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沧浪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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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玲玲凄厉的叫声,让方志新打消了最后的顾虑。他必须去解救黄玲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然,他知道形势的险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分量。想从“捕食者”手里救出黄玲玲,无异于虎口拔牙,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即便如此,他也得去,他没有任何不去解救黄玲玲的理由。他也并非毫无胜算,因为他有任飞的全力相助。
古人作战时兴砍杀祭旗,方志新则选择祈祷。他要为自己祈祷,为黄玲玲祈祷,为任飞祈祷,为邱虎祈祷,为陈龙祈祷。他是从中国来的,刚刚入了美国籍,因此既要向西方至高圣洁的耶和华祈祷,又要向东方无处不在的玉皇大帝祈祷,还要向在灵鹫山洞察一切的释迦摩尼佛主祈祷。
在方志新虔诚的悄无声息的祈祷中,任飞带领众人在茫茫夜色中出发了。九十分钟后,面包车停在一处三面环水的半岛上。
“任兄弟,这里就是绑匪所说的沧浪岛?”
任飞脸色严峻,嗓音低沉,说道“沧浪岛是‘捕食者’的大本营,防守极其严密。进岛仅一条通道,入口处有荷枪实弹的守卫把守,只能巧取不能强攻。我们的行动要隐蔽,出手要快,要狠辣,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当然,我们也不必过于紧张。虽说‘捕食者’老巢人多势众,但并不是无懈可击。他们平日里主要防守目标是警察,在警察内部安插了不少眼线,一旦来袭,他们会迅速行动,个个如同狮子猛虎一样剽悍。而平时,除了少数值班巡逻的,大多数都泡在酒肆赌场里寻欢作乐,战斗力大打折扣。”
“可是,”方志新依然忧心忡忡“他们约我们交赎金,必定做好了准备,我们还有机会吗?”
任飞看看方志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捕食者’不会把绑架一个中国女孩放在心上,也不会把区区一百万美金放在心上;只要警察不出面干预,他们会把交换人质当成一场游戏,不需做任何防备。”
方志新听罢,心头仍是紧紧的。他环顾四周,眼前除了白茫茫的海水便是黑郁郁的树木。海水翻着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轰隆隆哗啦啦惊心动魄的响声;树木摇曳着,呜咽着,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晚风中奋力抗争着,如同无数黑衣人在冲锋陷阵,在和成群结队的魔鬼做殊死的搏斗。
前面闪出了两条黑影,直挺挺立在路中央。方志新心头一颤,左右看时,任飞和邱虎陈龙都不见了。方志新大骇——危急时刻自己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他想起前几日在安大略湖的可怕遭遇,而眼前的遭遇更可怕更凶险!
“任兄弟……”方志新张嘴要喊,却喊不出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什么人?!”一个身材高大长着满脸胡须的黑衣人厉声问道。
“赎……赎金……在下是来送赎金的。”方志新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愣愣望着黑衣人。
“赎金?什么赎金?”另一个身材敦实的黑衣人踢过来一脚,踢在方志新的胸口上。
“就是……就是……黄玲玲不是被你们绑架了吗,我来交赎金……”
“赎金在哪?”
“在这儿!”
两个黑衣人听身后有说话声,吃了一惊,转身看时,只觉脖颈一凉,一股热辣辣的液体喷涌而出。在这电闪雷鸣的一瞬间,二人同时中招,同时被割断了喉管,同时轰然倒下。动手的正是邱虎和陈龙。
仅仅一眨眼功夫,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倒下了,口腔里发出刺耳的含糊不清的咕噜声。这血腥的一幕,看的方志新头晕目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四十六岁的方志新平生没看见过杀人。何止是没看见过杀人,就是杀猪杀羊杀牛也没看见过。他感到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张开口“哇哇”狂吐不止。恍惚中,一只大手把他拽起,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茫然接过矿泉水,看那个人是陈龙,离陈龙不远的是邱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任兄弟呢?”眼前没有任飞,方志新心里空牢牢的;眼前也没有黄玲玲,方志新愈发感到大事不妙。不是交换人质吗?怎么不见黄玲玲?
疑惑中,方志新豁然看见路旁树丛中人影霍霍,时而穿插,时而跳跃,形如鬼魅,不禁心头一寒,叫道“又有人来了!”
树丛中飘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任飞,另一个是身着黑色服饰的光头汉子。方志新定睛看时,发现光头汉子的一条胳膊耷拉着,好像脱了臼,虽然腿脚灵活,却没有半点反抗力。
“任兄弟,怎么不见黄玲玲?”方志新顾不上光头汉子,双眼直勾勾盯着任飞,言语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他们不是来交换人质的,黄玲玲自然不在这儿。”
方志新一怔,指指倒在血泊中的两个黑衣人“他们是什么人?”
“是‘捕食者’的游动岗哨,是杀手。”任飞压低了嗓音说“前面五百米有一道关卡,防守严密,配备重型武器。现在我们由这个人引路,快速插上去。进关卡时我们可冒充他们的游动岗哨,如能闯过去便有了胜算;若是被看出什么破绽,就果断出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邱虎陈龙齐声说“明白!”
任飞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指着耷拉着一条胳膊的光头汉子的胸口,问道“想活命么?”
光头汉子脸色一变,连连点头“想!想!”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指挥,过关卡不要耍花招,不要指望别人能解救你。你的命在我手上,明白吗?”
“明白!明白!”
光头汉子是“捕食者”的一个小头目,叫安德鲁,身材不算高大,但行事果敢,计谋过人,深得大卫.威廉的器重。今天是他当班,吃过晚饭带着杰顿和约瑟夫到外围巡查。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腹中痛疼难忍,对二人说“肚子着凉了,你俩先走,我去方便方便。”说便钻进路旁一片树丛。风刮得越来越紧,安德鲁在地上蹲了半天,蹲得腿脚都麻了。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咒骂“该死!今晚也太邪行了!”他向前看看,早已没有了杰顿和约瑟夫。他喊了一声杰顿,没有回音;又喊了一声约瑟夫,还是没有回音。
“他妈的,走的倒快!”他不再喊了,迈开大步向前追赶。
安德鲁正走着,一条修长的身影鬼魅似的飘来。安德鲁一惊,以为杰顿和约瑟夫故意吓他,脏话刚吐出口,却发觉停在面前的既不是杰顿,也不是约瑟夫,而是一个陌生人。安德鲁大吃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插在腰间的pm9手枪。
陌生人神态安详地笑了笑。他大约四十来岁,身材修长,络腮胡子,其长相和穿着打扮很像亚洲人。
“你是谁?如何夜闯沧浪岛?”安德鲁举起mp9手枪,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仿佛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