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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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狭窄的厨房里，霍丞在捣鼓早餐。
两只小猫咪在他腿边蹦上跳下，十分调皮。于是就有了霍丞拿个杯子，挪个脚都要先观察脚下，束手束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它们的尾巴。
萧冉拿来小盆和猫罐头，招呼小猫过来吃。
从小猫奔走的方向看过去，霍丞看到了蹲在门廊边，把小猫罐头倒进盆子里喂猫的女孩。
“身体好些了吗？”霍丞把一杯热豆浆放到桌上，弯下腰，把手背压上萧冉的额头。
“三十六度二”萧冉对着他笑，“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
霍丞刮了下萧冉的鼻梁，转身到厨房去，“先别管猫，过来把豆浆喝了”
“知道了”萧冉应了，还是先喂猫。
几天不见，这两只小家伙貌似长大了不少。
之前她为猫咪的名字跟他争论过，认为动物的名字好记象形是最重要的，于是便有了小橙和小灰。他自然是不能同意，她明显是故意的，任性的自顾叫了好几天，名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
可霍丞也任性，“感觉小冉瘦了些”
“是小灰！”
萧冉较真，霍丞却莫名心情畅快，吃东西的动作也豪气了许多。他咬下一大块烤面包，往后一靠，安静的看着萧冉。
萧冉把下巴垫在膝盖上，笑的脸蛋红扑扑的。原来是小灰一头将小橙从扫地机器人上面撞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很普通的一个清晨，很普通的早餐。
猫咪，女孩，咖啡杯。摩卡壶还插着电，厨房里抽油烟机运作发出极其细微的转动声……再见此情此景，窗外阳光都是崭新的，但是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着变化，和以前看见的都不一样。
萧冉一个星期没来上班，陡一进门就发觉所里的同事兴致都不是很高，氛围还有一些压抑。
萧冉心里闹着奇怪，不过很快阿昭就给她带来了消息，“上头来了公文，这一季度要进行新一轮的考察，要裁员了”
裁员？
萧冉望了回天花板，“怎么这么突然”
“天晓得”阿昭摊开手表示，“看这架势该是大洗牌，不仅咱们事务所要裁员，这公文总部已经下发到各个分所了，咱们所成立时间最早，资历最强，得做好领头标兵的表率，这两天李头儿可都在为这事苦恼呢。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
除了这桩事，萧冉还得知了一个八卦——欢哥正式脱单，交了男友。而且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谢严。
欢哥和谢严谈了小半个月了，还是谢严先开的口。本来两人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谢严近日又小升迁为高级主任。鉴于之前谢严对萧冉有那么点心思，虽然这苗已经掐了。但是欢哥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萧冉知道的。
萧冉觉得有趣，问起两人是怎么开始的，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之前一点前兆都没有
欢哥趴在天台的围栏上，“那天跟朋友去酒吧玩，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吧台喝酒。他可能也是喝多了吧就跟我讲了很多，才知道他已经找你摊过牌了。我看他挺难过的就陪他喝了两杯，结果喝着喝着就喝到了床上去了——”
“啊！”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大对，萧冉忙解释，“欢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嗐，你不用跟我解释啦，我知道你的”欢哥笑着摆摆手，“我从来没怨恨过你，小冉，真的，你让人恨不起来。我没你漂亮，没你聪明，但我是真的喜欢他。从刚进事务所开始就喜欢上他了，即便他眼里没我。后来你来了，我还要强颜欢笑的应对他向我打听你的喜好。天啊！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恨不得把他头拧下来好往他身上砸”
