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寄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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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12
晋江/虚度白昼
只要不离开这间酒店, 再忽略外面那些丧尸的存在,以及断水断电造成的诸多不便, 梵音时常会忘记自己正身处末世——人类的适应能力实在强得可怕, 不管生存环境变得多么糟糕,只需要一点时间,很快就会逆来顺受、习以为常, 随着命运四处流淌。
梵音觉得,她很有必要去外面看看,见识一下真实的末世。
通过这小半个月的辛勤锻炼,这具身体的力量、速度、灵敏、耐力和柔韧,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突飞猛进, 堪称一日千里。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 先不说和丧尸正面硬刚,至少逃命是没问题的。
外面肯定有s教授的人在找她, 不过梵音并不担心。
那些现代化的追踪手段全部瘫痪, 又有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丧尸从中阻碍,想在末世找一个人比从前困难百倍千倍。
于是,七月八号的晚上, 梵音敲响了4027的房门。
4027和4028是四楼唯二的两间豪华套房, 她刚穿过来时睡的那间房是4028,现在住着左流之, 相邻的4027则是杨淮安的房间。
这间酒店里愿意带她去外面冒险的人很多, 但杨淮安是梵音的不二选择。
第一,她和杨淮安最熟;第二, 杨淮安不会对她发情;第三,杨淮安有能力保护她。
听到一声“进来”,梵音推开门走进去。
走过玄关, 就看到了正在上下起伏的修长身躯。
客厅里本该有的长沙发和茶几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显得很空旷,居中铺着一大块印有几何线条与图案的浅色系地毯。
杨淮安面朝着落地窗的方向,双手拄地,正趴在地毯上坐俯卧撑,姿势标准又利落。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四角条纹內裤和一双白袜,脖颈上还搭着一条毛巾,方便擦汗。
他应该运动了有段时间,小麦色的皮肤上附着着密集的汗水,手臂、肩背和大腿的肌肉都处于肉眼可见的偾张状态,充分彰显着雄性之美。
梵音静静观赏着,不由得心生羡慕,她也想拥有这样一副蓄满力量的身体,来对抗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女穿男的机会,她很想体验体验。
“让你办点屁大的事儿怎么去这么久,”杨淮安动作没停,话音微喘,“磨磨唧唧的。”
“我乐意为杨sir效劳,”梵音接话,“下回你找我,我保证让你满意。”
杨淮安扭头看过来,梵音笑着冲他挥手:“嗨~晚上好。”
杨淮安双臂猛地发力,一米九几的挺拔身躯直接从地上弹射起来,眨眼之间就站稳了。
他扯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先抹了把脸,再擦拭胸腹,斜眼看着梵音说:“你一个小女孩,怎么随随便便进男人的房间?”
梵音一脸无辜地说:“杨sir,我明明敲了门的。”
杨淮安走到客厅里唯一的单人沙发前,扔下毛巾,拿起背心,往身上套,同时不咸不淡地问:“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梵音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短而整齐的发梢被汗水濡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只是有个屁大点的小事想求杨sir帮忙。”
杨淮安套上短裤,系上裤扣,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劲瘦的腰上。
他掀起眼皮瞭了她一眼:“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梵音就直接说了:“你明天出任务,可以带上我吗?”
杨淮安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活腻了,上赶着去送死?”
“当然不是。”梵音也看着他,不急不躁地说:“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间酒店里,我就成了付东离嘴里那种必须依附男人、只有靠男人养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条件享受这样的待遇,而且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想学习生存技能,以后离开了你们,只靠我自己也能努力活下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杨sir,你愿意教教我吗?”
顿了顿,梵音又补充:“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生死难料,假如遭遇凶险,我绝不会拖累你,生死自负,与人无尤。”
杨淮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确定?”
梵音用力点头:“确定。”
杨淮安说:“明天早上八点,在一楼大厅等我。”
梵音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有点懵,怔了两秒才眉开眼笑地说:“yes ,sir。”
杨淮安被她明丽的笑颜晃了眼,借着去喝水离她远点:“既然加入我的小队,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站着你不能坐着,必须绝对服从,能做到吗?”
