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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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子看着眼前不时腾起的阴森鬼气，皱了皱眉头。
如若不是这幽夜紫昙对自己师父此次转世格外重要，说什么玄玉子也不会下这一趟山。
自己正值修炼的关键时期，浪费一天时间都让玄玉子心疼。
只是没想到，这个鬼物带着幽夜紫昙还挺能跑的。
“这是……”
身后的师门晚辈也都赶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好一幅人间鬼蜮图！
“呀！”
一个小道姑一声尖叫。
却是刚刚一个大老鼠从一具尸体内破肚而出，把她吓了一跳。
小道姑轻抚着自己略具规模的胸脯，刚刚安抚住了自己乱跳的小心脏，又一不小心和大老鼠来了个眼对眼。
看着老鼠嘴上叼着的一节好像肠子一样的东西，一甩一甩的，鼻尖还沾了点黄色的东西，小道姑再也压抑不住肠胃的翻腾，晚饭一口喷了出来。
“哕——！”
不只是打哈欠能传染，吐也行。
小道姑一吐，别的小道士、小道姑也有一个算一个，吐的稀里哗啦的。
玄玉子皱着眉头，掩住口鼻，等他们都吐完了，这才说话：
“好了！
都整理一下，刚刚像什么样子！
我早就和掌门师兄建议，让门下弟子多出来历练历练，师兄就是太宠着你们了！
没经历过世间疾苦，人心鬼蜮，就是你修炼境界再高，也不过是个漂亮的花瓶，一碰就碎，有什么用！
就你们现在这样，一个个的都不食人间烟火，真以为自己是得道的神仙呢？
难道我青霄宫就指望着你们发扬光大？”
玄玉子，青霄宫布道长老，掌宗门对外斗战事宜。
玄易子，玄机子，玄玉子，玄空子，玄珏子。
青霄五玄，就是青霄宫现在的擎天白玉柱，自上一辈空字辈隐退幕后之后，青霄宫便是这五位当家。
在这五位当家的百余年间，青霄宫从道家符箓一脉之一，摇身一变成为了第一。
五人可谓居功至伟。
各门各派提起青霄五玄也是多有赞誉。
最关键的一点是，五人感情极好，同气连枝，即便在某些事上有所分歧，也是对事不对人。
被这位大佬批评教育，这群清字辈的小辈只有听着的份儿，自家师父也不会多说一句，说不定还会在一旁鼓掌叫好：“师兄教训的好！”
别说他们，就算是掌门大弟子清绝，也得老老实实听着，敢反嘴，依这位的暴脾气，能直接一巴掌呼过去，管你什么掌门大弟子不大弟子的。
瞧着一个个低着头，没尾巴鹌鹑似的，玄玉子也没有教训的兴致。
要是真有个梗着脖子不服的，玄玉子还能高兴点，最起码有血性，有心气，还有救。
这一个个臊眉耷拉眼的……
“唉，你们分开搜一下，这个地方阴气太重，怨气盈天，极易出现变故，都小心着点。”
玄玉子吩咐了几句，清然几人纷纷应是。
清然等人离开后，玄玉子抬头看了眼天边，日头已经快出来了，那个鬼物要是不想被阳光晒死，应该就是躲在这了。
只是这弥漫的鬼气，让他心头有些不安。
“一个花灵一个鬼物，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吴道舒现在心情很复杂。
明明自己心理上对眼前的一幕极其不适，身体上每个细胞却极其愉悦。
这极其矛盾的两种情绪，仿佛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你已经不是人了。
但是，不管是不是人，心里的底线不能丢。
老木头自己挡住那群牛鼻子，给自己和小花灵创造了逃跑的机会，自己就有责任保护好小花灵！
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但是……
看着怀里的一株紫色小花，吴道舒心中暗下决心
——除非我死！
吴道舒现在藏在一口地窖里。
里面除了一副白骨外什么也没有。
哦，不，还有白骨上的牙印。
除了躲在这里，吴道舒别无他法，只能希冀那群道士不要发现他和小花灵。
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最起码不用担心因为呼吸被发现。
吴道舒看着地窖洞口处缝隙中透过来的光，估摸着太阳应该快出来了。
“哒哒哒……”
外面不时地有脚步声传来，幸运的是暂时还没有人发现这里。
“咔嚓！”
这应该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路上的尸骨。
“刺——啦——”
地窖口盖着的青石板被滑到了一边，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在下面吗？”
外面有人问道。
“乌漆嘛黑一片，啥也没有！”
探进来的脑袋回复道。