萧冉噗嗤笑了起来，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得不说，她非常佩服欢哥的大胆敢言。
欢哥冲太阳伸了个肥肥的懒腰，有些甜蜜的说，“你知道他是怎么表白的吗？”
“怎么表白的？”
“那天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就是睡了就跑路。我虽然挺难过的，但毕竟大家成年人了，也不想弄得太矫情。谁知道第二天晚上他跑来我家，把什么银行卡房产证摆在我面前，特正经的说‘跟我回家见我爸妈吧’哈哈哈……可能他自己都吓坏了吧，别看他平时挺社交牛逼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小脚老太太。唉，怎么说呢，虽然他现在还不是那么喜欢我吧，可是看他那么认真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所谓的了——”
其实欢哥说的没什么所谓萧冉是有感触的，就像当初霍丞拉她去民政局，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一行为有多么荒唐愚蠢，偏偏又是自己的理智亲眼目睹□□一点一点陷进了那份甜蜜里，无法自拔。甚至是后来的筹办婚礼，她乐在其中。
于是等清醒过来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的时候，才会那么急于逃离。傅景行的存在，注定了她的人生要在等待中过去，霍丞的一辈子注定不能跟她的拥抱。霍丞大概也懂这是一段注定没有办法走到尽头的感情，即便他从未揭开过她**后面的伤疤。
明白人做荒唐事。
他承受的从来不比她少，所以当初在码头才会跟她说慢慢走下去这样的话吧。
走到哪里算哪里。
可是欢哥和谢严跟她和霍丞又不一样，希望他们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萧冉的包包那天落在了‘足迹’，因里头没有十分要紧的东西，所以萧冉并未立时想起，直到苏明中午亲自送来。
对于萧冉的不辞而别，苏明是气急了的。
加上后来给霍丞打电话，言语上在霍丞那里吃了亏，轻易是过不去了。
“话说回来，那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苏明问。
关于那段过往知情的人少之又少，连霍丞也只知道个大概，更遑论苏明。
苏明问干什么去了，她干什么去了？总不能说她是去给一个人收尸去了吧，说来太过话长，又太过诡异。于是胡乱找了个跛脚的借口搪塞过去，不过最后只成功搪塞了萧冉自己，那些没有说服力的借口，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中了彩票，赶着领奖。
苏明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萧冉这人他还是了解的，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拿枪指着脑袋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你给霍丞打电话做什么？”萧冉低头，捋自己的衣袖。
她回苏城，霍丞又是怎么知道的？时间掐的那么准，就好像当时监管局的电话不是打到她这里，而是霍丞。
“瘦猴看见你走的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打你电话又不接”苏明恼火，“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关心你！”
“奇怪，霍丞到底说你什么了？这么大火气”萧冉好奇。
苏明往嘴里丢了块冰，含着嚼，不说话。
后来那晚，萧冉私下问霍丞，被告知是苏明先出言挑衅，无中生有，造谣俱乐部的人平日里都管她叫嫂子。
结果霍丞不急不恼，反而说，“想不到百里先生这么崇拜我，怎么，私下里都管我叫大哥吗？”
苏明是想翻盘的，不过霍丞没给他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原来是自讨苦吃，萧冉给出评价，“活该”
某天晚下班，萧冉到山谷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和一块巧克力，到橱窗旁的长桌前，找一张高脚凳坐下。
裙下一条腿自然的交叠到另一条上，萧冉一边咬巧克力一边给霍丞发消息，之后退出聊天界面，开始玩游戏。
霍丞找到便利店时，萧冉正开了新局玩越野，玩的太入迷了，连身后站了人都没有察觉到。
她就那么斜斜的靠着卓沿，懒懒散散的翘着只脚，白色短靴轻轻的晃啊晃啊。
