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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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舟很快去而又返。
他给温盏找了个自己以前的头盔, 侧抱着,穿过人群过来牵她:“来。”
周围一片起哄声,暧昧的目光纷纷落过来。
温盏听见有男生故意调笑:“不是说舟子的车从来不带姑娘?”
心脏跳得很快, 指甲陷进掌心,温盏稍清醒了点儿。
商行舟漫不经心地扫那人一眼,将头盔递给温盏,握着她的手, 低笑:“走, 小商爷带你去山上转一圈儿。”
四月末,春日, 夕阳的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
有一点点余晖, 但也已经不明显,天空变成深蓝色,风吹过灌木丛,发出沙沙轻响。
一个人,一天之中,视力最差的时刻。
温盏在这种半明半昧、将昏未昏的光泽下, 看清商行舟那辆摩托。
非常嚣张,锃亮拉风,像他这个人一样, 立在那儿就发光。
商行舟帮她戴好头盔,扣子的绑带拉到最紧,低头调她看不懂的示数表。
“那个。”温盏有点无措, 手指蜷曲又收紧, 只露出湿漉漉一双眼,“我坐前面吗?”
商行舟轻笑一声,抬眼看她:“你坐我腿上。”
“……”
他调好, 坐下来,侧过身叫她:“坐后头,抱紧点儿。”
温盏小心地伸出两条小细胳膊,虚虚环住他的腰。
他今天穿得很少,出来时把外套也脱了,就一件t恤,抱上去,会感受到腹部肌肉流畅的线条,硬硬的,衣服也挡不住的少年的温度。
温盏感觉自己在摸他……
不太好意思地小声:“好了。”
几乎就是确认她坐稳的下一刻,商行舟的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冲出去。
温盏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往后倒,生理反应,下意识立刻死死抱紧商行舟的腰。
脸向前倾,头盔贴紧他的背部。
余光外,远山绵绵,山地植物与头顶摇摇欲坠的星星,都被拉得很长,光带似的急速后退。
好像进入时光机,视线内一切时空都被无形的手揉捏扭曲。
温盏完全来不及反应,山地赛道盘旋,等她回过神,商行舟贴地急转弯,她飘扬的发尾擦过灌木,刚发出新芽的绿叶摇摇晃晃。
后知后觉地,她感觉到他胸腔微震,像是在笑。
“温盏。”
耳边风声猎猎,他一点都没减速,浑身上下透着不可一世的野劲儿。
风被头盔挡住,然而疾风与剧烈的轰鸣声中,温盏还是觉得自己很难睁眼。
她听见他叫她,也只能勉强回应:“嗯?”
“爽吗?”
爽吗。
温盏晃了下神,在他这套流水一样利落的动作中体会到久违的自由,以及,她也想要拥有的嚣张。
谁不想要酣畅淋漓的青春。
她也想深夜骑车穿过静默的北京胡同,去地下酒吧玩摇滚乐,从小到大坚定明亮,对每一件不想做的事情坚决果断地说“不”,回到七岁,从小学起就不再做“别人家的孩子”,把小提琴乐谱当着杨珂的面一张不剩全烧掉。
如果商行舟在就好了。
如果商行舟,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就好了。
他似乎永远能看透关于她的一切,温盏眼里起了一点点雾,闷声:“爽。”
商行舟又一个贴地转弯,声音嚣张痞坏,不怀好意地扬高声音,故意大声问她:“你说什么?”
他绝对听见了。
她被吓得抱他更紧,反应过来后,一张脸红透,也跟着他喊:
“我说!”
“商行舟是一个流氓!”