“没有就算了，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方，别让师伯等着急了，我可不想再挨训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自己检查检查嘛。”
探进来的脑袋缩了回去，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吴道舒长舒了一口不存在的气。
“哐当！”
地窖入口的青石板被粗暴的掀飞，砸到一旁。
阳光从入口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
强光的刺激下，做人时候的本能让吴道舒伸手遮住了眼睛，不过半透明的手掌还是让他看到了中年道士的面无表情的脸。
“糟了！”
来不及多想，吴道舒将怀中的紫色小花藏在身后护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中年道士，慢慢向后退去。
“砰。”
没有退路了。
明明都变成鬼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被一堵墙拦住！
“我是鬼物，你们杀了我，能不能放过小花灵？”
“灭杀你只是顺手为之，你手中的幽夜紫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只你一只区区鬼物，还不值得本座专门下山走一趟。”
“我可以把小花灵，也就是你口中的幽夜紫昙给你，但是你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你还没有和本座谈条件的资格，如果不是担心幽夜紫昙会有损毁，本座杀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道长法力高深，我也知道，能劳驾道长亲自出手，一定是对幽夜紫昙极其看重。
我一小鬼，本就不容于世，也不敢奢求道长放过，但是小花灵乃是天地灵物，修行不易，还望道长能念她从未作恶，饶她一条性命。”
“你这鬼物倒也有趣，翻来覆去，皆是为这幽夜紫昙求情，也好，本座修行正值关键时期，也不想招惹因果，那本座答应你，只抹其灵智，保它一命。”
“抹去灵智……那它还是她吗？”
吴道舒神情苦涩。
“道爷难得发一次善心，不要不知好歹。”
“好！”
吴道舒就要从身后将紫色小花拿过去。
“我不要！”
不知何时重新凝聚出灵体的小花灵，一把抓住了吴道舒的手。
“他们杀了老木头，我才不要跟他们走！”
“乖，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吴道舒回身安慰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我就不！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着这群凶手走！”
小花灵表情决绝。
吴道舒还待再说什么，却见小花灵再次化作本体，同时紫色幽光大放。
“快住手！”
吴道舒不知发生了什么，身后的玄玉子却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只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吴道舒身前的小花灵本体，幽夜紫昙猛然膨胀开来，其表面出现无数裂痕，紫色幽光化作炽白，从裂缝中透射而出。
“砰——！”
一声巨响，吴道舒与小花灵藏身的地窖消失不见，只余一个直径百米，深不见底的大坑。
“咳咳咳咳。”
刚才在即将爆炸的一瞬间，玄玉子捏碎了袖中的替身玉符，这才逃了出来，可也难免灰头土脸，受了不轻的内伤。
“该死！”
大坑周围，不时可见断肢残臂。
那些等在外面的小辈可没替身玉符这种宝贝，下山的九个清字辈小辈，除了留下处理千年桃树的清景，全军覆没。
好吧，弟子有的是，没了还能再收，最关键的是幽夜紫昙没了！没了！
这种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自己师尊转世在即，上哪再去寻另一株去！
自己和他一个鬼物废什么话！
越想玄玉子越是生气，但是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恨恨地一甩衣袖，也不收拢门下弟子的尸身，祭出奔马符，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没了踪影。
只余深不见底的大坑以及坑底冒出的水声。
“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