霍丞没叫她，悄悄地，抱着手臂站在绿植旁边，微微侧了头，瞧网瘾少女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毛绒绒的眼睫垂下去，细细白白的指，操作行云流水，嘴角偶尔掠过笑。
不屑的，得意的笑。
他也想笑。
桌子是长方形的，打头一个咬着吸管喝酸奶的小女孩忍不住提醒道，“叔叔不礼貌，偷看姐姐玩手机”
萧冉懵了一下，转过头去。
霍丞也去看说话的小女孩，而后侧过头，两人目光斜斜对上，很有默契的一齐笑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萧冉问。
“刚到一会”霍丞到她身边。
萧冉一直觉得霍丞的衣品不错，鸦黑色暗纹v领马甲格调沉稳，搭配的白色竖纹衬衣很衬他的气质。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带绑的很性感。而他的左腕上，同样常年戴着一块机械手表。
萧冉心脏一跳，这一来一回一分神，摩托车就飞出去了。
萧冉赶紧回归游戏，一面放下腿，坐直了身体，一面招呼霍丞，“你先坐会，我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
“什么游戏？”霍丞拉了张圆凳过来，挨着萧冉坐下。
“越野摩托”萧冉一副自得神情，顿了下，又说，“我刚下载的，才开始玩”
霍丞眼睛扫了眼界面右上角，轻啧了声，“才开始玩就赚了这么多金币？”
“很简单的”萧冉把手机屏幕转向霍丞，“你看，谁最快到达终点，车子破损程度最小谁就赢了，系统会给赢了的玩家送金币，然后就可以用金币兑换改装的新车，继续晋级”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游戏都这个套路”
霍丞点点头，没再说话，靠近一些安静的看她玩游戏。
旁边那个小女孩估计也就七八岁，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在两人身上打转。
两人都没再去注意这个孩子。
忽然，小女孩笑吟吟的喊了一句，“叔叔！”
霍丞看过去。
“叔叔真好看！”
小孩子也是不矜持，但声音很甜，就是讨人喜欢。
萧冉头也没抬，生硬道，“叫哥哥”
霍丞忍不住笑，“没错啊，是叫叔叔”
霍丞似乎很高兴，明朗清润的眉眼浅浅一弯，亲近又和平。
他对小女孩说，“你也好看”
小女孩一被人夸，脸就红了，很不好意思的趴在桌子上，小短腿晃的。
萧冉余光注意着两人，脑中突冒出一个词‘父爱泛滥’，此情此景，甚是契合。
萧冉怔怔，低下头，浅浅的笑了。
心想，如果他有了孩子，该是一位多么好的父亲。想着想着，脸竟无端端热了起来。
“姐姐也好看”小孩子认为一视同仁很重要，不该抬举了谁又冷落了谁。
萧冉忍了忍，也不玩游戏了，退出系统把手机扣在桌上，虎着脸纠正，“是阿姨，叫他叔叔的话你该管我叫阿姨，知不知道，嗯”
奇了，哪个说年龄是女生的禁忌符，提不得，问不得，巴不得年年十八岁岁不成年的。现如今，竟也有因未被称作阿姨而生了气的，还严肃的一团孩子气，倒不知谁才是那个孩子。
霍丞为她简单又任性的小心思微微失笑，拿上外套，霍丞捏萧冉的脸蛋，“好啦阿姨，跟哥哥回家了”
……
最近白天时间好短，不过六点，外面天色灰青，气温微微凉。
萧冉没有跟霍丞说事务所的事，她需要好好想想，事情未定之前，想好了再跟他说会比较好。
两人一块去取车，萧冉说道，“去剪个头发吧，你头发好长了”
自从上次跟他提过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空出时间，头发长了，喷点发胶，利落的梳个大背头，配上他英挺的身材，不怒自威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更加成熟有魅力。
霍丞摸了下头发，“你陪我去”
“好，你以前剪头发都去哪？”
“没有固定的地方，随便找个沙龙都可以”霍丞把外套套回身上，“要不冉冉推荐个地方”
霍丞是从来不做发型的，反正头发长了剃掉就是了。没错，是剃。萧冉见过很多次他寸头的模样，好看是好看，但是萧冉就想来个不一样的。
只不过，萧冉纠结，她还没带男生去剪过头发呢。
找到车，萧冉坐进副驾，打开手机，只能让苏明帮忙推荐。
今天苏明难得热情，听说霍丞要去剪头发，极快的给她发了个地址过来，附带一张‘学习雷锋做好事’的表情包。
萧冉没有多想，跟霍丞报了地址，自然没说是苏明推荐的。
汽车拐过几条街道，途经姚飞的那家酒吧。
自上回酒吧开业跟霍丞一道去玩过一次之后，萧冉就再没去过。霍丞工作忙，她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如今故地重游，萧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单凭停在酒吧门口那些不俗的超级跑车，就能猜到里面生意应该不错。