少年胸腔微震,乐得不行,在风里笑得肆意酣畅。
晚风猎猎,宿命一样,从两人之间交缠着滚过。
静默的群山之中,只有头顶遥遥寒星在看。
山上两条赛道,一条是上山的,一条是回原点的。
商行舟带着温盏上了山,摩托一横,停在山顶的小观景台。
入了夜,有点冷,地方极其偏僻,也没有别人。
万丈深渊,四周黑漆漆,俱乐部在旁边树梢上挂了个摇摇晃晃的破烂灯泡,非常简陋,电流不稳,风吹一下,它熄一下。
但是,朝着城市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没有尽头的城市灯火,北京城四四方方,每一条街道都被灯光照亮。
温盏跳下车,腿软,鬓边柔软的头发丝被风吹得贴到脸颊上。
商行舟眼疾手快,扶稳她。
慵懒地撩起眼皮,低笑:“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
现在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害羞,温盏伸手想把头盔取下来,摘了两次拉不开扣,还是商行舟帮她打开。
摘掉头盔,小姑娘长发都被弄乱了,看起来有点毛,萌得不行。
她今天也不知道会被他带着来这儿,没加衣服,只穿了白色长袖和一件牛仔背带裤,平底小白鞋,胸前一只大口袋塞着装饰用的长耳朵兔子,跟个小孩似的。
商行舟手指从她耳朵旁边刮过,碰到脸颊,情难自禁地,凑过去碰碰她嘴唇:“冷不冷。”
温盏身体里兴奋的小因子都被唤醒,她眼睛亮晶晶,只顾着摇头:“这里好漂亮。”
她说着拽着商行舟,往围栏边上走:“你们怎么没在这儿装个望远镜。”
“不安全。”商行舟看着她脚下,像个操心的爹,一会儿怕她被绊倒,一会儿怕她太靠近围栏,“你就站这儿看,看不见坐我肩膀上,我给你举着。”
“哎。”温盏胆子忽然大起来,这儿又没别人,她叫他,“商行舟。”
商行舟撩起眼皮:“嗯?”
“你背我一下好不好。”
“……”
他手指微顿,偏移目光望过去。
温盏立在风里,她长得好白,轮廓青涩,五官精致,脖颈很纤细,春装能看到弧形衣领下锁骨起伏的弧度。
眼睛像一汪小小的湖水,温和坦荡,什么都不说,已经足以将人溺毙。
商行舟撇开眼,抵着腮,心里骂了句草。
然后收回视线,认输一样,低笑,朝她张开手臂:“来。”
下一秒,温盏扑进怀里。
她热热一小只,商行舟将她抱起来挂在背上,手掌在她腿根扶稳。
温盏趴在他肩膀上,不老实地喃喃:“商行舟。”
“嗯?”
“你肩膀好宽。”她埋首在他颈肩,嗅到他衣物上清爽的海盐气息,自言自语似的,“你有没有背过别人。”
“你说呢?”这问的什么问题,商行舟胸腔微震,有点散漫地笑了下,“你怎么不问问,有没有人骑我头上过。”
“那有没有人骑你头……”
“挂我肩膀上,在我看来。”商行舟漫不经心地笑着打断她,“就跟骑我头上是一个意思了。”
“……”
温盏紧张地收紧小细胳膊,讷讷:“那你要不要,把我,放下来。”
商行舟其实扶她扶得很稳,就算她松手,也掉不下去。
但他没说,偏头过去,撞了撞她的额头,轻笑:“你倒是松手。”
温盏被撞得往后一缩,没松手。
反而抱他更紧了。
她趴着,安静地看他,万家灯火在远方燃烧成海,四九城踩在脚下,全世界好像只剩她和他。
“哎,小温同学。”半晌,夜风吹动商行舟额角碎发,他吊儿郎当地,叫她,“现在你高兴点儿了吗。”
温盏凑过去:“嗯?”
“感觉你最近一直不太开心。”他说,“想让你心情好点。”
温盏心头一跳。
后来过去好些年,她也没再听过这么纯粹的问题,你高兴吗?高兴就行。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别的期待,没想过让你成为谁,你高兴就行。
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一只海獭,趴着,不动,总是想揉脸。
“高兴的。”许久,温盏闷声,突然想到什么,挣扎着乱动起来,“你,你放我下去。”
他挑眉:“怎么了?”
