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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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错愕了一瞬后，立即又懂得了女孩子的小心思，她的心思。

“这位是我的太太，萧冉，你们见过的”霍丞介绍着，已经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她身边，用身体挡住了她，对身后尚处于惊讶的一干众人道，“你们先谈，我去去就回”

萧冉也礼貌颔首，算是告辞，掉转头先一步离开书房。霍丞跟在后面，反手掩上门。厚实的木门都难隔绝里头倏然而起的哄闹声，隐隐听到同事笑着抱怨，“别是卸磨杀驴吧，不管饭啦！”

刚走得几步，霍丞追上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训斥道，“怎么又不穿鞋？”

裙摆下，是她一双光洁的脚，白的发光。

还未说话，书房门开，有人探头出来。见此景，端着个茶杯倚在门边，故意笑道，“呦！怎么还抱上了？”

不出所料，里头相继炸开，桌椅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看热闹的迫切心情可见一般。

萧冉急窘的拍霍丞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霍丞知晓好友的性情，在那帮人再出来闹之前，抱着萧冉跨步踏进旁边的卧室，关上门。

萧冉忙着解释，“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

霍丞抱着她，放到床上，说道，“本来是打算今天休息的，哪料到这帮家伙带着工作就过来了。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头痛的要死，要不是你过来解我的困境，我还真逃不出他们的魔掌”

是拿她当傻瓜？霍丞是怎样的人啊，一个工作狂。别说区区几个小时的会，就算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扎在工地上，也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哪会说半个累字。

萧冉抿着唇把棉被挪过来盖在腿上，心知肚明这是安抚她的话。

萧冉捋前额的头发到耳后，定了定心神，才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今天cpa放榜，我不敢看，想找你帮我”

这是她临时想起的，虽是事实，却是跛脚到连孩子都能拆穿的谎言。

霍丞微微笑，也不揭穿她，绕到床的另一头，拿桌上的笔记本。坐回床上，紧挨着她的身子，轻声问，“还是那个密码？”问的是笔记本的开机密码。

萧冉点头。

霍丞熟练的解锁，打开浏览器，输入网址。萧冉揉了揉眼睛，抱着被角去看电脑屏幕。

“你别紧张”他轻声说道。

哪里看出来她紧张了。萧冉抿着唇，嗯了声。

系统页面出来的很慢，好不容易进入成绩查询入口。霍丞输入萧冉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点击确定时，系统崩溃了！查成绩的人太多。

“要不算了吧，成绩在那，过两天再看也是一样的”本来就不急于一时。

“再试一次”

霍丞清理了一遍电脑垃圾，重新登陆系统，又是漫长的等待。霍丞往后靠在床头上，手臂自然背过她身后，握着她的腰，低着声问，“昨晚怎么睡这么早，也不等我”

“……等你做什么”萧冉嘟囔，是明知故问了。

萧冉看他，他在微笑。

咳，萧冉再不好意思坐下去，把身上的被子都盖到霍丞身上，借口去洗漱。

“你也快过去吧，他们该等急了”两人久久待在房间里，太不像话，他那帮同事指不定怎么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消遣他们呢。

“先不急”霍丞按住她肩膀，“你好好坐着，有件事想问”

什么事？

萧冉坐回来，抱自己膝盖。霍丞换了个姿势，手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捏扁了的烟盒。是书房抽屉里的那盒烟。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烟盒，啪嗒一声打开了，合上，再打开。黑漆漆的眸子锁在她脸上，故作困惑，“少了三根”

从看到烟盒的那一刻起，萧冉就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不过相比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现在更让萧冉好奇的是。这半盒烟放抽屉里数十天了无人问津，陡一回来，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察觉到烟少了，就三支而已。不知道是他心思太过缜密敏锐，还是老烟枪都像他一样，对嘴里那一口看的紧，锱铢必较。

“是我抽的”证据确凿，只好坦白从宽了。

霍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是什么也没说，就把烟盒啪嗒一声扣上，伸长手放到桌上，就又去捣鼓电脑了。

