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四章 万古乾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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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与星星遥望，它们共同知晓黎明的轮廓，却极少相拥到日出之前。
最近，杜长歌成了陪伴咖啡的常客，也成了陪伴星星的常客，他们三人无声待到很晚，和那些不想上床睡觉的人一样，和那些夜里需要一些光亮的人一样。
精神恍惚间，年轻时的一幕，突然来拜访他。
那时，他遭受了些挫折，心绪低落，去沙头雁拜访天月禅师，求教道：“师父，有人说我是天才，也有人骂我是蠢货，依您看呢？”
禅师柔和一笑，反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杜长歌一脸茫然。
禅师看了他一眼，随手抓起一把米，在他手心徐徐洒落。
凝望他的茫然，低缓道：“一斤米，于炊妇眼中，不过淡饭几碗；于饼家眼里，成了烧饼两块；在酒商眼中，又成了酒。米依旧是那米，自身的价值，却随着定位而发生改变。你还是你，智或愚，无非取决你怎么看待你自己。”
“喂，小孩儿，你愿不愿意用牺牲换取荣耀，或者说，你是否愿意用手中的宝石，来换取巫婆手中的玻璃球？”
目视一脸戏谑的段玉枫，杜长歌立身敬礼后，对着手中的天魔石，微微苦笑。
段玉枫按着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落座对面，微笑道：“赌注都下了，还这么彷徨。”
“就是赌注太大了，才患得患失呀。”
拿起天魔石把玩了几下，段玉枫心绪亦是一阵翻涌。
从俘虏口中无意探出，南荣佑平五人在万古乾坤号，那一刻，段玉枫心跳如奔马。
上赤、下橙、奇红、粲绿、底青、顶蓝，奇异紫。
七道彩虹，一道比一道逆天，若能将这五人送入破碎成尘的命运，七色天魔的实力，将暴跌一半不止，不管上参无念最终的谋划是什么，起码可以拖延上他上百万年时光。
故而对杜长歌，以葵百合星门为诱饵围而聚歼的疯狂战略，段玉枫咬着牙，批准了。
一时冲动的事务，勿必控制成本，深思熟虑的事，一定不惜代价。
为了这，他将手中能调的力量，以葵百合星门的吞吐极限做了顶配调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刻下看来，这些年运算速度再怎么提升，实际战斗中，面对橙色一族，依然难以占据优势。红、绿二族，如今到底孕育出了多少，这个谜团，在天魔人那里都是绝密，我是怕......”
“怕什么，怕每艘战舰里都聚满了绿色天魔人，你想什么呢。上三色天魔人若那么容易诞生，五太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这些年，沦陷在天魔一族的子民，数量上可是庞大的。”
“你真当每个人都是叶景煜呀，如此庞大战场，几块石头，能激荡几朵浪花。我倒是担忧，这个闻人瑾若。”
眼见段玉枫声音渐渐低沉至微不可闻，两百万年前的一幕，跃然而起，杜长歌顿时浓眉紧蹙。
科技的突破，九成靠设备，一成靠人才，这是浩荡历史沉淀的铁律。可这样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律，落到某些天才手里，柔软如厕纸。
“自古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只要时时揣起如履薄冰的谨慎、见叶知秋的敏锐、不惧强敌的无畏，胜利不过水到渠成的事，多想无益。走，陪我出去看看壮阔星空。”
黑狱太阳系，太空。
嗡，无数玻璃珠蓦然同时震荡。
呼，dNA链不断被什么东西撞断，落入承接盘。
造物主展示出了他慈悲的一面，他为每个蹑蹻檐簦、日炙风筛者保留了敏锐，如今，大方给予了奖赏。
无尽欣喜欣然绽放，化作无数小小的箭矢，每支箭都射中了湘归真和道荒年的心灵。
望向黑狱星的目光，像钻子，又像木头里，给自己松绑的太阳，那叫——火焰！
“轰！”
无数飞船轰然一下爆开，烟花绽放了，仿佛这就是他们反馈给造物主，激动难耐的一种特殊方式。
湘归真凤目骤寒，咬牙切齿道：“道荒年！”
而道荒年更是虎目暴闪，瞠目切齿道：“湘归真！”
正欲喝令反击，湘归真蓦然心思一动，疾步迈向透明舷窗，望着流星飞掠而来的刺目轨迹，“长恭，哪里射来的捕捉到了吗？”
路长恭急声道：“捕捉到了。可量子雷达里，那里空无一物，对方彻底隐形了，这不该是远航企业能掌握的科技。”