温盏一本正经,小声:“让我亲亲你。”
“……”
商行舟低低笑了声,松手,把她放到地上。
不等温盏完全回过神,她两脚再次悬空,又被他拦腰抱起来。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觉得自己矮?”他手臂相当有力,一整只将她拎着放到摩托车上,扶着腰坐稳。然后,低笑,“是有点,但这样就好了。”
隔着薄薄一层衣物,腰部,他手掌的部位传来热度。
温盏整个人都被稳稳禁锢住。
她脑子里放烟花一样,两只手下意识落在他的肩膀,抬起眼,正正撞进他的目光。
夜色无边无际,少年眼瞳漆黑,定定盯着她,春夜骀荡的晚风忽然变得粘稠,暧昧,沾染上说不清的欲。
风吹动额前碎发,勾得人心里发痒。
温盏低头,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商行舟闷笑,扣住她的下巴,吻上来。
算不上轻盈,他含着她的唇瓣吮吸,然后长驱直入,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
温热的气息喷到脸上,他的鼻梁触碰到她的皮肤。
呼吸交缠,勾在一起。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太具侵略性,让人无所适从,无处可躲。
尽管已经学会了呼吸,温盏仍然被吻得有点喘不上气。
她的大脑混沌成一片,胸腔中却有炽热的情绪被点燃。
商行舟在这种事情上好像永远没有疲惫的时刻,掐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她的下颌线,唇灼热得不真实。
她想躲,他一只手就换到后面,扣在她的后脑。
追逐交缠着,不肯放过她。
她想到一些喷薄的事物。
山洪或巨浪,少年永不止息的热情,带着点天真的隐忍,温柔,以及热潮。
他的吻一路下移,停留在她的脖颈。
她沉溺在这种不太真实的、幻觉一样发热的少年气息里。
相当漫长的一个吻。
温盏整个人都被亲软了。
靠商行舟另一只手扶着腰,才不至于从车上掉下去。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热气交缠,夜色沉默很久。
他忽然笑了声:“今晚在这儿过夜吧。”
温盏眼睛沾染水汽,有点惊讶地睁圆:“嗯?”
他嗓音异于平常地低哑,声音里透着欲。
话里话外意思太明显,她理解得有点艰难:“是我想的那个……吗?”
商行舟闷笑:“不然?”
温盏微张着唇,刚接过吻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水润润。
她花了几秒消化,然后认真提醒他:“商行舟,我们还是大学生。”
商行舟撩起眼皮,浑不在意:“大学生能生孩子了。”
“……”也是。
但、但是。
……不行!
温盏手指蜷曲又伸展,想来想去,实在接不上话,欲言又止,张嘴又闭上。
这是完全超出她认知的事情。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反驳这个法外狂徒。
商行舟跟他对视,一秒,两秒。
绷不住,被她的样子逗笑:“嗤。”
怎么会这么可爱。
连这个也当真。
肩膀耸动,他乐得不行,慵懒地凑过去,亲她一下:“逗你的,我就想想,不行吗。”
温盏后知后觉,脸颊爬上红晕:“商行舟,我有时候觉得,你特别不可捉摸。有时候又觉得,你的思维好像一条直线。”
他身体前倾,肩胛骨在短袖下撑起起伏的弧度,唇停在她耳边,热气在侧脸打转:“什么?”
