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术室外的乱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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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一新再不想掺和了，可被冯月叫到了他总不能装听不见，这怎么办？想不出办法的邓一新一咬牙，接着装病！他假装往冯月这边走，还没走几步腿又一软，再次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趴在地上的邓一新嘴里还□□着：“哎哟……不行了，头还晕……”
邓一新的表演惟妙惟肖，没人看出他是装的。
冯月回过头，叹了一口气，喊道：“金霞，你把邓大夫扶出去，带他到急诊看看！”
邓一新的计策又得逞了。金护士架着邓一新走出了手术室。
邓一新半倚半靠在金护士身上刚刚走到手术区外面的家属等候区，就见庞兵迎面走来一脸笑容叫道：“邓大夫！”
邓一新被这个男子喊得一愣，他不认识他。
庞兵看出来邓一新没认出自己，说道：“我就是今天早上急救车送来的孕妇的丈夫，你们剖腹产做完了？没切子宫吧？”
邓一新明白了，这人是刘英的丈夫，他还记得那张补充同意书最后签名的名字：庞兵。邓一新心一抽抽，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手术室里先是孩子死了，现在就连大人都要死了，面对病人家属邓一新该和他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呢？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哎哟！不行了，快走！”邓一新抬手往前指着，同时又往金护士身上靠了靠，仿佛晕得更厉害的样子。金护士也听出来这就是正在抢救的患者家属了，和家属沟通本来就不是她的职责，这个患者的情况又这么危重，既然邓一新示意她赶紧走，她就顺势架着他快步离开了。
“哎？这怎么回事？”庞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庞兵的母亲走了过来，庞兵又和母亲说道：“这就是咱们的主治医生啊，怎么让人架走了！问他也不说话，手术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邓一新被金护士搀扶着进了急诊，惊魂未定之时，就过来一个医生主动打招呼道：“邓大夫，你怎么了？”
邓一新的心又揪起来，他很怕别人认识他，面对这些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都不懂。邓一新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医生，戴副非常复古的黑边眼镜，他不认识。邓一新正不知道说什么，身旁的金护士说道：“李大夫，你快给邓大夫看看吧，他老说头晕，都晕了一早上了，就连手术都没做成！”
“先坐这，我看看！”李大夫挺年轻，没有任何架子，让邓一新安心了一些。邓一新坐下后，李大夫拿着小手电筒扒开邓一新的眼皮，照了照邓一新的两只眼睛，问道：“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没劲儿……”在来急诊的路上邓一新就想好了要怎么说，他不能把病情编得太严重，毕竟这地方是医院，随便胡编很容易露馅。
“早上抢救那个怀孕二十八周昏迷孕妇的时候看你还好好的啊！”李大夫说道。
“今天早上就是你和邓大夫一起抢救的吗？”金护士问道。
“对啊，人送来的时候刚好是我接诊的，然后我就打电话叫妇产科派人过来，邓大夫刚好值夜班，就来了。来，把血压测一下！”李大夫一边和邓一新聊着一边给他做了血压、血糖、心电图等等检查，查了一圈下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有血糖值稍微有点低，接近正常值的下限。
李大夫怀疑邓一新脑血管有问题，还要给他继续开磁共振和经颅多普勒检查的单子，被邓一新赶紧给打住了，邓一新知道查得再多也检查不出来问题。邓一新说自己觉得好多了，大概就是有点饿加上夜里值班没睡觉导致的头晕乏力。
“行，那就开个葡萄糖输点液吧，正好你也能休息休息！”李大夫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写着病例，“我就给你写低血糖，再加上值夜班没休息好了啊！”邓一新点点头。
邓一新就这样被一个护士带着到了输液室，挂了一瓶葡萄糖。输液室里没什么人，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邓一新终于感受到片刻宁静，没有人让他做手术，也没有那些仪器滴滴答答的报警声了。
邓一新这边安静了，妇产科手术室里，冯月、孟婷婷等几位妇产科医生还有几位急诊医生刚刚进行了一场争分夺秒的抢救，再次把刘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刘英恢复了自主心跳，但是呼吸非常微弱，陷入深度昏迷。刘英从手术室出来就被直接推进重症监护病房icu。
患者陷入危重的境地，急诊的人走后，孟婷婷感到非常自责，低着头对冯月说：“冯主任，都是我手术做得不好。”
“不要这么说，你的剖腹产手术做得非常好。刚刚急诊科不是说了吗，怀疑这个产妇患有基础疾病，脑部的。”冯月说道，“好了，现在咱们该去和家属解释一下这个情况了。孩子也是死婴，家属恐怕会难以接受。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多忍一忍。”
“好的，我明白。”孟婷婷说。