这么平淡的反应让萧冉摸不大透，毕竟这个人，抽烟从来背着她，不让她身上沾染到一点儿烟气。就这么一天，吃喝嫖赌，她几乎占了个全，是过分了。换位来看，如果是霍丞做了这些糊涂事，她可不会那么好的脾气。

是的，她会大大的生气。

她看晨光下的他，谨慎，“你不生气”她的话急刹住，似“啊”似“哼”的一声，从喉咙口冲出来。

毫无征兆的，他一手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咬她嘴唇上的肉。力道不小，她嘴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霍丞！”又咬她！

萧冉气急败坏，推他的肩，推不动。霍丞两手撑床，轻松将她困在手臂之间，轻声又问，“脱衣舞男好看吗？”

萧冉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黎七七的朋友圈里都是你跟肌肉男的合影”霍丞捏她脸颊上的肉，“小没良心的，我不在家，你过的倒是很自在”

失策了失策了！

萧冉讪讪，手指无意识揪扯他毛衣的料子，十分心虚。

“不好看”

霍丞瞧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低声的笑了。

进度条缓了半天，这回连入口都进不去了。等不到成绩出来，萧冉紧催霍丞过去，自己进浴室洗漱，换衣。

再出来，到楼下去。

饭自然是要管的，冰天雪地的大寒天里来这一趟，也是难为他们了。

本就不大的餐厅里硬是架起了两个鸳鸯锅，推拉式长餐桌全摆开了，围坐了一桌子的人。挤是挤了点，幸而冰箱里菜够多，管够。

萧冉在厨房帮忙，把洗净切片的生牛肉和羊小排摆在碟子里，端到外面。

都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负责开车的自然不喝酒，而那些蹭座的，早自力更生找出好酒，倒满了酒杯。

“几个月前，就海梁铁路初建那天，来项目部找老霍的那位小姑娘就是你吧？”当中有人认出了萧冉。

是跟着霍丞的制图员，萧冉对他有些映像，讷讷的应了。哪料他立刻改了口，笑着说道，“嫂子你这，有些生猛啊”指的八成是她推书房门的那一段。

萧冉微笑着窘着，放下菜碟，要躲回厨房里去，免得被这帮人再捏住把柄开涮。旁边有人大刀金马的站起来，举了酒杯敬萧冉，插话进来，“老霍的姻缘可是操碎了我们众多兄弟的心，如今这颗老铁树终于开了花，可喜可贺！今天怎么也得喝一杯”

“她不能喝酒”霍丞说，“备孕呢”

众人安静了一瞬，即刻又闹开了。都是三十大几成家立室的男人了，却毫无稳重可言，一点点边角新闻都能跟着添油加醋的起哄，跟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

“怪我怪我”敬酒的人立马认错，豪气干云，自罚三杯，弄得萧冉大窘。下意识去看长桌对面的霍丞，对方靠在椅背上，也在望着自己，隔着火锅袅袅腾腾的雾气，微微笑着。

萧冉心口一牵一牵的跳着，别过头去。那番话的本意不过是为挡酒，如今见女儿家羞窘的状态。霍丞忽低着头轻笑一声，心境大好。

“说起梁海铁路，就不得不佩服老霍的魄力，当初这可是连傅董事长都没把握拿下的项目，几回要放弃。可我们老霍就一个字，干！”自罚三杯已是微醺，终是将话题转到了别处，萧冉松了口气。不过既然是说霍丞的事，她自然来了兴趣，于是随意捡了旁边一张凳子坐下来，就像个旁观的孩子，认真听。

旁边是那位眼镜仁兄，他接话道，“当初中标，可是将老霍在业界的名头彻底打响了，从籍籍无名的小子一跃登上mk猎头公司榜首”话到这，仁兄豪气的举了杯，再敬萧冉，“谁承想庆功宴那天，刚走出场子，嫂子就把我们老霍堵走廊上，让以身相许！”

……又来了。

“原来嫂子就是传说中那个女山匪啊！久闻嫂子大名，如雷贯耳”