她轻声:“你总是给我感觉,很像风。”
不是风和日丽的春季,走在路上,拂动柳枝的风。
是荒野里,高原上,烈日下,翻涌着、与剧烈的云团纠缠着,让人没办法忽视的那种风。
骨子里透野性,云一样流散在指尖。
永远也捉不住,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不是风。”可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
春日里,夜色下,群星闪耀的山巅,余光外城市灯火如同打碎的银河。
他手背筋络分明,修长手指压着她的手掌,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收紧。
然后,咬着她的耳朵,许诺一样,蛊惑地,低声说,“是你的风。”
温盏心头重重一跳。
入了夜,星河灿烂,山顶风渐凉。
商行舟怕温盏冷,带她返程。
下山时,出了点小事故。
准确讲,也不算事故——
下去的路有两条,商行舟走其中一条,岔路口,差点撞上另一个下山的人。
是个姑娘,骑一辆红色的车,机身轰鸣,又美又飒。
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卷起一阵凉风。
商行舟本身速度不快,反应也很灵敏,立刻控制住车身,手臂青筋暴凸。
顿了下,好胜欲野火一般被风吹盛,他低笑着,暗骂了句:“草。”
手指本来已经收紧车把了,忽然想起身后还有温盏。
他慢半拍,干脆没追,对方头也不回地超车过去了。
擦肩而过那瞬间。
温盏瞥见女孩头盔下的脸。
她屏住呼吸,有预感似的。
撞上一双漂亮又张扬的,浅褐色的眼睛。
两个人回到山下。
俱乐部开了灯,星星点点地,盈盈秀秀一团团,落在建筑群之间。
温盏这才惊奇地发现,这地方外头看着破,里面竟然很大,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山庄。
前头屋里没人了,走到后院,涂初初一票人正围在那喝酒玩牌。
啤酒瓶子倒了一地,石一茗脑门上贴满白条,唱歌唱得七倒八歪。
商行舟走过去,踢他:“我外套你放哪了。”
石一茗喝得有点上头,随手指:“前头没有么?你屋里看看。”
商行舟越过他,要去屋里拿。
石一茗坐在马扎上,丧尸似的拽住他脚踝:“哎不是,这才几度,你冷?你不行吧舟子,怎么虚成这样。”
商行舟踢他,笑骂:“滚。”
温盏跟在身后,他转过去,漫不经心牵她手:“看着点脚下,有路障。”
一群男生笑成一团,疯狂起哄吹口哨。
温盏有点无措,被他拽着走过去。
到前院,猝不及防,她又看见那辆红色的摩托,静静停在院子里,旁边没人。
温盏微怔,下一秒,商行舟的外套就落到她肩膀上:“你别感冒了,把这个穿上。”
温盏回过神,道了谢,刚想开口问。
身后响起一道明亮的女声:“商行舟!”
余光外冲过来一道黑影,女生摘了头盔,长发飞扬,停在商行舟面前,笑吟吟:“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我?我好像在山上遇到你了。”
温盏嗅到一阵很轻盈的香气,像橙子。
“看见了。”商行舟撩起眼皮睨她一眼,慵懒地扯扯唇角,没什么兴趣地笑了一下,目光又落回来,帮温盏把外套袖子撑开,“手伸这儿。”
温盏乖乖穿上他的外套。
黑色的,袖子很长,有点重。
套在背带裤外面,像偷穿哥哥衣服的小女孩,又莫名透着乖。
宁语兮看过来。
温盏感知到她的目光,没躲,抬头看过去,再一次对上这双张扬的浅褐色眼睛。
她长得非常明艳。
像刚刚骑车从商行舟身边飞驰而过一样,浅棕色的长发微卷,身材很好,高而挺拔。
两个人安静对视半秒,还是对方先开口:“你好,我叫宁语兮,是商行舟的高中同学。你是他的女朋友吗?我听说,他刚刚交了新的女友。”
宁语兮。
温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声音对得上,人也对得上。
过年时,商行舟电话里的人……以及,前几天,台球室,她听到的那个声音。
都是眼前这个女生。
温盏礼貌地跟她握手:“你好,我叫温盏。”
“是‘一盏灯’的‘盏’吗?”宁语兮凑过来,没什么恶意,似乎只是单纯好奇,“我听商行舟提起过你。”
温盏心头一跳,手心不自觉沁出汗。
“少给我来这套。”商行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一眼看透似的,打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一直在这儿晃。”
宁语兮有点悻悻,对着商行舟做鬼脸:“哼。”
但也没沮丧太久,她放下头盔,转身就蹭蹭跑后院去了。
风穿堂过,温盏听到她的笑声,跟其他那群男孩儿的融在一起,飘扬在夜色之中。
他们好像确实比较熟……
温盏忍不住,想。
她的确是不太能应付这种场合,哪怕只是从他们旁边经过,也会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商行舟微垂着眼,把她外套袖口收紧,捏着她掌心,问:“你今晚还写作业吗?”