钟护士将死婴放进一个托盘，冯月在前，孟婷婷、莫晓晴和钟护士跟在后面就往家属等候区走去。冯月、孟婷婷和钟护士站在一个人少的角落，莫晓晴把庞兵和他的母亲都叫了过来。
冯月指了指钟护士托盘里的死婴说道：“孩子不足月，发育不完全，出来就没有自主呼吸和心跳，是个死婴。”
老太太看着托盘里的孩子，颤巍巍地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啊！唉，还是个男孩儿，我的大孙子哟！”老太太拍起大腿，好不惋惜。
庞兵看着孩子也不住叹气。想到自己老婆还没出来，他问道：“冯主任，我老婆怎么样了？手术时间怎么这么长？”
“她情况不太好，术中出现产后大出血，大出血止住之后又出现心跳呼吸骤停的情况，现在她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啊？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庞兵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她的情况确实很严重，这是病危通知书，你们签一下字吧！”冯月说着把病危通知书递了过去。病危通知书还没递到庞兵手里就被他母亲抢了过去。老太太看了看那张纸，生气地指着冯月和几个医生说道：“又想让我们签字，我告诉你们，我们不签！你们说病危就病危了！刚才也说有生命危险要切除子宫让我们签字呢，子宫切了吗？没有吧！我们要是签了你们就切！你们这些医生怎么就知道推卸责任啊，动不动就让我们签字！你们就是不想好好治病救人！要是我儿媳妇有什么好歹，我就找你们算账！”
冯月解释道：“我们不是推卸责任，这是例行通知，凡是急危重症生命垂危的病人，我们都会通知家属，让家属签字的！”
“我儿媳妇来生个孩子，现在孩子孩子死了，大人大人也要死了，你们这是医院吗？你们是救人还是杀人啊！”老太太嗓门越来越大，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老太太这一嚷嚷，把周围很多家属也吸引过来了。老太太见聚得人多说得更起劲了，冲围观的人说道：“我儿媳妇来生孩子，结果孩子死了，他们现在跟我们说儿媳妇也救不回来了！还让我们签字！有他们这样的吗？”老太太说着说着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起来了。
弱势群体总是容易受到同情，在医院，病人就是天生的弱势群体。老太太痛哭流涕地诉说完，围观的人就开始小声议论，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可孟婷婷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对老太太是怜悯的，同情的，对这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却是怀疑的，厌恶的。自从在手术室里孟婷婷得知病人家属不同意切除子宫的一刻，她就对病人家属毫无好感，现在这个老太太居然又当众搬弄是非，把他们说成是不顾病人死活的无良医生。
这些怀疑厌恶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利剑插在孟婷婷咽喉，她再也忍不住了。孟婷婷上前一步说道：“这位阿姨，您刚才不同意切除子宫，您的儿媳妇就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她是产后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切除子宫是最快速的保命方法，可你们就是不同意，您在乎过您儿媳妇的死活吗？你们想的只是她不能没有子宫，因为她还得给你们家生孩子！”
庞兵一下子火了，瞪着眼睛指着孟婷婷的鼻子说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孟婷婷这几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这次她终于一吐为快。冯月一看双方要吵起来，急忙按住孟婷婷：“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
孟婷婷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了，可庞兵还没完。大概是这几句难听的话正好说出了事实，庞兵脸面上挂不住，伸手推搡孟婷婷道：“你是谁啊你！”
“你别动手！”冯月喝止道。
可事情已经超出冯月的控制。被推了一把的孟婷婷再也压不住火了，怒视着庞兵说道：“我就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
“好啊！就是你！”庞兵一下子冲上来揪住了孟婷婷的衣领，“砰”的一拳恶狠狠打在孟婷婷脸上，孟婷婷应声倒在地。
“啊！”莫晓晴惊叫一声。冯月也吓了一跳，喊道：“你怎么打人啊！”
庞兵怒气难消，指着冯月骂道：“你们医院就是草菅人命！这医生是谁？手术前不是说好了是邓大夫给我老婆主刀吗！你还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专家！怎么现在又变成这个女的！就是因为你们换了医生手术才没做好！你们这是偷梁换柱，以次充好！我要去告你们！”
庞兵挥拳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倒在地，顿时吸引了更多人来围观。
“没有这回事！”冯月厉声解释道。
“你别说了，事实摆在眼前！我孩子死了，我媳妇也要死了，我跟你们没完！”庞兵大吼着，眼珠子都红了，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