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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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六点四十进入手术室,出来时正值八点半。
由于突发羊水栓塞致使凝血功能障碍,即便ne及时为他进行了子宫全切,但其间还是流失了近1500的血量,不得不采取输血措施。
床帘拉上后,病房内有一半的光线被遮挡在外。明越双目无神地凝视着虚空,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姐姐在手术室崩溃大哭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喘不过气”,紧接着思绪就断片了,有好长一段时间听不见任何声音,视野里漆黑一片。
那是比睡梦还要可怕的死寂,仿佛剥夺了时间权限,让他如蜉蝣般被人遗弃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
没有恐惧,没有怯弱,只有漫无边际的绝望和无助。
后来,他隐约听见了一阵婴儿啼哭声,虚虚幻幻,不甚真切。
再后来他听见了姐姐的哭声。直到回到病房里,他才在楼时景的呢喃声中渐渐睁眼。
距离他苏醒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双方父母也已离开,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他和楼时景两个人。
楼时景用沾水的棉签润上明越的双唇,见他目光呆滞,不由笑道“发什么呆呢,不会是麻醉师没把控好剂量,给你留下后遗症了吧。”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转向一旁,嗔怒似的瞪着男人。
楼时景不再逗他,旋即拉过凳子在床旁坐下,面上的笑容逐渐凝成绵绵柔情,眼底藏着几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越越,你受苦了。”
输液架上还悬挂着一袋血浆,正匀速地流进明越的体内。他迎着楼时景灼热的视线轻声开口“不苦,还活着。”
楼时景眸光微动,强压下那些惊心动魄的抢救画面,温声说道“你必须活着,我和多多都离不开你。”
闻及多多,明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多多临床孕周不足三十八周,且出生之前在宫内有过短暂的缺氧,导致出生后agar评分较低,如今正养在儿科的保温箱里。
“你见过多多吗”他问道。
“见过,”楼时景眼角噙笑,“很可爱,也很健康。”
“长得像谁”
“像你。”
明越皱眉,语气不悦“我看网上那些帖子里说小孩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特别难看,你又在嫌我丑”
楼时景很明显怔了两秒,语气尽显无奈“多多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复刻了你的颜值,一出生就是个帅小子。”
“呃”明越自知说不过他,索性闭嘴不言。
翌日早上查房时,几位院长和邹主任等人来到病房查看明越的术后恢复状况,如今他的子宫已经全部切除,腹腔内引流出的血液也在逐渐减少,足见恢复尚可。
后续明穗和克里斯汀的两位医生也来医院探望了明越,同时还需要和院方就本次手术进行总结。
最大的危险已经度过,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身体恢复以及接多多出来。
楼时景每天早晚都要去儿科探视,多多虽然不足月,出生时也遭遇了困难,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正常的,体重有32kg,比部分足月儿还要胖。
明越的伤口在迅速恢复,初时下床走动疼得他双腿打颤,第二日就明显有所好转。
晚饭依然是虞锦姝送来的,煲有一盅乌鸡汤和百合莲子羹,给明越补身体的同时还能为他改善睡眠。
喝完最后一口汤,明越说道“我想去看看儿子。”
楼时景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净他嘴角的汤汁“你伤口还没愈合,不宜走太远,若是想多多了就看看我发给你的视频。”
“我不要看视频”
“好好好,我陪你去看儿子,你别激动。”
自从多多出生之后明越就没见过他,除了思念,更多的则是担忧,若这两种情绪过于浓烈,很有可能诱发产后抑郁。
为了平复他的心情,楼时景只好应下来。
两人来到儿科监护室,护士刚给多多换完纸尿裤,小肉团子躺在保温箱内,卖力地挥动四肢,偶尔眨眨眼,偶尔嘤咛一声,但是很快就睡过去了。
明越隔着一层透明防护罩,凝神注视着舱内的小家伙,鼻头骤然泛酸。
“多多很听话,医生说他明天就可以出来了。”楼时景将他揽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儿子也见着了,咱们回去吧。”
诚如楼时景所言,翌日早上九点,儿科医生便将多多送回至产科。
两天之后,父子俩出院回到了未央馆。
顾洋请了两个月嫂来带小孩,这段时间她和虞锦姝也会住在此处,照顾明越的同时还能和宝贝孙儿培养培养感情。
老一辈的人对坐月子看得极重,哪怕虞锦姝和顾洋的思想很现代化,也会叮嘱明越不能碰冷水、不能吹冷风,更不能贪嘴吃冷东西,就连洗头洗澡的次数也有限制,若不慎落下月子病,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明越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当晚就拉着楼时景给他洗头洗澡。
楼时景往他伤口贴上两张防水贴,然后迅速为他冲了个淋浴,一并将头发洗净吹干。
黏糊的感觉消失后,明越顿觉神清气爽,打算溜到隔壁房间去探视小多多,却在临出门前被楼时景拉住了。
“把头巾戴上。”楼时景将手里的黑色头巾套上他的额头,在他发起脾气之前解释道,“咱妈都在多多那里,若让她们看见你这个样子又要聒噪了,听话。”
有月嫂和奶奶外婆等人照料多多,明越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和睡,当下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调理好身体,其余之事概不用他去操心。