大伙笑开。萧冉端端正正坐在那，捧着一碗汤水，咕噜咕噜的喝，也不怕烫。

几个头一回听说这段故事的同事自然不放过，纷纷往仁兄那凑，闹着让其说说这事件的开端，**，怎么详细怎么来。

“诸位诸位！”仁兄撸起袖子把筷子一敲杯口，一排众意，提高了嗓门喊道，“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我们老霍当场就没把持住。啧啧啧，商场情场两得意，你们是没看到他当初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哟，极其欠揍！”

在笑闹声中，霍丞过去夺了她手中保命的碗，牵起她，坐到自己身旁。

萧冉刚有了归属感，岂料他自在端起一杯热茶，也做起了台下看客。

……

最后那位仁兄饮尽了一杯酒，看向霍丞，“老霍答应的那么痛快，想必早对人家小姑娘心怀不轨了吧？”

霍丞笑，将方桌下，手心里她的手握了又握，再旁若无人的看身旁的她，四目相对，他说，“是有些日子了”

——

吃完饭是午后一点左右，话谈会从餐厅移到客厅。又煮上两轮热茶，一直玩扑克到下午四点，才将客人送走。

今年的第一场雪飘了整整一夜，路面积雪没过鞋底。客厅靠院子的那扇窗，玻璃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冰，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

院子里的植物盖上了防寒布，玫瑰花被修剪的很干净整齐。

萧冉拿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玻璃，发现冰是结在外面的，她擦不掉。霍丞端着笔记本，在一旁笑她傻。

“你怎么老攻击人啊！”

“实话而已”

霍丞笑，专心致志捣鼓笔记本。他在帮忙查成绩。时不时还要站起来绕沙发走两圈，看看哪里的网络好就停在哪里。最后直接坐到了沙发靠背上，俊脸严肃的。

萧冉有些忍俊不禁，也不好去打扰他。

过了高峰期，进系统便顺畅了很多。霍丞紧张得夹紧了眉头，直到显示萧冉名字的表格出来，六科全部通过，最低分也够到八十了。霍丞认认真真的确认了几遍，直到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看错。

“冉冉，我们也买辆摩托车吧”他突兀的说。

萧冉回过头来。霍丞扶在沙发靠背上，将她的长发分出一股，绕自己的手腕上，说道，“我想着，冉冉骑摩托车的样子，一定很酷”

萧冉愣了下，默契的笑了，又忧愁道，“可是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

听语气就很坚持，萧冉点点头，拿桌上的苹果，蹲在垃圾桶旁边削。

霍丞挨过来，“也给我一个”

萧冉嗯了声，继续削，将第一个苹果给霍丞，再拿一个，被霍丞拦下。萧冉困惑的看向他，是不给吃吗？

这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逗笑了他，“分着吃”

是不用刀切，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同一个苹果。

像那回在蘅芜。

窗外的雪飘一会，停一会。客厅壁炉里刚丢进新的木柴，火苗被木头压着，一会高，一会低。炉上热着茶，金属壶盖向上冒着热气。两只短腿小猫最皮，争先恐后的跳上茶几，再跃身到沙发上，最后在萧冉腿边一蹲。

苹果吃到最后，萧冉一口咬下去，见了棕色的苹果籽。含在嘴里那一口，不知是该嚼还是吐出来。萧冉默了会，抽了两张纸巾，吐在上面。

“怎么了”霍丞看手上的水果，“是坏了吗？”

“有苹果籽”萧冉看着霍丞，“你说的，苹果美味，苹果籽却有毒”

霍丞笑，“只是轻微的毒素”

一点她也不想吃，萧冉把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连霍丞手中吃剩的苹果，都丢了，不要了。

莫名其妙的动作，猜不透。

“不吃了？”霍丞瞧着她。

萧冉摇头，拿纸巾擦自己手指上的汁水。霍丞捉她的手过来，帮她擦，擦着擦着，忽倾身，把她压进铺满沙发的羊绒毛毯里……

屋外头，天一点点黑下来。

屋内，壁炉里，在火苗不断的“冲击”下，终于突破木头的“重围”，火渐渐的大起来了，红起来了，热起来了，发出木柴激昂迸裂的声音。火头越来越高，浓浓火焰拢起一个个红色的，金色的圈，映着人影幢幢……

