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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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则一直坐到太阳西斜才起身通知护士站。
得到消息赶来的主治医生双目赤红,比他这个家属还激动。
“怎么会中午我查房时她情况很好”
但无论他如何疑惑、愤怒,事实如此,谁也改变不了。而苏则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苏秋瑜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因死于癌症,她身体大部分器官都不能移植,因此只摘除了眼角膜,身体低温保存留待日后做医学研究及教学使用。
“感谢苏秋瑜女士为医学发展做出的贡献,全体鞠躬,默哀一分钟。”
苏则站在医护人员身后,跟着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瞬间,他切实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少了一分。
走出住院部时,苏则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该去哪。
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先回苏秋瑜家。
高中时苏则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到了中都大学经济学院的保送名额及全额奖学金,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回过笠阳。
毕业后他拒绝了所有投行抛来的橄榄枝,在中都租了套房子,靠炒股赚钱。
毕业一年,他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外卖小哥,唯一的交流对象就是五年来每周都会打电话过来的苏秋瑜。
也正因为苏秋瑜的坚持,当有一天该响起的铃声没响起时,苏则就知道出事了。
他当即带上电脑,办理了退租手续,乘坐最早的班机回到笠阳。然后住进苏秋瑜家,每天往返于医院,为她准备一日三餐。
现在固定的行程突然取消,他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先回去再说。
拿定主意,苏则原路绕过门诊大楼,准备到医院门口打的。
刚拐过弯,他就看到急诊科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一群人围在外面看热闹,当中甚至有好几个举吊瓶的。
“就是生化武器我在门诊输液,眼睁睁看着急诊被封,好几个大白进进出出啧啧”
“吹牛吧要真是生化武器,你还在这看热闹”
“我听说是有钱人玩太过,死人了。那几辆救护车就是从绿江华庭过来的,你懂的。”
“那来的应该是警察啊为什么是卫管局”
“照我说啊就是外星病毒,跟着陨石雨落下来的,生化危机看过吗”
“那咱们是不是要囤点物资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咳,那个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我也该去接孩子了”
“我也”
短短几分钟,急诊科门口围着的人就少了一大半,离去的人神色诡谲,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
苏则没有在意这些,径直往外走,只是在路过急诊科时仔细闻了闻。
血腥味还有海腥味
笠阳位于华州内陆,境内唯一一条河是源自长陵山的绿江,海鲜都需要冷藏空运,哪有这么鲜活的味道
苏则好奇心起,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大白抬着几个担架走出急诊室,转眼又上了车。
每副担架上都放着一个白色不透光的长条形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但看大小和厚薄程度,不像是人。
至少不是成年人。
接大白的车也不是常见的车型,纯白车厢看着就十分厚实,车门上印了几个大字笠阳卫生健康管理局。
大白上车后,几辆车立即启动,坐在副驾驶的人拿出警报器按在车顶,不一会便排着队呼啸而去。
苏则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微微皱眉,等车队消失在马路尽头他才举手招了辆出租车。
苏秋瑜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五楼没有电梯。房子是单位集资房,因此左邻右舍都相识,也算知根知底。
看到苏则,几个在小区里遛弯的老头老太离得老远就问“小则,你奶奶什么时候出院啊”
苏则顿了顿,对他们摇摇头,然后便进了楼道,留下几位老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难道老苏她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八成是了,毕竟是癌症。二单元的老李,刚查出癌症没两天人就走了。”
“老李那是要换肝,但老苏不一样啊小则不是说她手术很成功吗”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但老苏那情况你们也知道,孤寡老人一个。这人走了,房子、存款、丧葬费、医保加起来也不少了。”
