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寄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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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17
晋江/虚度白昼
实在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看清梵音是怎么出手的,那把刀已经插在了刘炳耀的心口上。
而梵音没有丝毫停顿,插完刀的下一秒, 她劈手夺过刘炳耀手里的枪,紧接着“嘭”的一声枪响,一枚金色子弹射出枪口,越过刘炳耀的肩膀,射进了深惠冲的眉心,一枪爆头。
当刘炳耀和深惠冲相继倒地,在场的其他人才开始从突如其来的惊变中回神——杨淮安是最先做出反应的, 仗着身高优势, 他把绑在一起的双手套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小个子头上, 手腕发力, 狠狠一掰,小个子的脖子就“咔嚓”一声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掰头”。
杨淮安还有一双大长腿可以灵活攻击,一脚踹飞一个, 飞出去的那个砸倒另一个, 被砸倒的那个又带倒了第三个,跟多米诺骨牌似的。
最重要的是, 他身上的血成了他的护身符, 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到他的血, 被传染上艾滋病。
“嘭!”
一枪解决了一个试图从杨淮安背后偷袭的小喽啰,梵音即刻瞄准下一个,弹无虚发,枪枪致命。
直到子弹耗尽,食堂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小半, 剩下的,要么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要么狼狈逃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梵音丢掉枪,弯腰拔出插在刘炳耀胸口的那把刀,不小心被喷了一脸热血。
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梵音陡然觉得腹部剧痛,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干净,她瘫倒在地,身体蜷缩,双手用力按着痉挛的腹部,发出难耐的呻喑。
从梵音开枪射杀深惠冲起就躲在桌子下面的林川榆爬到梵音身边,试图把她扶起来:“梵音,你怎么了?”
“滚开!”林川榆被冲过来的杨淮安一把推开,他已经用牙齿解开了捆住双手的绳子,一手揽住梵音簌簌发抖的身子,一手勾住她的双腿,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就往食堂的出口跑去。
林川榆跌坐在地上,看着杨淮安快速远去的身影,失神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随即,她捡起梵音掉在地上的那把刀,用力握在手中,像切菜一样去切割刘炳耀的脖颈,她要让他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以泄心头之恨。
杨淮安抱着半昏迷的梵音,在漆黑的夜色里狂奔。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枪法准到离谱的冷血杀手,又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他知道的是,她现在肯定非常难受,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凉,犹如置身寒冬,可现在明明是闷热的夏夜。
但杨淮安什么都不能问,他怕说话声暴露行踪。
梵音一出手就干掉了老大刘炳耀,将那帮人变成了一盘散沙,又凭着一把枪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等那些逃走的人拿上武器,追杀过来,他和梵音必定生机渺茫。
所以杨淮安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顾不上询问梵音的状况,也顾不上梵音沾上他的血会不会被传染,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逃离学校!
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教学楼和林荫道,来到田径场,很快就跑到了围墙下面。一年多前,他带着秦歌逃跑时,就是从这堵墙翻出去的。
杨淮安往后看了看,暂时没有人追上来。
他跪坐在地上,把怀中的少女放在腿上,她便软绵绵地依偎在他怀里。他上身赤躶,少女凉冰冰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让他有些不适应。自从患上艾滋病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别人有过如此亲密无间的肢体接触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杨淮安轻轻拍了拍梵音的脸颊,低声说:“祝梵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梵音听到了。
那种仿佛有把刀在她肚子里翻搅的剧烈疼痛已经消褪了,但她仍旧提不起一丁点力气,意识也有些混沌不清。
她努力睁开眼睛,周围好黑,模模糊糊看到一张人脸:“……杨淮安?”
“是我。”杨淮安欣喜地应声,“感觉好点了吗?”
“这是哪儿?”梵音不答反问,“我们不是在食堂吗?”
她的记忆不知怎么断断续续的,前一秒还在和刘炳耀说话,下一秒就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前一秒还在灯火通明的食堂,下一秒就来到了黑漆漆的陌生地方。
“我们逃出来了,现在要翻墙出去。”杨淮安说,“我背着你,你只需要搂紧我就可以了,能做到吗?”
梵音试图抬起手,可她的四肢就像瘫痪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她虚弱地说:“不行,我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杨淮安回头往教学楼的方向看,看到几道白光,正在朝田径场这边迅速移动——那些人追过来了!
