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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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临晚饭，想了想他老爹的话，刘浩便放弃了，也对，自己不愁吃喝，何必冒着风险去弄，抽空给自己弄点就行了，烤肉的时候撒上一点，喝汤的时候偷偷放一点，不行，喝汤不能放，再让旁人视作自己下毒。

想着可食用盐的味道，刘浩竟对眼前的饭菜难以下咽。

次日一早，刘浩出门购置好去子耳观的各类物品，坐着自家的马车，便朝着城外方向出发，时间总是碰巧重叠，就连事物也是一样，七年前，他同刘老爷一起出行，快要出城门时就遇到了二皇子，这次自己孤身出行，竟也能遇见。

二皇子可见的消瘦了，已经能够看到脸部的轮廓，二皇子掀开轿厢的帘子，刘浩同样掀开轿厢的帘子，两人相视一笑，二皇子第一句便是：“此次相遇，姑父仍未曾与尔同行乎？”

刘浩大笑，二皇子同笑，几句家长里短，几句嘘寒问暖，让原本熟识的二人变得越发陌生起来。

出发后，刘浩坐在轿厢里叹了口气，被随行的车夫听到，连忙问到：“少爷可是因马车颠簸发愁？我可降低速度。”

刘浩到：“不是因为此事，此速即可，并无颠簸。”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子耳观，刘浩站在道观的门前，看着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挑水，劈材，做饭的日子，看着观门口整洁干净的环境，刘浩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每日论道的时间，刘浩直接奔主殿，看着围坐的八人正面红耳赤的辩述着，刘浩微微一笑。

一位师兄见门外来了人，他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朝着众人高呼：“别吵了！看看谁来了。”

众人闻声，皆朝着门前望去，大家欣喜若狂：“小师弟！你来看我们啦！”

刘浩心中突然被感触到，虽然明知自己深处梦境当中已经十年之久，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的鲜明，家人，朋友，佣人，以及眼前的这些师兄，恐怕是比自己生活过二十多年的世界还要温暖。

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流出眼泪，他竟索性大哭起来：“师兄！我想你们了，也想师父。”

师兄们纷纷上前哄他，此时的刘浩真同一个十岁的孩子，放肆的发泄起来。待之过后，九人围坐于主殿当中，当着三座泥像之下开始大快朵颐，刘浩带了不少观中见不到的好吃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风卷残云过后，刘浩吩咐车夫自行回去，自己要在观中待上些时日，车夫怕自己一人回府会被老爷夫人责骂，刘浩只好写上一封信，让其带回去，车夫这才作罢。

家父刘世文亲启：

儿重回观中，往事如流水潺潺，席卷心中回忆，聚散分离，虽为世间常态，可归于众师兄，仿若雁归于群。奈何雁首已逝，感同于众师兄，潸然泣于观内，观内师兄皆待儿如至亲，儿亦对一年未至深感所愧，遂将决然居于观中数日，望父亲大人切勿挂牵。

儿刘浩亲笔。

送走车夫，刘浩抱着新带来的一床被褥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发现如同走时一般干净，内心不禁又是一暖。

趟在床上，刘浩心里想着两件事，第一，明早要早起去给师父扫墓。第二，如何同众师兄提及李耳之事。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响，刘浩连忙打开房门，这人是自己的九师兄，李宏发共计十个徒弟，四徒弟早年因病过世，刘浩是老十，而敲门进屋的九师兄则是当年第一次来子耳观，在观门前扫落叶的小道童，也是现在子耳观的观主。

刘浩见九师兄，连忙弯腰行礼到：“观主。”

九师兄搀扶起刘浩说到：“师弟不必这样，还是叫我九师兄好些。”

刘浩一笑，招呼着九师兄入座，九师兄坐下后说到：“师弟明早看师父，该用之物已备好，若师弟还需什么，我去给你安排。”

刘浩：“没什么了，谢谢九师兄。”

九师兄摆手：“大可不必，观中虽为师兄师弟，可情同手足，同亲兄弟又有何异，师父仙逝，推荐我为观主，我也就只比你大，观中之事也还都是众师兄维持，我也出不上什么力，就是熟知些微末的道家书籍罢了。”

刘浩听到这，便顺着话题开口问到：“师兄所知甚广，师弟有一人想从师兄打听。”

九师兄：“你且问？”

刘浩：“师兄知道师爷吗？他叫什么，去哪了？”

九师兄一愣，眼神不可察觉的深邃片刻，他右手扶起下巴，慢慢说到：“师爷此人也就只听师父说起过，从未见过，只知其名李耳，是第一代观主，子耳观也是因其名字命名的，其他的我也不知，观中其他师兄也曾谈起，他们也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更别说去哪了。可按道理说，师父仙逝之时已九十九岁，何况师爷了，应该早已步师父之前，仙去了吧。师弟怎么突然想起师爷了？”

刘浩叹了口气：“师弟心中有一惑，听闻长辈所言，此惑只得李耳所解，我也曾记得师父说过师爷名为李耳，所以想问一下，既然未曾有人见过，那便罢了。”

九师兄好奇的问到：“师弟心有何惑？不妨说与师兄一听。”

刘浩想了想说到：“好，那我便问师兄。”他盯着九师兄的眼睛慢慢说到：“你我生于这方天地，可这天地如何判断虚实？是否为我另片天地间的虚幻一梦，我又如何能做到不受天地所控，清醒过来。”

九师兄眨了眨眼睛，仔细琢磨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师弟有些忧于世事了，何为虚实？触碰得到的，感受的到的，即使为虚，也应为实。师弟还妄谈生于此世界，我来给师弟敲个警钟！”

说着，九师兄朝刘浩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此时于刘浩不可见的，九师兄面色突变，眉头紧皱，看着抱头喊疼的刘浩，眼睛微微一眯。

待刘浩望向九师兄，九师兄已改回笑毕之色：“不受天地所控要凭心而论，心者可装万物，更可抛万物，凭心者可感悟天地，更可无视于天地，跳出掌控，乃道家之大乘也，大乘之境，堪比仙家，所以你我皆该好生悟道。”

刘浩点了点头：“要是师父能早生悟出跳脱的道，就不必仙逝了。”

九师兄说到：“师父贪恋于红尘，也败于红尘，他有太多不舍的事了，不是不能跳脱，而是不舍跳脱罢了。”

刘浩听完，看向九师兄，而九师兄此时已起身推门，只留给刘浩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