湘归真当然知道，不要看她这艘星空号，外表只是普通飞船，其实攻防能力跟联邦最精锐的战舰，都有的一拼，目视姬重道：“有发现吗？”
姬重亦是一名五藏钨极为罕见的元婴级修士，浓眉紧蹙，凝重道：“隔离光幕太魔幻了，无法延伸进去，只隐约现出一道幻影，速度太快了，以星空号的速度，逃不掉。”
湘归真倒吸一口凉气，轰，飞船猛烈震荡了一下，护罩能量暴跌20%。
冷静道：“早不攻击晚不攻击，这是要干嘛，禁锢消息，就不怕我们立刻给他大肆扩散出去。”
轰，飞船再次遭到猛烈一击，护罩能量再次暴跌20%。
了望了一眼空中乱射的导弹，再扫了一眼道荒年那边亦是一面倒的屠杀，湘归真略显忧虑的目光落在了湘善柔身上。
那目光像河流蜿蜒，又像有一人立在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却只写了一封并不会发出的信。
稍稍片刻，她狠声道：“进入黑狱星！”
话语潮汐般轰鸣，所有人一下脸色骤变。
桃花渡防线，葵百合星门不远处。
上万架无人战机环绕在万古乾坤号四周，那惊心动魄的攻击，令这片虚空嘹亮的像一颗太阳般刺眼。
外域最高指挥官段玉枫发话了，哪艘战舰干掉万古乾坤号，全体船员集体荣获联邦最高荣誉——葵百合金质奖章。
无数将士摩拳擦掌，激奋昂扬。
这是一艘很奇怪的银白色战舰，通体成极致的圆型，像一颗银色的玻璃珠。在浩瀚战场，它是那样的特立独行，深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透过系统成像，段玉枫眼睛不知觉间，眯成一条缝。
“正常”是一种缺陷，很多例子都告诫我们，有点问题，比没有问题好很多。
猛虎架不住群狼，万古乾坤号没有理由一骑绝尘，突得这么深，这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不断震荡的蓝色光幕，不断在萎缩，不断在萎缩。
蓦然，整艘战舰外壳变红了，并且越来越红，从远处看，整艘船变成了火球，一路燎原。
那狂暴狰狞的高温，似乎可以令周遭整片虚空都燃烧起来，无数中微子激射，这表明战舰外壳材质的电子被挤压进了原子核，与质子结合为中子了，天呀，这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遭无人机的外壳通红了，似乎一下要被高温熔化了，操作系统时灵时不灵。
更可怕的是，整片虚空的曲率，被某种东西彻底搅乱了，一股恐怖无匹的引力，凭空而现，紧紧撕扯得无人机像打摆的酒鬼，蓦然，直撞万古乾坤号。
“轰！”
坚不可摧的硫化碳外壳，猛然爆开，像是鸡蛋飞速撞上了石头。
轰轰轰，无数无人机接连不断爆开，像同一时间，天地绽放了八百万颗烟花。
“啪！”
天魔石掉在地上，恣意翻滚，段玉枫面如土色。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天杀的闻人瑾若，这是超越了普通物质，跃过了白矮星的电子简并态，跨入了中子简并态，还是钉死了夸克，弄出了夸克汤？
这怎么可能？！
然而，宇宙是圆的，在智灵生物相信宇宙是零曲率的时代，宇宙也是圆的，宇宙才不管你信与不信！
万古乾坤号像一道幽灵，在亚光速和超光速间不断切换，横冲直撞。
狂野的斗牛士，妄想以不屈，抗衡它的残暴，转眼豪情如烟，寂寞似风，柔肠百转冷如霜。
所有被它野蛮撞上的战舰，像鸡蛋破碎，像冰雪消融，毁了，全毁了。
“轰！”
跃出超光速的万古乾坤号，猝不及防直接暴撞上池暝星。
整颗星球如同同时引爆了一万颗核弹，大陆架猛然断裂；无数房屋像飓风下的稻草，轰然塌陷；地底世界，辽阔的空间，像一颗柿子一下被夹成柿饼；无数火山轰然炸开，浓烟遮天蔽日。
而万古乾坤号如同一只撞了人的狂暴野牛，抖了抖烟尘，潇洒而逝。
徒留一地千般怨恨，万般不甘，风中飘零。
“轰！”
高高耸立的葵百合雕塑，被它一撞，猛然断折，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暴响。
烟尘弥漫之中，“桃花映冬野，长歌笼霁月”，十个血红大字，是如此之讽刺。
呼，万古乾坤号像天地一道旋风，再次回旋而回。
上千个绿色天魔人，蓦然现身地面，飞腾纵跃，像一头头迅捷无比的猴子。
而当头的南荣佑平、云若烟、独孤奇三人，更像是三头狂暴的兽王，气势熏嚣，择人而噬。
漫天激光束疯狂击打在对方躯体上，却像是击打在最硬合金上，直接反弹而开，短短一瞬间，地面血流成河。
一刹那间，段玉枫目眦欲裂，疯狂咆哮道：“快，快，炸毁葵百合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