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荒野大劫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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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拿差点被气笑了：“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是来劫色的呢。”
“我完全可以把杀掉这头肥猪税官的罪名推到你身上，然后再拿你的人头去和焦渴城主换赏金，约拿·古斯塔夫先生。”凶手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多米安是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他将炽热的长刀在空中挽出一个刀花：“哦，忘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约拿不禁仔细地端详了这个看起来很狂的家伙一眼。他脖子上围着暗红色的围巾，身上披着深棕色的斗篷，能从斗篷的间隙里面看到镶钉皮甲的边角。黑域的佣兵们通常情况下都会在甲胄外面再穿一件廉价的大外套，为了保暖。男人腰间插着一柄带鞘的短剑，双手执长刀，刀身还散发着红热的光芒。
没什么话可说了——不如说，这个时候再说更多的话，就是给对手偷袭自己的机会了。当艾莉尔钻出车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约拿的战锤砸偏了这个拦路抢劫的劫匪的长刀。
少女从容地坐在车斗顶上，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搏斗——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要不是术士远征军那样的庞然大物追上来，仅仅路边的劫匪，约拿应该还是应对的来的。毕竟，无论一路和她黑域的佣兵是什么出身，他毕竟是在黑域求生了数年的土著。
叮的一声脆响，约拿失去平衡，向后连续退了几步，拔出长剑插在地上，稳住了身形，正好停在少女身边。艾莉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打不过？”
“他的绝对力量比我强。”佣兵喘了口气，说道：“刀上的高温不是附魔效果，是他自己的战气。”
“那至少也得银之阶巅峰了。”少女有些怜悯地看着约拿：“打得过吗？”
“我再试试。”男人诚实地说。
他将长剑留在原地，挥动战锤，又一次冲了上去。
实际上，约拿确实很难打赢。艾莉尔能判断出这一点。对手和他一样，是黑域的拾荒者，佣兵，而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术士，或者没有智商的魔物。约拿了解的所有诡计，他的对手都了解；约拿掌握的所有技巧，他的对手都掌握。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相对力量已经被无限拉近了，比拼的就是各自的绝对力量——而约拿的绝对力量比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银之阶巅峰低一个大位阶——银之阶巅峰并不少见，近一千年以来，诸国征伐，绝对力量达到银之阶的战士们就是脱离了炮灰身份，绝大部分一线部队的主力实力了。
而约拿显然达不到这个水平——最简单的道理，银之阶初阶刚刚能把自己的战气延伸到所使用的武器上，而银之阶巅峰怕是已经对自己的起源有了一点了解，战气都带上起源属性了，这怎么打？
约拿甩出手中的战锤，拔出弯刀，勉强逼退了敌人的攻势，主动向后撤了一大步，退到女孩身边：“试了，打不过，要不我们跑吧。”
艾莉尔鄙视地看着他。
“这么看我干什么？打不过上去打不是送死？”男人十分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我雇佣的护卫，你打不过敌人还有理了？有没有点战士的尊严？”少女叹了一口气：“古斯塔夫博士没有教过你吗，绝对力量不如别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
“跑啊，战士的尊严又不能当饭吃。”约拿一脸无辜地说。
“是加强相对力量啊！你是哪里来的差生吗！”少女自暴自弃地说道——她第一次觉得雇佣这个家伙是个错误——而后，
她挥动双手，几只飘飞的蝴蝶从手心飞出，化作丝线缠绕在约拿的四肢和腰间。
“呃……”男人有些犹豫地说：“这真的有用？”
“你再试试，如果没有效果的话，我们再跑不迟。”艾莉尔按压着自己的眉心，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约拿收回大锤，左手单手剑，右手弯刀，踏前一步，向着接近的对手扑去。
很快，他就发现——确实有用。
约拿当然看不见红色丝线在虚空中的受力点，那是几只红色的蝴蝶。但是他能实打实地感觉到，每当他向前劈砍，丝线就会给一个同方向的力，让他的攻击更快，力度更大；更别说，红色的丝线会在他即将受到致命攻击的时候，自动将他向后拉。