明穗和克里斯汀的两名医生明天一早就要启程飞往y国了,楼时景特意在未央馆设宴,一则是为感谢,二则是为践行。ne还特意去银行兑换了人民币,给多多包了个大红包,祝他健康快乐地成长。
对酒很执着,他说平日里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少有机会喝酒,如今来到中国,又是在工作之外的时间,自然要品一品中国的佳酿。
楼时景便吩咐刘嫂从酒窖里取来两瓶窖藏茅台,和喝了个痛快。
酒量惊人,饶是楼时景这样能喝的人也难以招架,最后宴席结束,楼时景趴在马桶上吐了好几次,只觉得眼前有好几个明越在晃悠,一时高兴过头,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三妻四妾,这是我能拥有的吗
明越为此有好几天没搭理他,甚至剥夺了他上床睡觉的资格。
上午的日光很暖,明越抱着多多坐在落地窗前闲适自在地晒着太阳。
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几乎没什么痛感了,靠坐在懒人沙发上时便会让多多趴在他的肚皮上睡大觉,此举既可以缓解宝宝胀气,也能让他们父子俩近距离接触。
都说婴儿见风就长,多多不过才出生小半个月,趴在他身上已经能占据大半位置了。
谁能想到这个小东西前不久还在他肚子里玩脐带呢明越轻轻拍抚婴儿的后背,眼里盛满爱与温柔。
这时,楼时景捧着一杯热牛奶进入房间,缓步来到落地窗前。
不等他开口,明越就已合上双目,彻底杜绝了交流的可能性。
“把牛奶喝了,一会儿去楼下吃早餐。”男人的嗓音落入耳内,仿佛暮春时节的日光,洋洋洒洒、暖身暖心。
明越不为所动,可是鸦羽似的长睫却颤个不休,彰显著其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楼时景向他靠近,继续哄道“你已经三天没理我了。”
明越依旧不说话,但是睫毛颤动的速度却变得愈发剧烈。
“宝贝,我的心好疼啊。”
明越忍无可忍睁开了眼,压低嗓音说道“别吵着儿子”
“那你和我说说话。”
“聋了,不会说。”
“聋了是听不见,哑了才不会说。”
“呃”明越气呼呼地看着他,半晌后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楼时景抱走多多,把小家伙放在了婴儿床内,随即拉着爱人前往楼下共用早餐。
这段时间未央馆热闹非凡,每天都会有亲戚朋友前来道贺。当然了,会客这种事不用明越参与,他依旧只需吃喝睡即可,毕竟月子里的休息比任何时候都重要,闲暇时光则留在婴儿房内陪着多多。
小宝宝渐渐长开,不似初时那般红润皱巴巴,皮肤日益变白,五官也愈发立体。
多多时常在睡梦中咂巴嘴,偶尔还会紧紧皱着眉,每当这时,明越就觉得小家伙的眉眼酷肖楼时景,即使眉峰尚未长出,然而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不可忽略的。
很难想象,他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竟折服于初生婴儿的压迫感。
“小小年纪,净学你爹的那些臭毛病。”明越忍无可忍地戳了戳多多的眉头,小家伙似有所感,愈发不满地拧紧了眉梢。
五月中旬,渝城开启了阴雨模式。
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沉闷。
多多刚吃完奶,正在打奶嗝,明越从月嫂手里接过孩子,让他趴在自己肩上并曲着手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不知何时能停歇,明越木讷地站在落地窗前,面上挂着无名愁容。
多多在他的顺抚下很快就停止了打嗝,漂亮的双眼皮合了合,很快就睡着了。
明越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目光投向虚空,略显呆滞,仿佛陷入了沉思,直到熟悉的松木香浸入鼻翼,他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楼时景将父子二人同时揽入怀里,温柔的声音在明越头顶漾开“还有一周就出月子了。你最近心情有点沉,大概是在家里待太久的缘故,等多多满月宴结束后我就带你出国玩一段时间。”
明越贴着他的胸膛,问道“带多多吗”
“就咱俩。”
“去哪里”
“你想去哪”
“瑞士吧。你答应过我,等生完孩子就带我去瑞士滑雪。”
楼时景轻笑“这事儿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明越回头,神色不悦“那你说说,我还忘了什么”
“在学校时,每天傍晚广播里都会播放ae的歌。”楼时景提醒着。
“是啊,那又怎”明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几秒之后才出声,“你点的”
楼时景嗤道“我以为上次陪你去看ae的演唱会之后你就会有所察觉。”
明越羞红了脸,慌忙移开视线。
原来那些歌不是什么学姐点的,而是这个学长特意为他点播。
半晌,他问道“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对我坦白暗恋很好玩吗”
楼时景回答得理所应当“学校不提倡早恋,你成绩本来就差,我怕咱俩好上之后你要辍学回家和我结婚。”
“呃”明越用力呼出一口气,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您可真是脸大呢,我那个时候压根就不喜欢你好吗”
“我追求你,你不就会喜欢我了吗”
“哟呵,这么自信”
“嗯。”
“那可真是要感谢你当初的不追求之恩,才让我有机会考上双一流大学。”
襁褓里的小家伙哼哼两声,小嘴咂巴几下又沉沉睡去。
明越垂眸看向怀中的孩子,语调柔润,如洌洌清泉“楼时景,你后悔吗”
男人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及早向我坦白。”
“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只有尝够暗恋的苦,才会珍惜后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