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南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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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渐渐的清醒过来，视野也逐渐清晰并变得开阔，白茫茫的意识基本完全苏醒。
「呃——？！」
青年用力的将眼睛睁到最大，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将话说出口，但发现却根本说不出话，喉咙也是干燥无比，甚至给他一种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的感觉。
正当他要撑起身体时候，四肢和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受了严重的伤，寒冷和痛感的双重刺激下，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由于感到胸口十分沉重，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才知道原因，那是两片金属碎片插进了自己身体内，似乎是由于寒冷让伤口凝结的比较快，否则他或许早就失血过多而死。
然后他理解了一切，插穿作战服并陷入胸口的金属碎片是由于驾驶机动装甲时，驾驶舱烧蚀挡板的未正常爆破引起，还导致意外事故，感到剧烈痛觉的他又控制不住的从驾驶舱那数米的高度下摔到雪原中。
「这里是哪里了？」
回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立刻就看到了一架跪姿被雪所覆盖的钢铁怪物，那是他的座驾——先驱者M2机动装甲，由于化学电池发电失效，燃油耗尽而无法再前进。
附近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除了他一个人外，没有任何人，没有树木也没有动物，因为这里是南极，就连企鹅也不见到一只。
（嘀————）
一阵电子提示音响起，青年有些惊讶，他慌乱的望向周围四处搜寻，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发音源，当提示音越来越频繁后，他才注意到是在机动装甲脚部的阴影处，那里是一个作战头盔，声音来自头盔上的通讯器。
早期的作战头盔由于集成化和轻量化难以兼得，所以仅仅安装有通讯接收装置，也就是只能接收信息，而无法主动呼出。
（六芒星小队，收到请回复？）
（允鹰少校？能够回复吗？）
（柳浅羽中尉？）
（……）
（系展上尉？）
干燥的喉咙让他根本说不出话，干脆的等通讯里的呼叫结束，最后才轮到他的名字，这时他下意识的开口了。
「…30177，系展收到。」
（太好了，我是接线员安晓云，请问你们的小队的位置在哪里？）
似乎对方听到突然的回复而说话的语气中听出是惊喜的，对方的连忙追问，可是名为系展的青年却一时不知如何做到。
「是啊，这里是哪里呢？」
（系展中尉？）
通讯那头的安晓云突然感到疑惑和担心的念着他的名字。
（其他人呢，你的搭档柳浅羽中尉呢，能够让我和她说说话吗？）
「很抱歉，没有办法。」
他冷淡的开口果断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连她和其他人还活着没有都不知道，就连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还没说完，通讯那头的安晓云十分担忧的追问打断他的话。
（你受伤了吗，严重吗？！）
「这…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受伤。」
他骗了年轻的安晓云，一句话分成两段说并不是暴露出他的犹豫，而是因为痛觉，胸口的沉闷感越来越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对方，系展认为不会有什么好处。
因为这样的话，他有可能会被放弃掉，在南极要营救一个本就受伤，极大概率死亡的人，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是大量的，而且也存在危险性。
虽然这种情况更多的是发生在太平洋联邦以及北欧军事同盟身上，可是系展自从知道“六芒星小队”被卖掉的事实开始，他对己方的指挥层也产生怀疑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我已经将你的大致位置进行双向定位测算，到时候会有搜救直升机来找你，你能够找到发光源吗……）
安晓云还没说完，通讯就已经中断了。
这是系展故意关掉的，这样的突然关掉也不容易让人察觉是刻意的，更给人一种意外情况，或者说是电池没电和电磁干扰之类的。
「…浅羽，还有各位，请再等我一下。」
青年轻叹一口气，然后靠在机动装甲冰冷的装甲层上坐在空作战头盔的一处平面上。