梵音说:“能。”
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他喝水时微微仰起脖颈,颈侧的动脉清晰可见,她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搏动。
看着看着,她的身体里猝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慾望,她说不清那是什么,食慾、性慾、情慾……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些。这股莫名其妙的慾望充斥着她的脑海,并试图支配她的行动,让她向着杨淮安靠近。
杨淮安放下水瓶,余光看见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女孩,连正眼看她都不敢,生硬地下逐客令:“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犹如醍醐灌顶,梵音骤然清醒过来,那股支配她的慾望消失得无影无踪,短暂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梵音兀自有些茫然,杨淮安见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睡着了?”
梵音这才回神,看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杨淮安回答,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紧接着就响起说话声:“杨哥,杜医生不在药房,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他……”话音一顿,继而换了副腔调,“哟,祝妹妹在呢,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待会儿……”
“放什么闲屁,”杨淮安不耐烦地打断他,“东西留下,你可以滚了。”
马大器走过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药瓶放在电视柜上,然后欠不楞登地冲梵音挤眉弄眼,麻溜地滚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傻站着干嘛?”杨淮安看着梵音,“你也走。”
梵音站着没动,视线从药瓶移到杨淮安脸上:“你病了吗?”
“嗯,”杨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绝症。”
“什么绝症?”梵音又问。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杨淮安打开大药瓶,往手心倒了一粒红色药片,又打开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送进嘴里,就水服下。
“我想知道。”梵音说。
杨淮安靠在电视柜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艾、滋、病。”
杨淮安以为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惊讶、害怕、厌恶,但是没有,她如同那天听到无良兽父害死亲生女儿时那样,异常平静,仿佛这种别人谈之色变的“脏病”,在她看来和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
他的脑海中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1
读高中的时候,他不是好学生,整天沉迷网络小说和各种游戏,某本很火的修仙小说就引用了这句名言,令年少的他印象深刻。
当时他不求甚解,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毫无怜悯之心,把世间万物都当成猪狗来看待。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天地不存在仁爱之心,平等看待世间万物,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凡事顺其自然,无论万物怎么发展演化,都取决于事物本身,与天地无关。2
由此,他总结出一句话:无情才是真正的慈悲。
这句话在他过往的人生和职业生涯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时此刻,杨淮安从面前这个花季少女纯净如水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这种无情的慈悲。
他既惊讶,又觉得荒唐,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哪来的什么慈悲?
一定是他脑子抽风,神经错乱了。
杨淮安停止胡思乱想,若无其事地问:“明天还跟我出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梵音站得有点累了,她坐到电视柜上,偏头看着杨淮安,不答反问:“怎么得上这个病的?”
杨淮安耷着眼皮,梵音细白的小腿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摇摇晃晃,把他的心都摇乱了。
“两年前,我协助缉毒队抓捕一群毒贩,其中的一个小头目用注射器的针头刺伤了我。”杨淮安无意识地蹂躪着手里的塑料水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当时我同时负责好几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我意识到隐患并开始吃阻断药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静须臾,梵音问:“那你还能继续做刑警吗?”
“跟着左队来k市抓捕逃犯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等这个任务圆满完成后,我就打算辞职的。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突然被丧尸病毒摧毁了,每个人都被迫走上了未曾设想过的道路。警察不再是警察,逃犯也不再是逃犯,曾经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成了一场虚无。”杨淮安自嘲一笑,“不过,和恐怖的丧尸病毒一比,流淌在我血液里的艾滋病毒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梵音看着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轻声说:“左队长回g市是为了女朋友和孩子,春生叔叔是为了让死去的妻子魂归故乡,我是为了找一个依靠,你回g市又是为了什么?”
杨淮安想了想,蓦地陷入迷茫,自言自语般呢喃:“你还真问住我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也没有喜欢的女人,更没有孩子,我在g市了无牵挂,为什么要回去呢?”
梵音不禁有些恻然。
杨淮安的人设,可以说是美强惨本惨了。
当一个美强惨的男人在你面前显露脆弱时,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心生怜爱呢?