他不能不管不顾地把梵音推到墙那边去,她会摔伤,还有可能引来丧尸,她脸上、身上全是血,丧尸对血腥味是最敏感的。
“你先把我藏到……田径场中间的草丛里,你自己先走,”梵音试着出主意,“等骗过了那些人,你再回来接我,到时候我应该就有力气了,我可以自己翻墙出去。”
“不行,”杨淮安斩钉截铁地说,“我一秒钟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杨淮安灵机一动,先让梵音靠墙坐着,他麻利地抽出皮带、脱掉长裤,然后让梵音趴在他背上,将她的双手搭在他肩上,他再用皮带把她的两只手腕捆在一起,这样她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杨淮安弓着背站起来,又用长裤的两条裤腿将梵音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这才直起腰来,双臂一伸就扒住了墙头,轻松利落地翻了上去。
杨淮安没急着往下跳,他用脚“咚咚”踢了两下墙,又等了一小会儿,确定附近没有丧尸出没,才双手向后托着梵音,敏捷地跳了下去。
然而脚刚落地,骤然听到一声枪响,子弹的破风声仿佛近在耳边,令杨淮安心头一紧,急忙回头问梵音:“你没事吧?”
梵音轻轻“嗯”了一声,杨淮安才放下心来。
枪声会引来丧尸,此地不宜久留,杨淮安背着梵音,拔腿往马路的方向跑。
梵音扭头往后看,眼睛正好对上从墙头射过来的手电光,旋即便听到一连串震耳的枪声——
“嘭!”
“嘭!”
“嘭!”
“嘭!”
“嘭!”
梵音鸵鸟似的把脸埋进杨淮安的颈间,心脏也“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她知道对方在乱射一通,可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哪颗子弹击中了她,这条小命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此时此刻,只能听天由命。
杨淮安奋力向前奔跑,很快就跑到了马路上。
然而手电的白光和枪声依旧穷追不舍,梵音急中生智,抬手指向马路对面:“对面是条河,你会游泳吗?”
杨淮安没有回答她,径直穿过马路,冲下斜坡,来到了河边,他沉声说:“闭紧嘴巴,绝对不要张开。”
梵音“嗯”了一声,杨淮安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
即使是夏夜,猝然跳进凉水里,也会忍不住打个激灵。
清凉的河水将他们淹没,很快又浮出水面,杨淮安一刻也不敢停歇,竭尽全力向前游。
梵音甩了甩脸上的水,扭头往后看,没有看到光,也没再听到枪响,她猜那些人应该是被枪声引来的丧尸拦住了。
梵音松了一口气:“他们没有追上来。”
“把嘴闭上!”杨淮安几乎是在怒吼。
梵音一愣,转瞬就明白杨淮安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怕自己的血会进入她的口腔,把艾滋病传染给她。
但她拥有对一切病毒免疫的异能,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即使不能免疫也无所谓,她又不需要在这里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一年半载估计就足够了。
“如果我被传染了,和你一起吃药就好啦。”梵音放松下来,脸贴着杨淮安的肩,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是说只要不断药,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吗?”
明知道不应该,但杨淮安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患难与共的感动来,嘴上却说:“别说傻话了,把嘴闭好。”
“你要是这么怕我被传染,就放开我吧,”梵音说,“我现在有力气了,可以自己游。”
刚跳进河里没多久,梵音就感觉到四肢恢复了力量。
杨淮安不放心地问:“你真的可以吗?”
梵音坚定地说:“我可以。”
杨淮安用脚踩水,让身体保持直立悬浮的状态,先解开捆在梵音手腕上的皮带,再解开绑在腰上的长裤,梵音双手撑着杨淮安的宽肩,轻轻一推,从他身上脱离。
杨淮安转身看着梵音。
夜色深浓,即使近在咫尺,他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眼里的微光。
但她的样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浑身是血、破败不堪的样子,美丽灵动、娇嫩鲜妍的样子,无情又慈悲的样子,圣洁如冰雪的样子,杀人如麻的样子……
“祝梵音。”杨淮安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
“嗯?”梵音轻轻应他。
“以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杨淮安的声音也变得很轻,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柔情,“让我照顾你,保护你,直到……直到你找到可以取代我的人。”
梵音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游到杨淮安身边,像条美丽的小美人鱼,游进他宽广的胸怀里,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他赤躶的、布满伤痕的身躯,连同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一起抱住了。
水波荡漾,心潮起伏,她的话音带着笑,在他耳边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