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所谓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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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七十年前，玉寒城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珂崕抱着肩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把铁剑在他手上保持沉默，剑身并无光，四周却寒光四起。
他很顺利的问出了简单，这个普通的青年承认了自己私自让雇佣兵入境的事实并揽下一切责任……
即便谁都能看出来，他不会那样做，就算是这样，那也绝不是他的本意，珂崕知道这点。
“将军，已经没什么了。”
“……”
珂崕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单手拎起那名叫叶泽的青年，他的眼中不带有一丝愤怒，只是冷漠如冰。
“谁叫你做的？”
“……是我自愿的。”
“别给我扯谎！你是想逞勇吗？！是想当那种英雄吗？！”
叶泽被他拎到半空中，四周无人，槿椎羽并未和他一同进去，房间里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山海司为什么要找你？”
“……”
因为他足够崇高，珂崕知道答案，但他仍不甘心。
青年没有回应，他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珂崕听得见他微弱的……呼…吸？
“我们该走了，他已经快结束了。”
槿椎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珂崕把叶泽放下，他发现叶泽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这是……毒，什么时候……”
“一直藏在他的嘴里，消灭证据的时候很方便，毒素很快就会发挥作用，他还有三分钟。”
槿椎羽背对着他看向窗外。
叶泽抓住了珂崕的手，他倚在墙上，双眼黯淡无光，只是，他仍旧紧紧抓着珂崕。
“……将军……别再找下去了，别再……别再，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我……是为了炎玄，为了，更多的人……”
他用颤抖的手撕下自己的肩徽，连同名牌一起用力的塞到珂崕的手中。
“告诉他们……告诉我的家人……我…我死的光荣……将军…在您麾下……是我的荣耀…”
珂崕紧握着这样的温热金属，一言不发。
还有五十秒，叶泽对于他人生的最后五十秒的使用……仅仅是唱了半首歌。
一首流传了很久的歌。
“那拥有淬火意志的英雄?”
“如今……身在何方？”
“咳咳……愿人间烟火永绕……”
“愿炎玄……万古…长青……”
残曲终了，叶泽，先走一步。
星星点点的光从他的躯壳中亮起，那是他身上的提纯魔力，在人身死后便会失去控制，向外散逸。
“……”
珂崕沉默了一会，他得选择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打开了手机，打给了一个人。
他不会不接这通电话的，他从来不会这么做。
“……我在。”
“说对不起。”
天宇握着手机，他沉默了一会。
“对不起。”
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当它来临时……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
电话那头是窒息的沉默，那头的人现在超越了愤怒，自己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们总部见。”
电话挂断，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通常会……面对面来解决，珂崕总是认为这种办法效率最高，但这次未必能遂他的愿。
“大人，一炷香之前，首相已经取得了主导权，旧派再也掀不起浪了。”
“……嗯，我知道了。”
天宇笑了笑，他对此的确感到高兴，但他知道，喜悦的时间很短。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得用剑来帮这个国家了？什么时候开始连勇士都要被牺牲？只有流血才可以做到这一切吗？！”
……珂崕，这次是时候回答你的问题了，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玉寒城外
珂崕沉默的蹲在叶泽的遗体前，一言不发。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牌……他调到这里刚刚三年多。
“需要我离开吗？”
“……不，不用了……我和他，不怎么熟悉。”
“我知道。”
槿椎羽知道男人要说什么，她保持沉默。
“……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它……但，呵，我没自己相信的那么无情……槿椎羽，牺牲，对于统治者而言，是在所难免的吗？”
“……你知道答案，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少女仍没有看他，只是一直看向窗外。
“……所以说，我并不无情，但，也仅是，懦弱。”
寒光轻轻的把这个年轻人包裹起来，银色的火焰在轻微的跳动。
“……”
“你，知道初代帝王的故事吗？”
槿椎羽开口了，红瞳纯粹无比。
“略有耳闻。”
“……他们是天才，但也仅仅是这个了。”
“……他们？”
“嗯，兄妹共同成为了皇帝……这是真相。”
“……呵，所以呢？”
“他们曾让几十万人葬于极暗之境……尽管那是对的。”
“……”
珂崕沉默，良久，他开口。
“我所求的从来不是什么对的，我知道牺牲在所难免，但它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是这些人。”
“……”
“我要去趟辉安，你要跟着吗？”
“不，我需要找到那个拷贝文件，它就算是一个骗局也必须被找到，我们分头行动。”
“…好吧。”
珂崕推门而出，炽热席卷了他的身体。
槿椎羽仍旧站在屋内，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的脑海中响起了声音。
“人就该如此。”
“人不该如此。”
在接受自己前……她始终会被这个问题困扰的。
屋外
“……”
珂崕紧握着方向盘，车惊起了一片尘土，他永远直视前方。
珂崕知道，这些牺牲是为了更多人，但珂崕也知道，这些牺牲并不必要，它们仅仅是……最方便的。
“自动导航已启动，驾驶模式转换为自动，目的地确认辉安，请享受接下来的旅程。”
随着知性女声的播报，悬浮车驶向远方，槿椎羽一直看着它离开，之后才一样离开哨站。
荒漠一望无际，烈日无情辐射，但她还是在走，直至身影消失在荒漠中。
她对珂崕的行为并无意见，对她而言，无论这个男人做什么，他都无法撼动任何事情，但她仍旧钦佩他，很少有人在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的前提下还向前冲的，这也证明了，他是真正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