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城主府崩溃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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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轰地一声打开了，足有数吨重的庞然大物出现在院子里，对着约拿直直地撞了过来。佣兵一个闪身，血肉傀儡压裂了地上的一串石板，然后被弗拉玛一刀劈在后背上。
“来，我们再来打第二回合！”红发男子咬牙切齿地说，他直接把长刀插在了血肉傀儡的**上，攀爬了上去，像是在野牛身上撕咬的猎豹。弗拉玛用力地掰着驾驶者的脑袋，随着一阵建筑崩毁的巨响，血肉傀儡撞破了周围的几间屋子，和弗拉玛消失在了烟尘中。
而后，从府邸的正门中，整整齐齐地走出了多米安的私兵们。清一色的近战装备，皮甲，长枪，腰间悬挂着破甲斧。约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弩手和火枪兵，应该都被派到领地其他区域去了——
毕竟，以多米安的财大气粗，也没法在庄园里常备一支精锐弩手队。
“是什么人敢于袭击黑域的合法贵族，焦渴领的城主，多米安大人？”厉声的喝问从私兵们最后站着的男人口中发出——是安德森·伊姆，那个术士侍从。他一边喊，手一边也没闲着，随着他手臂上的两道纹路，私兵们手中的刀剑都染上了淡红色的光芒。
魔化武器。
“约拿，”血红色的蝴蝶飞到男人耳边，对他说道：“他把整个部队分成了两部分，前面拿长矛的是普通的私兵，在普通私兵的阵列后面，还有一小队拿着双手长剑的全甲士兵，看起来很精锐。”
“好，多谢，还有什么其他情报吗？”约拿没有回头，他知道，少女正坐在旁边一座小屋的房顶上，俯瞰着整个战场。
“他们的领主在二楼的阳台上，和我的高度是一样的，不过并不是由他来指挥。”艾莉尔的语气很鄙视：“贪生怕死的贵族。”她继续说：“你发动攻击的时候，我会用大量血之仆役的爆发性效果暂时遮蔽他们的视线，引起混乱，不过可能只有十几秒，你把握好时间。”
“大小姐，这就是你们军校毕业生和我们这种野路子佣兵的差别吗？”黑发的男人发自内心地说：“我真是羡慕了。”
接下来，还需要说什么呢？
对于战士而言，面前是敌人，身侧是同伴，心中是愤怒，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事。
随着铁匣的咔哒声响，长剑和战锤同时被他拔了出来。约拿左手握住长剑，右手握住战锤，看着面前吼着口号向他涌来的敌人，放低重心，然后，冲锋。
金属的光轮冲进了敌人的阵线。
在约拿抡圆了胳膊，把自己砸进敌人堆里的一瞬间，无数血红色的蝴蝶从他耳边那只蝴蝶身上分裂而出，之后，如同爆炸一般化作漫天的红色碎片。
私兵们的冲锋停顿了一刹那——他们手持的都是长矛，但是此刻，后排的矛手看不到前面的敌人，长矛手仍然凭着感觉在递出矛尖，突刺，但是周围都是友军惨叫的声音，血红色的风暴里，敌人在哪里？
——在面前。
佣兵没有喊任何一句口号，没有发出一声怒吼，但是他心中的黑色的怒火已经不能遏止。凭什么我们就非要在烂泥里打滚，才能勉强不会饿死，而仅仅是一面墙之隔的街道上，就有人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约拿喃喃地说：“难道我们生来如此？！”
长矛手的阵列像是被狠狠地砸了一锤——确实是砸了一锤。四五个身影轻飘飘地被砸飞了出去，破布口袋一样落在地上。
更多的人被长剑割开了皮甲，然后被黑色的身影碾过去。佣兵放开双手，将两柄沉重的武器像飞一样抡了起来，他根本不是在杀人，他就是在砸。
“保持阵型！保持阵型！”站在后面的术士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有二百个人，他只有一个！”
然后，他就看到，战线的旋涡当中，黑色的身影抬起了头。
术士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趴了下去，几乎就在同时，连着铁丝的长剑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带走了一绺头发。
“约拿·古斯塔夫确实是黑域南境重装佣兵里面的佼佼者。”在阳台上，老人叹了口气。他看到他的好小伙子们手里的长矛甚至都刺不破佣兵身上的甲胄——到底谁是正规军？
在南境，因为丰富的矿藏，铁器的价格并没有那么昂贵，再加上几支流浪到这里的矮人氏族压低了锻造的价格，确实是有所谓的“重甲佣兵”这一分支的。多米安甚至带着怀念的表情看着那个在阵线里横冲直撞，当者披靡的男人——
