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净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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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的一声爆栗清晰可闻。
随着中年僧人“哎哟”一声，众人只感觉一道灰色的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当现场的人听到这个人影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在丈许之外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宽敞巨石之上。
“难怪人家骂你秃头和尚，这位小姑娘爱那个大粽子也好，恨那个大粽子也罢，皆因——放不下。而你，让大粽子入寺做和尚，是真也好假也好，一样是——放不下，还敢口口声声说替人解纷渡厄？法号空智，不是让你无智！”
众人觅声望去，原来是一位身穿简朴灰布僧袍的小和尚，年龄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一串硕大的佛珠乌光锃亮挂在胸前，更显得人小鬼大，大模大样在大石头上盘膝而坐侃侃而谈。
咧着嘴揉着光头的中年僧人，看清来人，刚要双手合十说话，却被远处的呼唤之声打断了。
“师叔，师兄！”
声音本在十几丈开外，一阵衣袂猎猎之声，一转眼人就已经来到近前。
竟然又是一位僧人，年纪三十出头，个子不高，灰布僧袍却被撑得紧绷绷。
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耳，只有一双笑眯眯弯月一般的眼睛不是圆的。
“你们欺负人，让我先走，却一个一个比我早到，是炫耀你们轻功好？还是嘲笑我的身材胖？”
胖和尚口中不满，实际上却是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大大咧咧走到篝火旁向空中嗅了嗅，急忙闭起双眼，双手合十。
“唉呀，好香……好香……可餐可餐！”
好像闻一闻，烧烤的美味就可以吃到肚子里一样。
随后睁开双眼，左右踱步，抬头向悬于半空中的游笑云望去，左看看右看看。
“唉呀，俊美……俊美……可赞可赞，就是……黑了点……可惜可惜！”
听到最后一句话，忍受烟熏火燎多时的游笑云心情可谓五味杂陈，不禁又多涌出许多泪水。
“呦吼……又来一个，你俩可真是一对儿，法号空色，你倒是色色皆宜。”
在大石头上盘膝而坐的小和尚嘿嘿冷笑着。
“师叔训诫的是！”
中年僧人和那位胖僧人一高一矮同时躬身行佛礼，一起向着巨石上的小和尚诺诺称是。
这滑稽的一幕差点惊掉人的下巴。
小和尚年龄不大，辈分却高。
“你们这一对组合，如此的进境，竟也坐上了净心寺两大外护法的高位，气到师叔我倒无所谓，你们就不为你们的师父着想，我师兄可是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
“无性小师弟，莫非老衲法号无相，就应该将我这白胡子也——放下吗？”
“师父！”
空智、空色齐齐的转身面向声音的来处行礼。
游笑云吊在树上无法转身，少女转头向来人看去。
一位白须皓首的高龄僧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盘坐在另一块巨石之上，与斜对面的小和尚恰好成犄角之势。
已然控制了这棵枯树一侧的大半场地。
少女眼角收缩，眉头微皱，一脸冥顽的神情消失不见。
“师兄莫要取笑于我，咱们之间的家务事还是回寺里再说，眼下还是游少侠的家务事要紧。”
与自己的师兄说话，小和尚的顽皮之态收敛了许多。
不过，明眼人都听得出，后半句“游少侠的家务事”另有所指，似乎暗藏玄机。
“师弟可听清楚，
这位少侠就是游笑云少侠？”
“正是，那游少侠喃喃自语之时，稍晚我一步到这里的空智师侄虽然没有听清，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少侠自称游笑云，年龄十**岁，其他的条件似乎也对得上，据说体白貌美……貌美不差……体白……嗯嗯……存疑？”
“时间、地点、本尊，都对得上，应该是差不了，小师弟不必拘泥于细节……”
少女听到这里嘿嘿冷笑一声，“两无两空，净心寺内外四大护法到齐，能见到这个场面，江湖中恐怕没有几个人呢。”
少女冷眉倒竖，缓步移开，与身旁的空智、空色拉开了距离。
“女檀越不必误会，我们与游少侠无冤无仇，只是相请于他，绝无恶意。”
无相大师一手持念珠，一手立掌，神情无嗔无怨，语速慈和，却不怒自威。
“哼，误会？以净心寺在江湖中的声望和地位，谁敢挑战？就算是误会恐怕也得忍着吧。”
少女冷哼着，暗中扫视着几位僧人的动向。
也许是山谷中的风急了，也许是空中飘舞的雪花更大了，现场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燃烧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有余烬忽明忽暗，时而噼啪作响。
“如此的天气，不知这位女檀越所为何事来到这钟南山的腹地？佛门清静，却也不介意请女檀越和这位游少侠一同回寺中喝一杯热茶。”
漫天的飞雪中，无相大师话语慈和，确有一股强烈的穿透力直击人的心腹。
一种无形的威慑力笼罩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冷傲的少女，也包括冷风中抽吸着清涕的游笑云。
“他去做和尚，我可不愿意陪着他去做尼姑……嘿嘿！”
少女隐去冷艳的神情，换了一副轻松姿态，顽劣一笑。
听到双方的对话，一直被无视的游笑云自尊心仿佛遭受了万点暴击！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一个不声不语说绑就绑说吊就吊，一个几句话不合就逼人出家，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意见，我没有听错吧？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听到游笑云的话少女故作惊诧。
“姑娘此话何意？”
游笑云感到十分不解。
“据我所知，当今江湖能让四大护法同时现身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而且，这三人每一位的功力都在两甲子之上。”
“什么甲子，一的二的，这与我何干？说点我能听懂的。”
“恭喜你，你是第四个呀，是我眼拙，还是你隐藏的太深？真没有看出来，少年得志，原来你的身份真的如此显赫！”
“显不显赫，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着回到地面烤烤火……阿嚏……”
“你早说嘛，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我早说了……你放了吗？”
“讨厌了你，就喜欢你这个憨憨的劲儿，人家舍不得你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真像小两口打情骂俏，一旁的空智和空色面面相觑。
少女一边揶揄一边向树底下走去，因为悬吊游笑云的枯藤就牢牢的绑在那里。
“不劳女檀越动手！”
哪知，去路被身材魁梧的空智拦住！
少女眼波流转，转头向半空中的游笑云莞尔一笑。
“情哥哥，实在对不住了，你也看到了，他们不让。小妹妹年纪轻轻还不想伴那青灯古佛，也就不陪着你去了，咱们来日再续情缘哟。”
“唉……唉……我怎么办啊？是你绑的我，你不能一走了之啊。”
不顾游笑云的言语阻拦，少女话语说完，毫无留恋转身而走。
“女菩萨要到哪里去？”
刚走出去几步，少女就被空色圆圆的身躯拦住，左走左挡、右走右挡。
少女柳眉倒竖，“胖和尚想做什么？”
“路在女菩萨脚下，可茶在我们寺里。女菩萨何不随小僧而去，以广净心寺的善缘？”
空色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有火也发不出来。
“怎敢当，净心寺的茶哪里是小女子这样的凡人随便喝的？还是不打扰为好。”
“当得当得，女菩萨如碧荷出水清新脱俗，醉香迷影……”
“言语如此轻薄，我看你平日里读的尽是歪经？”
少女没等空色说完，目光暴盛，左掌护体右掌急出，一个反掌，直取对方面门薄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