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山有灵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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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青禾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青君神术，暗暗惊道，青君神术确实是九州独一无二的术法，是至纯至净，承接万法的造化，慕泽掌中青莲，化生不假，但其中隐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寂灭的味道，让人心悸。

只是九州大族家传之法，后代传承的要求极为苛刻，即便是身为下任青君的榆木也有极大可能无法继承神术，而函南秋氏现任族长秋图就并未习得家传——神鬼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样看来，慕泽能够习得青君神术显然是榆木破了规矩，看着慕泽施展神术，又不禁感叹他天资的卓越，心想，这样的人若能死心蹋地的留在五境，日后必将成为五境中举鼎的人物，但五境对于“叛徒”有着极为深刻的执念，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少年。

没有在方府见到方青禾的张男儿去了灵秀山，早早知道消息的方青禾早早的在山下等候，秋日还未攀过山崖，露珠还在秋叶上打着转，却也染着明媚，她着一袭蓝衫明绣织鸟，微风拂过，罗裙轻折，淡淡的药香压过了秋金之节。

两人目光相接，极有默契的一前一后沿着山道往山上走去，

“才三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张男儿笑道，常年军旅却也尚未泯灭少年时有的灵动。

“那你准备什么娶我”，方青禾婉然一笑，但语气中却并不是戏谑之言

张男儿没有想到，这个三年未见的幼时玩伴，开口第一句竟让自己有些头昏，看着方青禾明媚的面容，只是觉得总有一丝的忧郁，于是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小的时候你总说一些生老病死的话，喜欢坐在灵秀山的风亭上，看着落日发呆”

“我告诉你原因，你娶我”，秋叶从枝头滑落，方青禾停下脚步，目光中流转的是时光里依然存续的温柔和爱意。

张男儿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觉得哪里还需要回答什么呢，心中的困惑突然放下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到，“那我们冬天就成婚”，

方青禾的目光停驻在张男儿的目光里，似是代替了他的眼睛，窥探了他的内心，方青禾轻轻的答了一句，“好”，秋风自然气爽，秋叶褪去露水，张扬着冬日来临前的美妙光景。

张男儿的身上有着其他青州人所没有的特质：无畏和洒脱，在其余各州看来，青州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总是沉默寡言，谨慎无趣，好像在追逐一些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满身疲惫。张男儿不喜欢思考一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不喜欢长辈为自己做选择，因此他拒绝了待着南大营主帅徐白的身边做一位副将。

即便父亲告诉他徐帅不久将出任青州防务的最高统帅，虽然只是青州为了给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即将退去的最后殊荣，但中间的利害关系足以让张男儿直接留在军部任职，并不是叛逆或是天然对父亲的反抗，张男儿最终选择了前往北大营，离开父亲的安排，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一名普通的青州伍卒，可他心里仍然很是畅快，训练，训练，搏杀，搏杀，雪山荒原，千里沼泽，三年军旅让张男儿见识到更多的风景，也知晓了更多的责任。

虽然现在被调离边境，到了青岐营，他知道这是父亲的愿望，背后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但父亲不知道的是，那一天是青君榆氏一族的榆词亲自点的将，谁敢背后做些什么呢。方青禾正是喜欢这个骨子里刻着洒脱气质的军人，幼时的暗暗爱慕到如今的坦言，或许更是不易，二人就这么结伴走着。

灵秀山上的风亭只是一个小亭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站在这里能够看到盐城的日落，盐城的太阳就在安放在了这里，红叶承托着升起的明媚，照在风亭上，慕泽此时正在系着裤子，谁知道他刚才对灵秀山做了什么，所以当慕泽和张男儿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张男儿目光里的古怪和脸上忽闪而过的震惊交叠在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男儿率先发问，慕泽摸了摸油油的头发，清了清嗓子，请这两人就坐，像极了主人家，方青禾看着这两个明显相识却又不想相认的怪人，静静不语，只是看着。

慕泽看着这个曾同行千里的青州军人，多少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心想，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连这么个小军卒都被五境收了。

悠悠的说到，“还不是因为你们的青君大人要杀儿子，所以我为了你们青州的未来，冒死救了你们的榆族少族长，保住了你们青州的未来”，说着还拍了拍张男儿。

张男儿听着是一头雾水，因为他知道青州下任青君榆木已经宣告葬于榆族古祠，只不过看到方青禾波澜不惊的神色，又不禁暗自思量，他也曾在军营听过一些不知道究竟从哪里传出的风言，只是太过不可思议没人愿意去相信，一个年仅十三岁已经站到青州权力之巅的少年死于家族内斗，关键是这少年还是早早钦定的下任青君，注定要写入这个时代辉煌一页的人物，这任谁都难以相信。但是张男儿知道这个邋遢少年是个可信的人，因为自己和他曾同行千里。

张男儿把目光转向方青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等方青禾回答，慕泽已经赶在了前面，说到，“因为这位女菩萨也是五境的人”

慕泽说完，空气凝滞了片刻，方青禾依旧呆呆望着群山，似是没有听到慕泽的话，张男儿征了征，然后苦笑道，“到底原来是我瞒了你”

张男儿看着不语的方青禾，又看了看一旁看戏的的慕泽，将怀中的一块黑色木牌拿了出来，慕泽看到这块黑色木牌，已经快要笑出声来，然后从怀里搓了两下，拿出一个相较于张男儿的，更黑的木牌，并散发着令方青禾蹙眉的汗香。

张男儿显然并不惊讶，只是看着慕泽那块黑的发亮的木牌多少有些生理不适，这时方青禾也从袖中取出同样一块黑色木牌，三人此时目光交汇，红叶在阳光下愈发透亮，深秋的凉意渐渐被驱散。慕泽率先打破平静，笑着说到，“原来我们三个都是九州喊打的家伙，那我得赶紧带着那个躺着床上的青君回五境了，所以你们二位，送我们一程可好”

说罢，张男儿在方青禾的带领下，见到了气息已经平复的榆木，既然要榆木要寻求五境的帮助，不管是否有诈，对于五境而言，这都是一次难以想象的机会，作为下任青州之君，已经站在九州最高的阶梯上，再往上跨，只有同辈者，而无更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