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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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霍澜？”
太尉府中，正在照料着花花草草的徐业忽然听得下人来报，说是他的三弟子霍澜求见，前者顿时大感意外。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那帮黄巾贼的业务能力未免也太差劲了吧，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哼，难怪成不了什么气候。
“是的，正是老爷您新收的那位少年公子、霍澜，”下人神色恭敬的应道，“霍公子说，有万急之事想要当面通禀您。而且……呃，霍公子的身上也颇为狼狈，搞得灰头土脸的。您看，要不让老奴先带他去洗漱一番，再来见您？”
“……不必，直接请去书房吧，我稍后就到。”
“喏。”
仅仅一夜的功夫，霍澜就能成功逃出生天，这点确实出乎了徐业的预料。但至于前者所说的什么万急之事，徐业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他才是真正地布局者、下棋人，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故，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徐业有绝对的信心和能力，去将失去控制的变数给强行拨回正轨！
想是这么想，但徐业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装，快步向着书房赶去。身为师者，如果学生有什么困惑或难处，那就绝不能对其展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与不重视。因为，这很有可能会打击到孩子的自尊心和求知欲，甚至会从此变得唯唯诺诺，以后就算有事儿、也不敢再向老师提出了。
更何况，现在的徐业还是霍澜唯一的精神支柱。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徐业都不会让这个只能依赖他的孩子孤独无助的。
……
“老师！”
书房内，急地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霍澜一瞧见徐业，立刻迎了上来。慌乱间，他甚至连最起码的礼数都忘了，直接抓住徐业的袖子就说道：
“老师！城里混进了黄巾余孽！他们要在今夜对您不利！还请您早做防备啊！！！”
望着霍澜那焦急万分的模样，饶是徐业这样的老狐狸，也不禁心头一暖。他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暂且不论，但单是这份赤子之心，就足以让徐业欣慰不已了。
“呵呵，痴儿，莫慌。有为师在，天塌不下来。”
“你要记住，人在失意时，千万不能再失态。来，先坐下吧，喝点水，把你的气儿捋顺了，为师再听你慢慢说道。”
徐业的话彷佛是给霍澜吃了一颗定心丸，使其慢慢冷静了下来。在向自己的五脏庙里连灌了好几杯茶水后，霍澜才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羞愧的对徐业说道：
“老师……是学生太不成熟了。一想到贼人要在今夜谋害老师您，学生就……就乱了分寸……”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学生不小心被一个名叫张寒胭的女贼……”
霍澜说，徐业听。一个神情羞愧，一个气定神闲，活像两个世界的人。良久，直到霍澜将他所知的一切来龙去脉都给说完了，徐业才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笑眯眯的抿了一口。
“原来如此。所以，是因为为师突然回了开阳，那些黄巾余孽才临时更改目标、准备今夜来袭杀为师吗？”
“是啊！”霍澜连忙点头，“他们原定的目标好像是开阳孔太守！可就在学生被关押的那段时间里，一个叫鹿九的贼人带来了他们渠帅的最新命令，说是要更改目标、对老师您下手！老师，情况已是十万火急，不如现在就去请孔太守和刘使君二位大人前来，多布兵马于府中，以防不测！”
徐业微微颔首。突然，他话锋一转，又向霍澜问了一个看似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么，为师再来问你，那鹿九和张寒胭，各是多大年纪啊？”
“呃？”霍澜闻言一愣，有心想问徐业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事情。但看自己老师那认真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稍加回忆之后，霍澜便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回您的话，那张寒胭看着只比学生年长几岁；可鹿九就不一样了，观其面目，约莫得是四十岁左右吧。”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两个年纪不算小，又是专门行走在黑暗边缘的黄巾贼，在交谈重要情报的时候，偏偏被你给偷听到了？”徐业似笑非笑的望着霍澜，“更巧的是，在人家的老窝里，你这个没人接应，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小毛孩儿，能如此轻松的就逃了出来？霍澜，你不觉得诡异吗？”
“啊？！这……”
霍澜傻眼了，再顺着徐业的话仔细一想，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不是个蠢蛋，只是关心则乱。更何况，之前他翻窗户逃出贼窝的时候，就已经对某些细节处起了疑心；现在再经过徐业的一通点拨，霍澜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感情自己这是中了贼人的圈套啊！
“那、那老师，贼人的真正目标，到底是、是谁啊？”霍澜磕磕巴巴的问道。事已至此，他已然失了分寸，只好将全部希望放在了自己的老师身上。
“对啊，会是谁呢，”徐业平静的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扑朔迷离，当真是好一场算计啊。如此费尽心思，对方的目标又岂会是我徐业一人？那未免也太看得起老夫了。”
“霍澜，你记住，当你无法揣测敌人的意图时，只需要把自己代入到对方身上就行了。假如现在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你觉得……什么样的成果，才能对得起这么一大盘布局呢？”
霍澜知道，这既是老师对他的指导，更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在经过一阵紧张的思索之后，霍澜才缓缓睁开双眼，沉声说道：
“请老师恕学生无礼。假如学生是这场算计的幕后黑手的话，那么老师您、孔太守、刘使君，以及那些为官府做事的人们，全部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说得不错！”面对这已经算是大逆不道的回答，徐业却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抚掌大笑，“然也！然也！敌人显然是老奸巨猾之辈，所以他们的企图绝不仅仅是声东击西这么简单！”
“故意让你逃走，传回情报，好让我们胡思乱想、疲于奔命。这时，他们就可以对太守府衙以及太尉府同时下手！一箭双雕！”
“如此，最后的结果无非有三种。一是老夫和孔山、刘禅俱亡；退而次之，三人有死有活；最末之，吾等三人都能化险为夷，但开阳的守备力量必定动乱，敌人也能趁机全身而退。”
“不管哪种结果，对对方而言都是稳赚不赔的。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算人算天更要算到一切！果然是那个人的手笔啊，有点意思。只可惜……哼哼哼，老夫还是更胜一筹！！”
那个人？霍澜心神一动，先前在敌人老窝里偷听的时候，他也在张寒胭和鹿九的交谈中听到过有关“那位先生”的话题，这……二者会是同一人吗？
如果是同一人的话，岂不就代表着老师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吗？！
那么老师他……在这场布局里，又究竟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行了，能说的，为师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剩下的，今夜见分晓，”徐业站起身来，摸了摸霍澜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必想太多，有为师在呢，天、塌不下来。”
“现在去把身子洗洗，再换件干净衣裳。到了晚上，为师重新领你入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