反正梵音做不到,这一刻,她甚至想给杨淮安一个拥抱。
梵音赶走那些杂念,说:“或许是你太习惯追随左流之了,所以他去哪你也跟着去哪。”
杨淮安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也可能是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一样,所以去哪都无所谓。”
梵音认真地说:“你是一个自由的人。”
杨淮安扭头看着她,笑着说:“你真会说话。”
四目相接,梵音不闪不避,杨淮安也默默定住。
少女清润的眼,犹如一汪明净的湖,杨淮安觉得自己好似掉落在湖面上的一片叶子,风带着他,漂漂荡荡,去往无何有之乡3。
怔愣间,杨淮安几乎要凑过去吻她,幸好及时悬崖勒马,他慌忙打碎那些旖旎的幻想,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走不走?赶紧的,别在这儿碍眼,我还得接着锻炼呢。”
梵音竖起一根食指:“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杨淮安板着脸:“问。”
梵音拿起其中一个药瓶晃了晃:“是不是只要不停药,你的身体就不会有问题?你吃的这两种药,难不难找?”
杨淮安:“这是两个问题。”
“你回答我嘛。”尾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小女孩的娇嗔。
杨淮安莫名有种被拿捏的感觉,无奈地回答:“这两种药是国家免费向艾滋病人提供的抑制类药物,疾控中心的药房里有很多,暂时没有停药的隐患。只要不停药,我的身体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梵音说:“你撒谎。”
杨淮安怔了下:“我撒什么谎了?”
梵音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肱二头肌:“普通人能有你这么强壮的肌肉吗?十个普通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杨淮安差点被她逗笑,好在忍住了,他直接把梵音推下电视柜,撵猫赶狗似的:“走走走,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儿就爬楼梯去。”
等把人赶走了,杨淮安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出了会儿神,又无声地笑了笑。
七月九号,梵音一大早爬起来,先去后厨帮张晓娟准备早饭。
早饭简单,梵音麻利地干完自己的活儿,顺便洗了把脸,而后向张晓娟请假:“晓娟阿姨,我今天要跟着杨淮安去外面找物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法帮你准备晚饭了。”
张晓娟很少情绪外露,听完梵音的话,她却皱起眉头,流露出明显的担心:“不去不行吗?那都是男人们干的活,你一个小女孩跟去能做什么。”
梵音笑着说:“我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不会有人一直保护我,我迟早要靠自己,所以我得尽快学会怎么求生。”
张晓娟没再多说什么,给她盛了一大碗花生白米粥,又捞了两个煮熟的鸡蛋,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谢谢晓娟阿姨。”静了两秒,梵音又补充一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梵音提前吃完了早饭,上楼去做准备。
先贴上乳貼,穿上小吊带,再在外面套上长袖衬衫。
下身穿了牛仔裤和运动鞋——这双鞋还是那天晚上付东离落在她房间的,虽然付东离令人作呕,但鞋是无辜的,梵音就留着穿了,鞋码正合适。
将手工缝制的枪套挂在右侧腰带上,再把杨淮安送她的那支手-枪插-进去。弹匣是满的,一共十二发子弹。
梵音还在枪套外侧缝了个皮质的刀鞘,用来插刀,一套两用。
头发长长了些,发梢原本和下颌齐平,现在都快垂到肩上了。
因为头发太稠密,一把扎不住,就扎了最简单的双马尾。
弄好之后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梵音忍俊不禁。
脖子以上是无敌清纯的“撕漫女”(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美少女),脖子以下是小露蛮腰的“擦边女”,多少有点不和谐了。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秦歌说的,都世界末日了,女孩子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怎么舒服怎么来。
最后,梵音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这段时间积攒的食物中,挑选了一包面包、一包苏打饼干、四根火腿肠和一瓶水,装进双肩包里,背着下楼去了。
其他人还在吃早饭,梵音在大堂坐等。
没等多久,陆续有人从餐厅出来。
通过这段时间在餐厅帮忙,梵音已经记住了所有人的长相、名字和绰号,当然,其他人对她也都十分熟悉了。
“哟,梵音妹妹,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你,原来你在这儿待着呢。你这全副武装的,是要干嘛去?”