“小则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你看他哪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几位老人叹息着摇摇头,全然忘了一个月前他们还在夸苏则孝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承担了苏秋瑜的手术费。
苏则一边听着老头老太们“引经据典”来证明他“早有预谋”“狼子野心”,一边慢悠悠地爬着楼梯,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五楼,累得拿钥匙的手都在抖。
好不容易进门了,他第一时间不是去休息,而是站在门口先看了眼窗台。
苏秋瑜这套房子不大,套内五十平米,两室一厅,格局很差。进门右手边是餐厅,对面是厕所和厨房,左手边是客厅,再往里是两个卧室。
餐厅两面都是窗户采光非常好,只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厕所,用来吃饭有些恶心,放着不用又有些浪费。别人怎么处理的苏则不知道,但苏秋瑜把它弄成了植物园。
老旧小区没有绿化,老人们消遣的方式就是围着健身器材打转,苏秋瑜却每天都在餐厅侍弄花草,修身养性。
这里种的植物很多很杂,原本都枝繁叶茂长势喜人。
不过苏则已经一周没给它们浇水了。
植物生命力顽强,几天不浇水也不至于枯死,一些耐旱的植物看着还算精神,不耐旱的也只是有些发黄打蔫。
苏则其实很想把它们全部铲除,但这些植物是苏秋瑜养的,他并没有处置权,只能放着不管。
苏则仔细打量着那些植物的状态,刚才还茫然不知去向,现在却有了决断回中都。
中都是华州的首府,政治与经济文化中心,无论发生什么,那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则拿出手机就想订机票,但一查才发现,最近几天都没票,除非乘高铁。
乘高铁去中都要转乘,而且今天也没票了,只有明天下午还有几张余票。
苏则又看了眼阳台。
一个晚上而已,应该不会有事。
订了明天下午的高铁,苏则收起手机,换上拖鞋,穿过客厅直接进了客卧。
客卧门一关,餐厅的植物无风自动,耐旱植物转动了一下叶子,露出一盆放在窗台上的花盆。
花盆不大,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土坑,周围散落着一些土屑。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土屑不光盆里有,盆外也有,并且一直蔓延到窗台边缘,蜿蜒而清晰。
房间里,苏则一无所知地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巧克力棒,囫囵吞枣般吃了下去。
几根热量炸弹下肚,稍微补充了点体力,苏则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一般来说他会睡到晚上十点,然后起床洗漱吃点东西再工作,等到凌晨五点股市收市后出门取给苏秋瑜订的早餐。
不过今天是周末,不用盯股市,也不用送饭,可以一直睡到早上。
规划好起床时间,苏则缓缓闭上眼睛。
晚上九点。
餐厅的植物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徬晚苏则看着还算精神的植物全部蔫了下去,倒伏的枝叶间隐约能听见咀嚼声。
几秒钟后,一个扁扁的东西从一堆枯枝败叶中钻了出来,后面连接着长长的、形似蛇的身体,一出来便向着苏则所在的卧室爬去。
它的头很扁,就像动画里被砸扁了脑袋的卡通猫,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一条横贯整个头部的裂缝。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扁头怪物扬起头,裂缝微张,露出里面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锯齿状的牙齿,齿间有透明的液体滴落,一碰到木地板就冒出一缕青烟,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圆形疤痕。
它的动作不算灵活,但因身形庞大短短十几秒就到了客卧门前,让人不禁怀疑这么大的身躯之前究竟藏在哪里。
苏则在餐厅发生异状时就醒了,他几乎马上就意识到正门被堵,而跳窗等于自杀,只能躲起来伺机而动。
房间里能躲的地方很少,他思考片刻,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走到门后靠墙站定,准备等那东西进门后找机会逃出去。
苏则大概能猜到外面的不明生物是什么,毕竟人弄不出来这种细碎且连续不断的声音,只是他想不出有哪种植物能在地上爬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苏秋瑜没有养藤蔓植物。
就在苏则努力回忆植物品种时,卧室门忽然发出呯的一声,然后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
呯呯呯呯呯呯
苏则看着震动得越来越激烈的房门,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不是他要找死,而是苏秋瑜家的房子装修已有几十年,所有五金件都处于老化报废边缘,如果任凭怪物撞门,谁也无法预料房门会以哪种方式被撞开。
万一姿势不对导致整扇门倒地,那藏在门后的他就暴露无遗了。
感受着怪物撞门的节奏,苏则深吸一口气,在怪物撞上门的瞬间,手腕轻轻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