……

木柴烧成通红的碳，又成了灰。

霍丞从沙发上下来，弯下腰，往炉口里丢了两块木头。火苗慢慢复燃，他倒壁炉上的热茶喝。

萧冉身上穿着他的长袖，倾过身，把窝在沙发另一头的小猫抱到地上。动物是有灵性的，看到他们这样……炉子里的火把她脸颊照的发光发热，红通通的。偏过头，去看紧闭的窗帘，得亏他还知道把窗帘拉上，免了不少尴尬。

“想什么呢？”

霍丞捧了杯热茶回来，嘴角上扬着，喂她喝了，润润干哑的嗓子。

“小猫还没成年”萧冉嘟囔。

霍丞笑，“是不大像话”

萧冉两手握着茶杯，“……你在秦氏，安插了眼线吗？”

说的是刚才饭桌上一位张姓总监，他是秦氏的员工，之前萧冉在远洋当销售，曾跟秦氏谈过一笔签购计算机的合同，而甲方正是张总监，如今却出现在霍丞的饭桌上。

“有”

“很多？”萧冉问。

霍丞犹豫了会，才说道，“我只能说，老张是其中之一，他之前是老爸手下的人，受过我们家的恩惠。现在，在秦赫野手底下做事”

原来是这样。

能肆无忌惮的登门，且和山谷的这一帮子同事相谈甚欢，毫无芥蒂。想来今天过来的这些人都是霍丞培养的势力。

“冉冉”霍丞握她细巧的腕骨，低声问，“知道了这些事，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真正的霍丞，是在黑暗中走过一遭，使过下三滥手段，卑鄙的伪君子。而不是她所看到，认为的样子。

可是，同样是心里摆着一面明镜，她又何尝不懂。

萧冉微笑着，轻摇头。

即便有许多疑问排队等在心里，她也不打算问了。所有人都是在计划之内，除了她。她要做的，是相信他是对的，是善的，相信他自有计划和打算。而她呢，只要不给他添麻烦，不成为他行进路上的累赘，已经算是帮忙。

“傻霍丞”

再说道，“上回在面馆，我说你是我朋友，除了习惯使然，再是，我确实是把你当朋友的。道上的规矩，为朋友，自然是要两肋插刀”

话是匪里匪气的，眼神是坚定的，仿佛有了信念。

霍丞抿着唇笑，点头。

忽又问，“有没有收到过我的快递？从帝城寄来的”

“……有的”

萧冉把快递搬出来，霍丞接手，放到茶几上。

“是这个吗？我就只收到这一个”

霍丞看快递单上的寄件地址，点头，“是这个了，有刀吗？”

“有”

萧冉弯下腰，从茶几里找出一把手工刀。霍丞接过来，包裹挺严实的，霍丞单膝点地蹲在地上，拿刀划开了箱子。萧冉跟着蹲下来，好奇，想知道里头是什么。

打开，竟是——

层层白色泡沫纸下面，竟然是一台黑色单反。

“这是”萧冉看向霍丞，猜测，“我的相机？”

“对啊”霍丞端起相机仔细检查，说道，“那家店里卖的相机都不是自家生产的，维修工也只能针对芯片损坏和相机不动作这些问题。能摔成我们这样的，店老板都对我们刮目相看了，真是修不好”

“那怎么？”

霍丞把相机交给萧冉，继续说道，“我尝试把相机寄回给厂家，结果厂家也没法修。后来无意听阿寻说起，京大附近有一家私人维修店，那里的一位老师傅有几十年的修东西经验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跟阿寻要了联系方式，把相机寄过去了，没想到还真给修好了。来，你试试”

萧冉两手接过，竟觉得这相机异常沉重。但这就是她跟霍丞一起买的那台相机，虽然她只拥有过一天，但绝对不会认错。

相机修的很精细，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机身有维修过的痕迹。看着看着，萧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嘴角微扬，“谢谢”

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感动。

霍丞摸她的脸，说道，“今晚姚飞的酒吧有个局，想不想去玩”

这不是往时他提约会的语气和态度。萧冉定一定，谨慎的问，“谁做东？”

“傅修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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