因为很多年前，他自己就是这样的重甲佣兵，冲锋在所有人之前，撤退在所有人之后。
直到他成了领主——
失去了后面的指挥者，私兵们的阵线更加混乱，短短几分钟，周围的长矛手已经开始溃散，他们丢弃了武器，或者直接被砸飞出去，或者哭爹喊娘地从那个黑色的身影面前离开。面对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的敌人，长矛手们已经丧失了斗志。
他在长矛手中杀出了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阵线的第一层在崩溃。
“小心！”少女的声音在佣兵耳边响起：“那些双手剑士正在杀掉后退的长矛手，他们要开始冲锋了！”
约拿急促地喘息几声——战气的消耗且不论，就算他的甲胄是附魔盔甲，比较轻，此刻也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他对耳边的蝴蝶说道：“像之前那样，帮我一把。”
佣兵的余光已经能看到远处一身赤红重甲的双手剑士了，这可不是能随便干掉的敌人——至少，不是能随便杀到士气崩溃的敌人。
“就算我帮了，你的武器也未必能破甲。”蝴蝶冷静地说：“那些人的盔甲也都是附魔甲胄，你的白板武器可没法破防。”
“我有办法，你帮我。”佣兵急促地说道：“相信我。”
红色的丝线缠绕在了男人的四肢上，力量从每一根丝线里涌上来。
双手重甲剑士们踏在同伴的血泊里一步步向前，忌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们是整个南境最精锐的军队，每个人都有至少铁之阶的战气，体力和精力都要胜过正常的成年男子。他们有自信去战胜面前的敌人——
——即便面前的敌人是一个浑身浴血，一个人杀溃了一支军队的怪物。
约拿咧开嘴笑了，他拉动铁丝，将长剑和战锤收回了铁匣里。
“搞什么？你要和这五十多个重甲剑士玩徒手搏击吗？”艾莉尔惊得脱口而出。
咔哒一声，某把武器被铁匣弹到了取出位置。
佣兵从铁匣中猛地抽出一柄足有一人半高的巨大武器。它的手柄是亡灵国度的冥铁制作，导电管线从手柄中穿过，将尾端的能量发生器和顶端的战斗部连在一起。男人没有犹豫，狞笑着按下手柄上的把手，半丈长的血红色的光刃从顶端的战斗部中弹出，在空气中嗡嗡地轻响着。
少女噎住了，她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刈麦人？”
佣兵将长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一手持前，一手持后，吼道：“来吧！小朋友们！”他挥舞着发光的长戟，暴风般冲进重甲武士的阵线中：“来尝尝这个！”
一瞬间，长戟乱舞。
血色的光弧在空中划过，赤红色的能量光刃如同热刀子切过黄油一样，穿过了面前重甲武士的盔甲，连同他本人一起斩做两片。
想要应对这种不讲道理的武装只有更加重型的武器，比如战斧，战锤，或者那边的血肉傀儡——但是至少在这些重甲剑士手里是没有的。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意志仍然很顽强，几乎是硬顶着约拿的冲锋，拿人命堆在佣兵前进的道路上。
旋转的长戟将路径上的一切一分为二。
约拿的甲胄被刺穿了，而后是护盾术。很快，护盾术也破碎了。佣兵不禁对面前的敌人感到了一种敬意——和之前的乌合之众一样，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之前逼走弗拉玛的应该也是这群精锐剑士。
但是他们不是佣兵的对手，毫无疑问。
长戟最后一次横扫，将面前的剑士劈成两片。约拿疲惫地站在府邸院落敞开的大门处，他浑身上下溅满了血——有些是他自己的，大部分是敌人的。能量长戟顶端的光刃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这也太不禁用了，不是说还能用十几分钟吗？”男人随手丢下手里的战戟。
他跨过地上的尸体，看着远处逃跑的残存的敌人，笑了笑，迈进了院子。
下一刻，远处一道白炽的光芒从上至下一闪而过，将院墙切开了一半。从被切开的豁口处，弗拉玛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一支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另一只手提着仍然红热的短剑，雨丝落在剑身上蒸发出一缕缕雾气。
但是他们还活着。
约拿对他点点头，两个人向前走去。
站在他们面前，屋宇的大门口的，就是焦渴领的城主，斯科特，多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