他向安晓云隐瞒自己的伤势，继续说下去的话，很困难会因为肺部的痛感和胸闷导致的呼吸急促而被察觉到。
就算是仅仅坐下放松，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痛感，甚至到他控制不住的叫出声。
「啧，啊！」
他将手摸向插着两块金属碎片的胸口位置，手便沾上了鲜血，伤口裂开了，似乎是因为刚刚的情绪变化和激烈的肺部活动所致。
即使通讯中那个叫安晓云的接线员声称会救自己，会有搜救直升机找到自己，但是在这种地方，他清楚并不是搜救人员随便抵达的位置，因为这里可是战场——东亚和太平洋联邦的南极控制区域交界处。
就算有救援也需要好一段的时间，在这期间，不用过多思考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否在救援来临前坚持住，他已经放慢了呼吸让裂开的伤口再次止血，让受损的肺尽可能的少吸入寒冷的空气，一身放松的靠着一动不动，眼神有些迷离的样子就像是等待着死亡。
（替我活下去！）
当他想要闭上眼睛那一刻，脑海中回想起熟悉的声音，一下让他已经无法控制的精神再次激动了起来，一旦闭上眼睡下去，等待他的大概率就是死亡这唯一选项。
「很抱歉浅羽，我恐怕做不到了。」
系展自言自语的说着，语气上更像是自嘲。
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不是失血而死，就是冻死，他没有办法等待救援，仅仅是凭借着脑海中那未模糊的声音，一直坚持着。
「……那个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变暗，在远处还能看到淡淡的极光，也许是幻觉，但还能够听到一阵螺旋桨的桨叶转动的噪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对那在漂亮变化着颜色的斑斓极光中穿梭的高速直升机伸出手。
他的嘴唇微微动弹，可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就连伸出的手坚持的力气都没有，无法控制的耷拉下来，就连视野也逐渐模糊，唯有那漂亮的极光和直升机上的灯光闪烁照耀着，最后意识也彻底丧失。
然而这一切只是他暂时的清醒，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则是长达一年的沉眠。
「好了，我的故事就只能讲到这里。」
系展叹了口气说道，然后将手伸进裤袋掏出打火机和烟盒，刚打算拿出一支烟并用打火机点火上的时候，拿着烟左手的手腕被一个触感舒适，但力度不小的手抓住阻止了他。
他一脸诧异的侧过头看向宁祈拓那认真和关切的表情，只见少女夺走了他的烟和烟盒并收起，随后她开口。
“系展先生，你的肺因为那次事故有了影响身体的疾病，请别再吸烟了……”
可是系展只是无奈的耸肩，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跟自己一起靠在墙壁边宁祈拓的头，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永久性肺损伤，不过是慢性病，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就把烟给我吧，至少死前能多快活一阵。」
“不行。”
宁祈拓果断的拒绝。
“而且……”
「那好吧。」
系展自以为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想要站起身到其他地方去抽烟，毕竟这个女孩从认识开始，似乎就对烟味有反感。
“如果系展先生你将这一切告诉给汐奏的话，她也一定会理解你的。”
「…不了，她一定还是一样认为我对她姐姐见死不救，除非有绝对性的证据。」
可是刚刚想用右手撑起身体时又被她拉住了，不过这次拉着的是他防寒服的衣角，力度不大，他可以丝毫不管的直接扯开，但系展没有那么做。
“系展先生你已经说完你的故事了，那么作为回报，我也跟您讲讲我的故事吧。”
他无法拒绝少女那认真的微笑，于是老实的坐了下去。
「你的故事，是要跟我比惨吗？」
系展开着玩笑的看向身边蜷缩着身体低下头名为宁祈拓的漂亮女孩的侧颜，她过肩的亚麻色发丝在发热器的暖风下轻微吹拂，吸引着他的目光还差点看呆，这种感觉十分难得。
随后少女淡红色的嘴唇动弹并开口。
“悲惨的事已经讲过了，那么就说些令人高兴的事情吧。”
「是什么？」
宁祈拓掏出防寒服口袋里手机，解锁屏幕后打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影，右下角的标注时间是12月31日，在一艘巨舰上的十几位人的合影，站在中间的正是她自己。
“关于我所思慕着的人的故事。”
她将手机递过去给系展看合照边说。
「…」
系展无言，仅仅是看了十多秒后就交还给了她。
（思慕的人…）
他将头扭过来轻叹，声音很小没有人能听清楚，在宁祈拓开始说的时，系展所注意到的只是少女嘴角那微微上撇的笑容，似乎心情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