“怎么还两个打一个的！”凶手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要脸吗？”
“大哥，在黑域混的还有要脸的？”约拿小混混一般地说道，刀剑交叉，啸声中卷起两道金属的锐光，将敌人灼热的长剑打得向上一个趔趄——他们这个级别的互殴，只要力量比对面高，速度比对面快，就是足以致命的优势，是真真正正的肉搏——
——至于凶手的起源属性要如何应对，约拿也不是没有护盾。
不要忘记他实际上是奥法剑士。
“这是什么鬼东西？！”凶手被砍得连连后退：“东方国度的傀儡术？术士的加速术？”
艾莉尔懒得回答他——她总不能真的告诉对手，这玩意只是普洛斯彼尔家传异能血之仆役的变体应用，专利权完全属于她，而她甚至没来得及给这个技巧起个名字——她只是说道：“约拿，砍死他。”
“好嘞！”男人哈哈大笑，掷出左右手武器，顺手按动背后铁匣按钮，拔出长剑，如同三颗流星一样飞向凶手。凶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将长刀插在地上，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将剑刃推出了剑鞘一丝——
“回来！”少女双眼眯起。
“搞什么！”约拿正在发力：“推我一把，我去捅死这家伙！”他双脚蹬地，腰上的丝线却将他向后拉，只见扑通一声，男人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一头扑在了地上，吃了满嘴的土。在他的背后，凶手腰间的短剑完全出鞘，灼热的光芒从剑鞘中射出，如同一道白虹，擦着约拿的后背飞过，将男人的斗篷化作飞灰，消失在远处的夜空当中。
男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背后的女孩怒目而视——持续半秒钟——而后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将短剑还鞘的凶手。
“还打吗？”他倒持长剑，左手已经准备把铁匣从背后拨过来——不就是底牌，好像谁没有一样——“你把这个叫做剑术？”
“怎么就不能叫剑术？”凶手警惕地看着约拿：“百般武艺，此乃曜日剑！”
这根本就是魔法道具吧！
约拿没有跟他废话，左手一甩，短剑已经丢了出去，穿过了凶手的身影，落在地上。而后，男人的身影破碎了，只留下地上的武器。
“是高温，本来现在就是晚上，光源只有他刀上的火焰，他用热空气偏转了我们视野中他的位置。”艾莉尔若有所思地说：“不错的技巧，这就是他刚才一直把长刀插在地上的原因，他早就想撤退了。”
“我的大小姐，不是你刚才突然拉我那一下，我就把他捅死了。”约拿苦着脸说：“咱就不用看着这家伙玩热空气了。”
“不是我刚才在后面拉住了你，你就被他一剑烧成灰了。”艾莉尔面无表情地说：“曜日剑，拜托，虽然不知道编号是多少，那可是长青岛上精灵王庭给他们的顶级战士阳炎守卫锻造的制式武器，整个蕾尔就那么五千多把，你浑身上下所有装备卖了都没有那东西值钱，你该不会认为你那几个护盾术能顶得住这东西吧？”
男人嘟囔着：“又不是圣剑……”
艾莉尔气笑了：“圣剑？你还想正面吃一发圣剑？”她走过去，踮起脚，用一只手指头戳着约拿的脑门：“你这里装的都是巧克力吗？你知道上一个正面承受能称作圣剑的武器的攻击的人是谁吗？”
约拿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人皇的金之圣剑，瑞兰德的誓言，上一次出鞘没砍死的人是九狱之主艾斯蒂蒙斯。”少女看着自己沾满了尘泥的指尖，咬了咬牙：“你觉得你能和地狱的半神比？”她恶狠狠地把灰尘蹭在约拿的外套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你的，要死也得我把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再死！”
男人叹了口气：“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太没默契了。”他比划着：“你就推我一把，我就唰地一下——我肯定比他快——捅死他，”他苦笑着说道：“佣兵的战斗方式就是赌命，如果你不在旁边呢？我能躲得开这一下？”
“谁要和你有默契？”艾莉尔啐了一声：“我是老板，老板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某些人在煤渣原可不是这么说的……”约拿小声说。
“嗯？”
男人赶紧转换话题：“好了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荒郊野外的，不安全。”他回头看了一下，马匹还被拴在车辕上。他急忙走出去，解下了马：“但是接下来的一路，恐怕咱们都得提防着这家伙了——在黑域，没有人会放着一万金币溜走的。”
少女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爬上战马。随着约拿一声唿哨，老马撒开四蹄，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翻倒的马车和地上的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