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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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山其实并非特指某个山头，而是一整片群山都叫做不归山，位于渔杭村南边，走路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才能到达不归山边缘地区。
来到不归山脚，其实还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进山，再往前，大白天也是浓雾弥漫，那里才是不归山的入口。
众人来到浓雾边缘，这里生长出了一颗巨大的藤蔓，正是由梁宝多包袱里的种子所长。
当时周南山解决不了那枚种子，它便在短短时间内生长成巨大藤蔓。
周南山注意到一路上叶圣林的情绪都不对，他拼命讨好那些修士，换来的只有冷眼。
越靠近不归山，叶圣林脑海里越浮现出关于不归山的各种传言，他压抑不住内心恐惧，双腿一软朝青霞子跪了下去，不断地磕头，把额头都磕得红肿，哀求道：
“爷爷，神仙爷爷，我是家里唯一独苗，真不想死啊！”
叶圣林把额头磕到破，可正青山的修士却只是冷冷地看着。
“嗖！”
一柄骨剑从叶圣林的面前飞过，“唰”的一下斩断了他三根手指。
“啊，啊，啊！”
叶圣林举起手来满脸惊恐，他试图将手指拾起，却完全不知所措。
手指被斩了还能接回去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事情！
“你若再啰嗦，下次便是另一只手的手指。”
正青山的弟子十分不耐地说道。
“你们正青山弟子做事风格可真是……善哉善哉。”
同行的和尚双手合十，也没多说什么。
“别叫了，我这有疗伤的药膏。”
其中一名尼姑将药膏取出，敷在了叶圣林手上，随口继续说道：
“这些药膏是十两金子，记住了，你欠了福源庵十两金子。”
正想感谢的叶圣林听到这话，张大了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见过最多的钱，也就是隔壁村陈员外闺女身上偷来的五两银子，那白花花的银两，摸上去细腻得很。
那时候，他走到哪，人家都得管他叫一声爷。
结果福源门只是在他手上抹了点药膏，居然就收十两金子。
一两金子可等于十两银呢，等于他欠了福源门一百两银子！
叶圣林慌了。
“我哪有这么多钱还啊？”
叶圣林哭丧着脸说道。
“还不上的话，就只能拿家产来抵债了，若依旧还不上，就拿你的眼睛，拆你皮，扒你骨，一点点分开还，看最终还欠多少。”
尼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是要付利息的。”
“……”
叶圣林眼睛里露出绝望，他终于知道，他的世界跟这些“仙家”的世界，是云泥之别，他们一句话，一个意思就能让他像蝼蚁一样的死去。
他只能服从。
“我去前方探路。”
叶圣林深吸一口气，勉强起身摇晃着走进了不归山的浓雾里。
正青山的弟子用一条绳子法器系在叶圣林脖子上，绳子越拉越细，但不管走多远，都不会断开。
除非，叶圣林的脖子没了。
过了半个时辰，正青山的道人扯了扯绳子，而那头也传来了一点力度，代表叶圣林还安然无恙。
“出发吧。”
众人起身朝山里走去，当然是周南山带队。
浓雾弥漫山间，哪怕大白天视野依然受阻，其实周南山也没来过这里，之前他们等候的位置，就是他之前等小六出来的地方。
至于上个分身，连死都不知道死在哪，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莎，莎……”
浓雾的森林寂静无比，踩着落叶的声音不断传来，偶尔踩断的树枝发出的“咔擦”声都叫人心惊。
周南山时常能看见小臂一般大小的蜈蚣在树叶里钻行，锋利的爪子如同钩子将田鼠抓住，结果那田鼠背上裂开，与蜈蚣撕咬了起来……
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现在想来，小六只是多长了些眼睛，实在算得上很正常了。
“妖怪很多，注意些。”
青霞子提醒道，他们不断地收紧绳索，慢慢往里走。
走在前方的周南山并不十分紧张，因为他能感知到小六就在附近。
既然小六没有示警，说明并不十分危险。
又走了约莫半时辰，按理来说就快要追上叶圣林的步子了，可四处依旧一片浓雾，还是瞧不见叶圣林在什么地方。
突然，周南山停住了脚步，他抬头往高空的树林瞟了一眼，只见前面的树枝上好像挂着什么，就跟晒毯子似的。
“这里的妖怪，玩挺花啊。”
周南山心中嘀咕，他看清楚了，树枝上挂着的是一张张皮，像一张张巨大的蜘蛛网。
什么皮都有，很多已经发黑，但最新鲜那张，还泛着微微的红，而且右手缺了一小部分。
“叶圣林死了么？”
正当周南山思考的时候，正青山弟子手里的绳索又被拉动。
“神仙爷爷，你们可算是来了，我等了你们好长时间，吓死我了。”
叶圣林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你走得也太慢了，让你先走一个时辰，我们半个时辰就追了上来！”
手里拿着绳索的正青山弟子骂骂咧咧朝前走去，因为浓雾，他们之间很多人都还没注意到树枝上的恐怖景象。
“前面绝对是恐怖的妖怪，我不管，先跑再说！”
电光火石间，周南山在心底做好了盘算，几乎在正青山弟子擦肩而过一瞬间，他拔腿就跑，速度极快，正青山弟子都没反应过来。
“你跑去……这是什么？”
正青山弟子刚想追，抬头就看到了树枝上的皮，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去追周南山。
突然一道暗红的光闪过正青山弟子面前，他顿时感觉手里一轻，再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双手掉落在地上，还握着一条细绳。
“啊！”
正青山弟子发出了惨叫，但很快他就再也叫不出来，胸膛也被斩成了两截，就这么彻底死去。
临死前他才发现，那叶圣林可就剩个头了，细绳粘在他脖子断裂处，随着他的扭头而晃动。
这名弟子有练气九层的水平，修行天赋也高，将来他觉得自己能成为正青山的外门宗主。
可他就这么死了，连名字都不被世人记得。
“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日光透过浓雾，他们慢慢看到了妖怪的一部分面貌，十数米高，有着镰刀般的千足，黑色的腹部挂满了各种骷髅头，其中有些尚未腐烂，最新鲜的当属一枚人头。
叶圣林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笑了起来，笑声格外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