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吏部上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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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丧仪王大臣以外，百官都奉旨除了孝衣。他纳闷朱珪还是一身缟素，想了想，眼睛一亮又高声说：“接到旨意成服。朱师傅多久除孝呢？”

“呢”拉了长的尾音，永璇为自己能够洞察细微而得意。

“回仪王爷，臣是正月十七接到圣旨；遵旨十四日后除孝。”朱珪上前拜见。

永璇点头，咧开嘴连说：“嗯！嗯！就是如此！”

“兄弟魁伦，比竹君部堂早到几天。”另一人笑着抱手施礼。

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面容白皙，一身青色长袍褂。官员百日内不得理发，别人头顶的发茬湛青，他头上新发灰黑柔软，看上去干净、整齐、飘逸。

新任吏部满尚书魁伦声震朝野，朱珪也急忙还礼。

“本王正与魁部堂打擂台，朱师傅来看。”永璇迭声招呼朱珪入座。

靠窗一张酸枝木髹黑漆方桌，桌上几盘菜，一壶酒；四把酸枝木椅子，两把斜放着。桌面水渍狼藉，横七竖八摆着十几粒花生米。

见水迹要干，永璇又捏起茶杯倒水。朱珪才知道当作一条河。

魁伦把桌上的一份奏报拿给他：“惠龄、德楞泰围冉文俦在麻壩寨，且看王爷如何犁庭扫穴。”说着，哈哈大笑。

朱珪也笑，接过来看。先看奏报发出日期是上月初十，称冉文俦一万余众占据麻壩寨各处山梁，深沟峭壁，贼卡林立。惠龄、德楞泰攻克外围大钟寨、马鞍山寨，封锁了茨巴河以防教匪北窜，正形成合围逐层逼进。

永璇喝干净一杯酒，攥着酒杯指桌子上说：“断了他们水源，魁部堂还不信吗？”

“信，信得！”魁伦也拿起酒杯，孥起眼珠盯着桌上花生米说，“王爷，奴才说的是对他们一味猛攻就好！此等乌合之众，何必朝廷大费周章？早先，奴才在四川剿灭啯匪——”

“啯匪——金川战役逃跑的。他们兵士出身，什么阵法、夜战、进退连环都难不倒——”他喝净杯中酒，瞪起眼冲朱珪说，“不才率建昌镇绿营——绿营兵呵！朱师傅！把他们穷追猛打，就用这个法子，怎样？——只要肯穷追猛打，只要不糊弄局儿，怎样？！”

永璇、朱珪都知道此人胆大刚直，做事惊天动地。四年前他任福建将军，因夜宿声妓之家，闽浙总督伍拉纳要上奏参劾他。他勃然大怒，先一步参劾伍拉纳收海盗贿赂，盗艇公然停靠五虎门外，拷打知县官索求贿赂，弄得闽省仓库亏空，民不聊生。

正值禅位前夕，先帝严旨令时任两广总督福康安彻查，结果闽省总督、巡抚、藩司、臬司等一二品大员四人被判斩立决，三十一名官员获罪。

其中伍拉纳是和珅姻亲，和珅费尽周折也没能保住他性命，倒是魁伦经此一案简在帝心，接任了闽浙总督。

他敢于公然冒犯和珅，一时声震朝野。去年他招降福建著名林姓海盗，年前回京丁母忧又赶上国丧，皇上夺情起用，留在京城任吏部尚书。

“你很有出息！”永璇急忙说。

看到魁伦愤愤不已，他点头赞许。朝廷就该用这样的人——“不糊弄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