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以后就叫你大聪明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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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最近心有点累。

自己的傻弟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有时传出来几声嚎叫，阿不思好奇的进去看两眼，只看见屋子里一堆坛坛罐罐，然后就被阿不福思暴躁的赶出来了。

自己的妹妹也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开朗了，至于说为什么会这样，看看她那几天一换还不带重样的漂亮衣服你就知道了。而且听阿丽安娜说，她每天都能听到许多新奇的故事，很多次阿不思看到她的时候，小姑娘都是在那里傻笑，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家伙回到了自己妹妹的体内。

是的，那个家伙。

距离初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但阿不思对李奥使用的一直都是这个称呼。在这之前，阿不思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现在这种闹情绪的阿不思，恐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阿不思很难说清现在自己对李奥是种什么心态。厌恶？好奇？亦或者，是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嫉妒？

尽管不想承认，但阿不思确实是对李奥有一些嫉妒。不仅仅是因为弟弟妹妹对他爆棚的信任与好感度，毕竟他也能做到，以前只是被“正事”耽误了。更重要的是，阿不思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从容与乐观。

凭什么？

你亲人都没了，你身体也没了，像个可怜虫一样寄生在我妹妹体内，从美好的未来世界来到了这个不公平的巫师界……

你甚至还不如我，你凭什么这么乐观？（李奥：当然是凭你啊）

阿不思想不懂，他想嘲讽李奥的盲目与傲慢，但看着眼前的十几本顶级黑魔法书，他感觉自己也没脸说的出口。

这里面的每一个魔法都有着巧夺天工的构思与惊人的见解，阿不思再回想起自己为了拯救妹妹而设计的方案，简直堪称“丑陋”。

这就让阿不思更生气了，不由得发出了和坎德拉一样的疑问：我这几年在干什么？

天才就是这样，因为聪明，所以他看得明白这些书，因为看得明白，所以在这些同层次或者更高层次的智慧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普通。

可怜的阿不思，年纪轻轻的就要面对这种冲击。

如果可以的话，坎德拉也不想这样，那毕竟是黑魔法。但就像李奥说的，留给阿丽安娜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大儿子。

事实证明，坎德拉的信任和李奥的乐观是有道理的。阿不思在看完所有的参考书以后，很快就提出了关键的解决思路：仪式，很重要。

这些顶级黑魔法的效果千奇百怪，有增长魔力的，有增加天赋的，有签订契约的，有吞噬灵魂的，还有改变血脉的……

但所有的魔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需要仪式。

这个仪式可能很漫长，需要一辈子来完成；也可能很简单，有一个想法就够了；当然也可能很奇怪，比如…吃屎什么的。

所有的仪式都是为了一件事，通过仪式中的象征意义，完成魔法中的核心概念。

想明白这一点，阿不思说出了他的想法：既然魂器都能通过“忏悔”这个仪式完成逆转，那么恶灵噬神法，应该也能通过相关的仪式，完成逆转。

是的，阿不思和坎德拉一样，给出了魔法逆转是能够做到的答案，李奥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这么肯定的依据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根据阿不思的判断继续研究。

这个魔法的核心概念应该是什么？

它具体的仪式又该是什么样子？

是应该先有概念（咒语）？还是先有仪式？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先后顺序。

虽说是解咒，但和创造一个新魔法也差不多，之所以简单些是因为有正咒进行参考，但这种顶级黑魔法，解咒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正常来说应该先预设一个核心概念，毕竟如果仪式导向的概念错了，就算咒语成功了也不见得会是施术者想要的样子。但这样又会涉及一个问题，如果没把握到正咒的逻辑，那你的解咒咒语就很可能是错的，到时候你用错误的仪式释放一个错误的咒语，去解这种顶级黑魔法，啧啧，那画面太美，比鸡还美。

而先设计仪式当然安全许多，你有许多试错的机会，但…只能说事物普遍具有两面性。在仪式的进行过程中，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直到仪式即将完成的那一刻。那么问题就来了，可能你不知道你的哪句话甚至哪个想法变成了咒语，仪式就成功了。因此，整个仪式过程中你最好像个木偶一样，但同时还要有感受能力，这让解咒变得及其困难。

打个比方，正常的创造魔咒就像是打靶子，你可以先射箭后画圈，也可以瞄准后再射箭。

解咒就不一样，它相当于有好几个靶子，但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你当然可以选择把你喜欢的靶子怼到箭头上，它看着是真的，但大概率是假的。你也可以先挑出真的靶子来，但是挑出来的时候也跟拆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简而言之，两者的区别就是死的突然和死的难看，二选其一。

“仪式吧，先摸清它的逻辑再说。”李奥沉默片刻后说到。

“胆小鬼。”低声的话语刚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你胆子大？你知道恶灵噬神的逻辑核心吗？而且那是你妹妹！”

“恶对立的就是善啊。”虽然没说出口，但“笨蛋”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写在了阿不思的脸上。

“我以后叫你大聪明得了。”李奥嘲讽到，“你吃鸡，对于鸡来说你也是恶，那你能怎么办？啥也不吃了靠光合作用活着？”

虽然没听明白光合作用是什么，但李奥的意思阿不思听明白了，而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李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如果他自己这个存在就是恶，那解咒岂不是是要把自己献祭了？从这点看，李奥之前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个意思，如果说噬神这个行为是恶，那它的逻辑是什么呢？谋杀需要忏悔，吃人吃到一半需要……把肉吐出来？反正李奥把握不准。

“还是仪式吧。”坎德拉结束了二人的唇枪舌剑。

“仪式的话……”提到仪式，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无他，实在是太吓人了。

原文说书中魂器的解决办法就是一句话：忏悔。似乎很简单，但李奥他们在另一本书中看到了所谓忏悔的具体仪式。

杀人了，想忏悔了，怎么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麻瓜可能是诚恳的道歉，经济的补偿，真心的陪伴，鬼畜点甚至还能结婚。而巫师？

你杀了他？那你就替他活着好了。

他是一个儿子，你也是个儿子；他是一个母亲，你也是个母亲；用着对方的外貌，做着符合对方逻辑的事，完全的丧失自我，一直到死。从你决定忏悔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很可笑，很残忍，也很公平。

而这，就是李奥即将面对的道路。

这路，有点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