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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浪子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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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原本被为首的黑衣剑客教训了几句,都安静下来。但这破庙不仅四处漏风,又偏生不能生火避寒,不能高声说法,加之等的人还没来。这长夜漫漫,自然变得有些难耐。

没多久,那几人又开始聊天,先是天南地北,说了一堆江湖逸闻,接着又各自吹嘘,讲述自己闯荡江湖的“英雄事迹”。躺在大梁之上的宋刚,听得都为他们尴尬。居然有人说自己一刀阻退“火燎原”铁枪厉昆;还有一个说自己轻身功夫厉害,曾与川中名宿“神腿无敌”丘百尺比试腿上功夫;还有人说自己耳聪目明,“独行盗”花公子行窃的时候,被自己察觉,一语喝破。

【真这么厉害,我在这大梁之上也躲了半个时辰,怎么没有察觉,真是废物。】宋刚心中暗道,就底下那五人,也就拿剑的那位有几分真功夫,其余都是凭着蛮力,不足为惧。当然,若是往日,这五人联手,自己赤手空拳,也定然不是对手。若是被对方先装神弄鬼吓一吓,手上力气十分吓得只有个三四分,再被人围攻,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不过现在,自己吃了仙人的菜肴,浑身充满力量,这五人不过尔尔。

又过了片刻,底下几人互相吹捧过后,突然聊起了赵天德这个小人。

“我就奇怪了,赵公子费这么大劲,是何缘故。要我说,真要有仇,夜里跑他家中,一刀了解就是。”

一个身形宛如孩童的干瘦汉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幸好有我这包打听,耳报神石申在。我听说赵公子虽然家财万贯,但有一癖好,最喜欢别人家里的。那大胆的妻子,貌美如花,又温良贤淑,赵公子曾经在集市偶遇过一次,早就惦记在心中。若是那大胆死于非命,小娘子定然是持节守寡,赵公子反而没了机会。可若是大胆打赌打输了,族中公田与小娘子之间二选一,你觉得那大胆会选什么?到时候,那小娘子就是被丈夫卖掉的,她也就会死心塌地跟着公子了。”

“哈哈哈,果然是好计谋。”

底下五人声音虽低,但言语间是一个肆无忌惮。这时宋刚想到那四字批语,知道“色”字由来,原来今儿真应在这四个字上了。宋刚肚子里那股火苗腾的起来,恨不得这就跳杀下去,将这五人的嘴撕烂,然后找那赵缺(天)德的麻烦。可先生四字,酒色财气,不是提醒自己不要意气用事。现在打了个痛快,事后就麻烦多了。那赵家在这家大业大,实力雄厚,打了赵缺德,赵家定然报复。自己无所谓,可夫人,自嫁过来就没怎么过好日子,不能连累了她。

【哼,你们不是准备装神弄鬼吗?我先来作弄你们一番。】趁着夜色已晚,这几人也精力匮乏,加之这几人以为宋刚不敢来了,都渐渐失去警惕。宋刚悄悄划下了柱子,在破庙后堂,找到几件道具,想来都是这几人准备用来装神弄鬼的,现在正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回到这几人身上。

破庙中慢慢起了烟雾,远处传来一阵凄切的叫声,五人正茫然四顾,有眼尖的察觉到一道白影从半空飘过。

“不会是鬼吧。”一着白衣男子抓着穿夜行衣,持刀男子的手。

“放开。这世上哪有鬼。”他话没说完,庙墙破洞外面,一个人头正飞呀飞呀,远处还飘来一个声音,“来呀,快来呀!”

“鬼啊!”持刀男大叫一声,往屋外奔去。

“冷静点。”为首那位拿剑的男人喝道,然后又转身对着四周空气抱拳,“请问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会。刚刚要是言语冒犯,还请见谅。”

“来喝茶呀,我这有好茶好酒。”一道白色人影正飘在庙堂半空。

持剑男一扣手中梅花镖,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丢去,“装神弄鬼。”

可那丢出去的镖如同泥牛入海,既没有击中人的动静,也没有撞到墙壁、机关的声音。片刻后,在身侧传来声音,“客人好大脾气,这些还你。”三枚梅花镖掉落在几人身旁,正是刚刚丢出去的那三枚。

这不是鬼魂,就是山中精怪。持剑男也开始心中发毛。这时,在山下作为暗哨的几人奔了上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等那几人到了近前,原本守在庙里的五人却愈发恐惧,那几人身后有一白影正跟在他们身后,而这几人却毫无察觉。这下,五人再也控制不住恐惧,大叫一声,四散逃逸,有人甚至连刀剑也不要了。

可这一番情景落在上来几人眼中,却是两个亡命被三个鬼魂四处追赶。守在下面的几人都是赵公子的家人亲信,自然知道这山中传说,原来还能凑一起壮壮胆子,现在嘛,还是逃命为先吧。

这几人也是一哄而散,有人嫌弃跑的慢,手中兵刃也丢了,最后一个,跑着跑着,把身上的白衣也抛了。这人原本见守在庙里的人准备装鬼,觉得好玩,自己也弄了套白衣,结果没吓到宋刚,反而把同伙给吓了。

宋刚躲在庙外,见自己不过是借了这些人的道具,反手就将五人吓跑,甚至连守在庙下面的也吓退了。本想笑话对方,可反过来一想,若是自己没有被仙人指点,一人独自呆在庙里,遇到刚刚那副场景,估计不是被吓跑,就是被吓的不省人事,甚至一条性命都难保。回家后,一定洗心革面,不再鬼混,还要给仙人焚香祷告,感谢太虚幻境的主人,也感谢那位不肯吐露名姓的仙人。