温盏回过神:“不写了,也没带电脑。”
“成。”商行舟吊儿郎当地,低笑着打商量,“那我们上去?这附近没什么东西了,白天再出去逛。”
温盏意外:“你不跟他们……玩儿吗?”
商行舟没兴趣:“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玩的,你坐着,等我会儿。”
温盏点头应好,飘忽的心情,忽然又好了一点点。
商行舟去后院拿门卡,夜雾飘忽,他们的游戏还没停。
黑t男生见他过来,以为他要加入,叼着烟,眯眼给他递:“那姑娘不跟你一起?”
旁边男生纷纷附和:
“舟子女朋友,看起来不像会跟我们一起玩的。”
“你哪儿搞的这种姑娘。”
“就是,这他妈画风都跟你不一样啊舟子。”
商行舟看一眼烟盒,没接,只是低笑:“我媳妇在呢,我上去了。”
一句话回答了前面所有问题,男生们发出一阵怪叫。
黑t男生也没说什么,笑了下,从口袋里找门卡给他。
商行舟吊儿郎当地伸手去接,门卡下压着个小盒子,一块儿递了过来。
他手指微顿。
黑t男生笑得不怀好意,朝他耸眉:“玩点儿没玩过的,小小商。”
商行舟撇开目光,笑着低骂:“草。”
他把门卡和小盒子一并潦草地装进裤袋,折身走回去。
温盏在原地等了商行舟一会儿,没见他回来。
入口处的屋子空落落,没什么人。
但旁边半开放的走廊和屋子都亮着灯,透过这一侧的落地玻璃,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她忍不住,起身,就往那边走了走。
然后发现,其中一间屋子,竟然是一个……
室内靶场。
有点惊奇于这建筑的构造,但下一秒,温盏立马又想到,他们这伙人好像都爱搞这种东西,外头看着不起眼,里面是另一回事。
上次纪司宴那个酒吧也是,连个正经营业牌子都没有,门口还钉个严肃得要死的铜牌写“非请勿入”。
如果不是熟人推荐熟人,谁知道老将军府被改建了成了喝酒的地方……
小桌上整整齐齐,盒子里装满子弹,旁边放着一把木仓,在白灯下泛冷光。
温盏伸手摸摸,拿起来,微愣,又赶紧放下。
这个重量……
她不太懂枪械,但她有点困惑,又有点吃惊。
很久以前,她摸过温俨的木仓。
不知道眼前这是哪个型号……
温盏犹豫的间隙,身后响起少年低沉清澈的声音:“想玩?”
她回头,见商行舟迈动长腿,正跨步走过来。
屋里灯只开了一一半,他手指落在墙面,按下去,大灯一排排点亮,室内一瞬亮如白昼。
“没。”温盏眨眨眼,“你们平时玩这个?不会很不安全吗?”
“仿的。”商行舟停在她身边,带来一阵小小的热气。他漫不经心拿起来,单手掂量了下,眯眼,对准靶心,“这个后坐力没那么大,声音也小,不容易伤到人。”
砰一声响。
随手十环。
温盏睁圆眼,有点惊奇。
木仓在商行舟食指绕个圈,他饶有兴致地看她,示意:“试试?”
温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学不会。”
一切需要动用四肢的东西,她觉得她都学不会。
可是。
商行舟觉得,她明明就挺想试试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感觉她站在那儿,盯着弹匣,眼睛都在偷偷发光。
“成。”他把木仓拍到桌上,按着,挪到她面前,睨着这姑娘,痞气地笑,“那我今晚要给你教会了,你输我点儿什么?”
温盏感觉他这笑容里,憋着坏。
可她就好像忍不住一样,下意识地,仰着脸问:“你想让我输什么?”
“你说呢?”商行舟耸眉,手伸进裤袋,修长手指攥住门卡,慵懒地笑着,将卡和底下那盒子都放到他面前。
“今晚跟我一块儿,把这盒用完。”他微抬下巴,嚣张地示意,“你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