霍丞瞧出她的心思，说道，“前些天姚飞还问我怎么不带你去玩了，说有一个女士之夜，女生们可以免费喝酒，很热闹”
“你没跟我说过”
“现在说也一样，等我得空再带你去，你一个人去的话，我不放心”
萧冉嘀咕，“我知道了”
霍丞轻笑，“知道什么了？”
“不就是”萧冉组织措辞，“不就是怕我被拐走嘛，外面坏人多”
霍丞伸过去一只手揉搓她耳朵，“体谅一下”
“什么？”
“我把你讨到手，是很不容易的事，要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三言两语就拐跑了”霍丞瞧她一眼，笑着又说，“我又是“叔叔”的年纪，不得撞墙”
……
又开出去十来分钟，才终于找到苏明口中那家技术十分精湛的理发店。
真是大隐隐于市啊，这沙龙店面装潢的……很精彩。
巨大的玻璃门上用粉色的油漆涂着几个英文字母，有一半被窗帘从里面遮住了，门半开着，从外面都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旋转灯光。
霍丞坐在车里，没什么表情的盯着这家理发店看了很久。大概忙了一整天，总有些疲惫。霍丞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问萧冉，“你确定是这？”
地址就是这里，而且附近也没有其他理发店了。萧冉看了看四周，确定，“就是这里了，下车吧”
萧冉开门下车，霍丞呼出一口气，因为要停车，他比萧冉后一步进去。
这间发廊很大，两百平米，有两层。走进里面，旋转灯照的人头晕目眩，还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
萧冉被熏得皱了下眉头，她仰着脑袋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店员都是女的，穿着打扮……就，挺凉快的。
其中一个穿着亮片低胸装的女店员坐在旋转灯下面喊，“美女，洗头还是做头发啊”
神情似乎不大情愿，语气也不是很热络。
说不上来为什么，萧冉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想说不是她要剪，结果话还没出口，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两声，霍丞进来了。
萧冉回过头去。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懒散的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女店员愣怔了一下，马上站起来，踩着恨天高去挽霍丞的手，声音又娇又媚，“大老板，进来放松放松嘛”
“……”
萧冉脑袋轰隆了一声。
……
从理发店出来，萧冉脸涨的通红。跟在霍丞身后，闷不做声的走路。
他也不说话，慢步走在前面，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怎样。
萧冉猜不透，走得几步路就没力气走了。压着裙子，直接蹲在了马路牙子上。
旁边是一棵树，蹲了会，眼前慢慢出现一双皮鞋，黑色鞋面干净铮亮。
郁闷的很，没想到像霍丞这样纯良的老大叔竟然也会去那种地方。
萧冉仰着头打量他，眼里的神思仿佛在说，‘错看你了’
霍丞一手放在裤袋里，另只手伸到萧冉面前，“起来，马路上，这样蹲着像什么样子”
萧冉扭过头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什么的地方了，故意不跟我说”
霍丞笑，无奈，也在萧冉面前蹲下，半蹲，一只脚踩在路坎下，“冉冉，讲点道理好不好，这可是你给的地址，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都是……”
萧冉咬牙切齿，百里苏明！！！
夜风吹着。霍丞拍了下萧冉额头，提点她，“门口都有人揽客的你没看见？玻璃门上的‘lulu’你没看见？而且理发店哪有装潢成这样的，明眼人一看就明了其中门道了”
萧冉懊恼的把下巴垫在膝盖上，怪她没见过世面，是早该看出来的。不过细想下去，还是他的不对。
“那你还进去，还，还让她们摸你”萧冉想起方才，是哦，他都没有躲！
“我也很好奇啊”霍丞说，“冉冉自己说说，哪个当妻子的会把自己丈夫拉去那种地方，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想让我在里面”声音顿了两秒，霍丞眉梢一抬，“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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