说话这人姓张,绰号张大嘴,因为大嘴巴。
梵音说:“我要跟着杨副队去找物资。”
张大嘴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你这么娇滴滴的小美女,在餐厅给我们打打饭擦擦桌子不就行了,没必要往外跑,外面很危险的,丧尸全都血肉模糊的,看一眼都能给你恶心吐了。听哥一句劝,你还是别去了,我怕你这一去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我会伤心的。”
梵音笑着说:“大嘴哥,你可真够唠叨的。”
张大嘴还想再打会儿嘴炮,却被队友拉走了,走之前还故作悲伤地说:“梵音妹妹,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梵音笑着冲他挥挥手,配合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哒。”
她话音刚落,背后陡然响起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
梵音急忙站起来,摆出最明媚的笑脸:“杨sir,早上好。”
杨淮安上下扫了两眼她的衣着打扮,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梵音赶紧拎着背包跟上,边走边和跟在杨淮安身后的另外两个人打招呼:“昌哥,四哥,早上好。”
这两个人和那条牺牲的大黑狗,是杨淮安固定搭档的队员。
“昌哥”全名晁(cháo)纪昌,“四哥”全名周肆,俩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不过没杨淮安高。
梵音知道一个关于他俩的秘密,但她没对任何人说过。
来到这里的第十五天,梵音终于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还不到八点,阳光已经刺目且灼人,从门口到上车这几十米的距离,梵音就开始出汗了。
他们上的是一辆明黄色皮卡,四人位,后面有个货箱,里面放着各种工具。
晁纪昌上了驾驶位,周肆上了副驾,梵音只好和杨淮安一起坐在后座。
梵音觑了眼杨淮安臭臭的脸色,心里有点纳闷,昨晚不是聊得挺开心的,怎么今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难道昨晚没睡好?还是在生起床气?
梵音惹不起但躲得起,她蜷缩在窗边,安静地看风景。
街道两旁的店铺几乎全都有打砸搶掠的痕迹,只有少数一些拉着卷帘门,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生活。
偶尔有丧尸被汽车的声音吸引,从破败的房子或者巷道里冲出来,追着车子狂奔,但两条腿的丧尸就算跑得再快也追不上四个轮子的汽车,等车子驶离丧尸的听力范围,它们失去了追逐的目标,自然就会停下来,继续像幽灵一样徘徊。
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了十分钟左右,皮卡拐上了更加空旷的沿海公路,梵音这才知道酒店离大海这么近。
沿海公路两旁种着鳞次栉比的椰子树,几乎每棵树上都挂着几颗绿油油的大椰子,这些都是珍贵的食材。梵音前两天才帮张晓娟处理过椰子,椰子水用来煮粥,椰子肉用来炒菜。
沿海公路连接着沙滩,沙滩连接着大海。
没有了人类的各种污染,海水变得好蓝好蓝,梵音从没亲眼见过这么蓝的大海,她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一碧万顷”,什么是“海天一线”。
实在太美了,美得她暂时忘记了丧尸和末世,也忘记了自己即将首次直面这个危险而陌生的世界,她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她在上个世界做了将近十年的盲人,来到这个世界后又一直关在酒店里,好不容易才重新领略美丽的自然风光,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感动”来形容。
没过多久,梵音就被拉回了现实。
皮卡从沿海公路驶回高楼林立的市区,停在了某片住宅区的外围。
杨淮安用命令的口吻说:“祝梵音,你在车里老实待着,等我们回来。”
梵音:“……”
如果她连车都不能下的话,她出来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看看风景吗?
但她昨晚答应了杨淮安要绝对服从,只能乖乖点头:“好。”
杨淮安、晁纪昌和周肆一起下了车,拿上货箱里的工具,悄无声息地进了小区。
梵音的目光追随着三个人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一回头,她猝不及防地和一张高度腐烂的人脸四目相对,那张丑陋可怖的脸一动不动地紧贴在车窗上,似乎嗅到了食物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