宋刚又爬上横梁,在庙里守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宋刚的几位伴当和赵天德的手下以及中人就一起进了山,正好撞到准备下山回家的宋刚。

“宋大哥,好本事,好胆量。”几位伴当竖起拇指,迎着宋刚。这宋刚赢了赌注,大家又能开心吃喝一阵了。

“大胆,你不会是趁着天亮,才进山的吧。”这位是赵天德的手下,特意来找茬的。

“哈哈,我宋刚何许人也,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昨夜我就在这庙宇大堂的横梁之上,睡了一觉。不过昨夜这庙宇可是好生热闹。”

这人有些面红耳赤,昨晚赵天德的计划他也知晓不少,只是不知赵天德还找了几个亡命,准备装鬼吓人。

几个伴当搭了个人梯,那中人爬上大梁,果然在大梁上看到一个人躺着的印记。“横梁上确有人躺过的痕迹,加上大胆背上的灰尘,说明大胆所言非虚。”

几人结伴下山,要去找那赵天德了结手尾。另一方,赵天德已经得到消息,自己安排在山中盯着宋刚动静的手下,一夜都不见人踪迹,而请来装鬼吓人的五个亡命,加上守在破庙附近以作帮手的手下各个被吓得魂不守舍,偏生那宋大胆还没事人一般,从庙里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位报信的手下,赵天德挥挥手让其下去,然后转过身问一个精壮汉子,“你确定昨晚没看到宋刚?昨晚不会是宋刚装鬼故意吓你们吧。”

若是宋刚在此,定然可以认出来,这位精壮汉子正是五人中拿剑的那位。此时这人已经没有往日的威风,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失魄的模样,“赵公子,昨夜我们几人确实是遇到鬼了。若是遇到人扮鬼,就算是对方武功再高,也瞒不过我们五人的耳目。”

“是呀,赵公子,我们五兄弟虽然名声不显,但那是因为我们五人做的都是没本买卖,名气大了反而不方便。昨夜的事情顶非凡人可以做到,只有鬼神才行。您手下后来也遇到了,不信,您问问他们。”

赵天德几个家丁也忙点头称是,“没错,少爷。昨晚不是鬼,是山中狐仙。我就看到其中一个法力或许不精,飞着飞着,就露出了尾巴。”也不知道这几人是真看见了,还是害怕被赵天德责罚,或者被吓了之后,自行脑补,反正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庙里从一个鬼,变成狐妖,后面变成一群精怪作祟。

“那宋刚倒是好气运,为何他就没事?”赵天德牙要的吱吱作响。输了赌注无所谓,十两银子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可事情没半成,反而惊动了对方,以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少爷。”赵天德一个长随上前,这个也是昨晚守在庙下面,是赵天德派去的监工,“昨晚那宋大胆喝酒可是不少,加上那香肉一轰。我估计他昨晚到了庙里之后,酒劲上来,不知找了个什么地方就躲着睡觉去了。”

“有几分道理。”赵天德觉得或许如此,“不对,既然闹鬼,那鬼为何不伤他的性命?你们昨晚在庙里,有说过什么吗?”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那五个亡命问道。

“公子,我们是拿钱办事,不是多嘴之人,更别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拿剑的那位哪肯吐露,他们昨夜可是把宋刚和赵天德都笑话了个遍。反正他们是拿钱办事的江湖人,绝不会吐露主家半分事情。至于昨夜那宋大胆是不是真的在庙里,是不是听到他们说的话,反正他们打死不认账。

赵天德听得这番话,总算放下心,让手下人带着这些人都离开。等了一阵,手下禀报,那宋刚已经过来了。那宋刚倒是面色如常,对待自己也还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看来这事或许如手下所说,宋刚就是醉酒找了个地方睡着了,天亮时分才去的庙里等着自己。

赵天德虽然不大情愿,但也认了这笔赌债,叫手下去取了两锭银子,都是五两一锭的上好雪花白银,交给宋刚。

宋刚接过银两,转身递给了自己的兄弟,“长生,这银子你们和弟兄们分了。”

“哥哥,您这是。昨天是您打赌,这银子且能分给我们。不如我们去凤鸣楼摆上一桌?”叫做长生的忙推辞。其余几名伴当眼睛都红了。

“银子你手下,我还有话说。”宋刚不管不顾,将银子塞到长生手中,“昨夜我做了个梦,梦里家祖大骂我有辱门风,不务正业。所以我决定这番事了,就回家念书,不考取功名,不出家门。告辞了,诸位。”

说着拱手告别,不理会长生的拉扯,以及其他几位伴当虚情假意的劝词。这一番动作倒是看呆了赵天德,如果这宋刚真是洗心革面,不在外鬼混,以后怎么有机会再给他下套?

没多久,城里就传出宋大胆浪子回头的故事。

几日后,洛州城一处庄园内,赵天德浑身哆嗦,再不见往日待人的高傲。他身前坐着一人,三十来岁,面如枣色,目若朗星,两道英雄眉,相貌堂堂。

此人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把宋三爷的事情搞砸了?”

“真不是小的不用心,实在是那宋大胆气运太好。”赵天德连忙解释。

“不,不是他气运好,他应该是去过那个地方,得了宝贝。”这人站了起来,“你也不算做错,起码我们知道这宋刚确与那机缘有关。来人,去禀告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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